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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等一个人。”
“等谁?”
秋云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我的丈夫。”
这个答案让我很意外,我回头看着远处的一块悬崖说:“你到那上面去等丈夫?”
她又把目光对准了大海,嘴里喃喃自语:“三年了。。。。。。我已在这里等了他三年了。”
“你丈夫去哪儿了?”
“远——方——”
她的两个音节都拖得很长,我不禁好奇地问:“你丈夫是谁?”
“幽灵客栈的主人。”
我吃了一惊:“幽灵客栈的主人不是丁雨山吗?”
秋云摇了摇头说:“丁雨山是他的弟弟。”
“我不明白。”
“幽灵客栈的主人名叫丁雨天,就是我的丈夫。五、六年前,我们还生活在一个遥远的城市,听说丁家在西冷镇还有一处遗产时,我们便赶到了这里,发现了几乎已成遗址的幽灵客栈,当时客栈里只有阿昌一个人生活着,整座客栈宛如一具死去多年的僵尸。我们被这里独特的景色吸引住了,又了解了幽灵客栈的历史。最后我们定下决心,要使僵尸般的幽灵客栈复活过来。”
“复活?听起来就很吓人。”
“也就是重新开张营业。我们拿到了营业执照,投入了上百万元的资金,在不改变原有结构的前提下,对这栋房子进行修缮。当客栈重新开张的时候,我们曾吸引了很多外地的游客,后来人数虽然减少了,但始终都有一些客人长住在这里,勉强可以保持收支平衡。”
“那丁雨山呢?”
“我已经说过了,他是我丈夫的弟弟。在客栈重新开张以后,他才来到这里帮助我丈夫管帐。”
“那你丈夫为什么会离开这里呢?”
这时她的表情开始有些复杂了:“他厌倦了。”
“厌倦幽灵客栈的生活?”
“是的,这里与世隔绝,生活太过于平静了,而我丈夫是个渴望冒险的人。所以,三年前他离开幽灵客栈,独自外出旅行去了。而我却深深地喜欢上了幽灵客栈,再也离不开这片海岸了。他走了以后,就由丁雨山接管了客栈的事务。”
“你丈夫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在和我结婚以前,就非常喜欢旅行,几乎跑遍了全国每一个角落,后来又经常自费出国旅行。或许,此刻他正坐在安第斯山的小火车上,欣赏着山谷中的古代遗迹吧。”
“他会回来吗?”
“当然。他在临走前,曾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最多不会超过三四年。我想他随时随地都会回到幽灵客栈的。”
“随时随地?”我的脑中立刻浮现起了一副可怕的画面:在漆黑的深夜里,幽灵客栈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人影,手里端着一根蜡烛。幽暗而闪烁的烛光,照出了一张风尘仆仆的脸——不,我摇着头问道:“为什么要站在悬崖上等他?”
她眺望着远方的海平线说:“我想如果思念一个人的话,只要天天站在悬崖上看着大海,即便那个人远在千里之外,也一定能感受到的。
忽然,我感到脸上微微一凉。夏日里的海岸阴晴无常,一瞬间大雨像打翻了水盆一样浇了下来。我和秋云一时猝不急防,从头到脚都被淋到了,她一把拉起我的手,顶着密集的雨点,冲回了客栈的后门。
虽然像落汤鸡一样回到客栈,秋云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已经很久都没有被雨淋过了。”
我也尴尬地笑了笑,看着眼前曲折幽暗的走廊,轻声问:“为什么这里像迷宫一样?”
“因为设计幽灵客栈的人,也像一个迷似的。”
“是谁设计了这客栈?”
“别问了,我带你上楼去吧。”
秋云带着我穿过一条复杂的走廊,又走上一道陡峭的楼梯。这里是二楼的后面,又一条隐蔽的走道,刚走几步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丁雨山。
“你们怎么在一起?”他看起来非常惊讶,用极其凶狠的口气对我说,“你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虽然我心里有些发虚,但嘴巴上并不示弱:“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你再说一遍?”
丁雨山大声地说,看起来有些发火了。
秋云忽然说话:“够了,雨山。你没看到我们淋湿了吗?”
说完,她拉着丁雨山离开了这里。
我的头发上还滴着水,样子狼狈不堪。我感到身体有些不适,猛的打了一个冷。在走廊里转了一圈,我终于找到了出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刚要进去,突然房门打开了,里面冲出一个人影。我立刻追了上去,在楼梯口拉住了那个人,原来是哑巴阿昌。
“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阿昌的脸似乎更加扭曲了,尤其是那双难看无比的“大小眼”,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些工具,看来他是来收拾房间的。他似乎很想要说话,喉咙里还发出了某种含混的声音,但就是说不出话来。他又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下,依然是不知所云。
我放开了阿昌,任由他跑下了楼。我快步走回房间,难道房间被窃了?当我冲进房门一看,里面一切都很整齐,似乎没什么异样。只有窗外的荒野中,传来瓢泼的大雨声。
正当我疑惑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时我才发现桌子上的木匣正打开着,难道是阿昌打开了我的木匣?
当我走到木匣前一看,我的心瞬间就凉了,原来木匣里面空空如也,竟什么都没有了。
“阿昌!”
我气坏了,准备要冲出去找阿昌。但当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身后的门上,正吊着一个穿着古代服装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没有头颅——
无头女尸?
“天哪!”
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瘫软在地上。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墙上吊着的不是女人,而只是一套戏服而已。
原来是虚惊一场,但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和浑身的雨水混在了一起,几乎让我全身虚脱了。挂在房门后的那套戏服,完全按照着真人穿戴的样子。绣花的女褶及膝配着青色的裙子,两边垂着飘逸的粉色水袖,褶上覆盖着一条薄纱似的云肩,裙摆下面还露出一双绣花鞋的鞋尖。这些戏服搭配地如此精致,乍一看还真以为吊着个无头女子。
其实,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套大衣挂在家里的墙上,半夜里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看却吓得半死,以为是一个大活人吊在那里了。
能把这套复杂的戏服准确地搭配起来,本身就已经有很专业的水平了,难道阿昌是懂行的人?我又摸了摸门后的戏服,手感柔和而细腻,原来里面还衬着长长的衣架,把一个女子的身形通过戏服“架”了出来。
忽然,我感到了一阵头晕,浑身都没有力气了。缓缓倒在床上,只感到关节有些疼痛,再摸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发烧了。
我轻轻地咒骂了一句。真是倒霉,刚被淋到了一阵冰凉的雨水,湿衣服还贴在身上呢。或许昨天下午在海里游泳时,我就已经着凉了,过了一夜自己却还不注意,刚才又淋到了雨,再加上被这戏服一惊一乍的,现在真是病来如山倒了。
脱下湿衣服还是感到身体发冷,只能裹上了一条厚厚的毛毯。我一下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像条虫子一样蜷缩在床上。
窗外大雨如注。
虽然始终睁着眼睛,但精神却进入了恍惚的状态,似乎有一些金色的碎片在眼前飞舞着。我的眼皮半耷拉下来,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落到了门后的戏服,我已经没有力气把它给取下来了。我的眼睛在恍惚中发现,戏服上的那双水袖似乎甩动了起来,像彩虹一样掠过了我的视线。
不,这不可能。
然而,我看到整件戏服似乎都随着水袖而动了起来,看起来就真像有一个古代装束的女子在翩翩起舞。
这是我的幻觉吗?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听到雨点敲打窗玻璃的声音。
突然,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我只能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说了声“请进”。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白色人影翩翩地走了进来。直到她轻柔地坐到我的床边,我才看清了她那双诱人的眼睛,原来是水月。
她的突然到来让我很尴尬,尤其是我现在的样子,光着上身裹在毛毯里,而且满脸的病容。
水月向我眨了眨眼睛,用磁石般的声音说:“你怎么了?”
我用轻微的气声回答:“我没事。”
她摇了摇头,伸出葱玉般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感到热得发烫的额头上,掠过一片冰水般的清凉。水月的手立刻弹了起来:“周旋,你在发烧,着凉了吧?”
看着她的眼睛,我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只是发寒热而已。”
“我看你一直都没有下来吃午饭,所以就上来看看你。”她微微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原来你生病了。”
“水月,谢谢你。我想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不,你等我一会儿。”
两分钟后她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很抱歉,我没找到药片,先喝一杯热水吧。”
我端过杯子喝了下去。温热的水通过我的喉咙,就像是雨水滋润了沙漠,让我的心头微微一热。
水月点点头,又走了出去。十分钟后,她端着热粥上来了。她把托盘放到我的床边,饭菜的热气从潮湿的房间里升了起来。
“快吃吧。”
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本能地支起了上身吃了起来。我吃完以后,水月又把碗筷都端下去了。
忽然,我想起了挂在门后的戏服,当我刚要下床的时候,水月又进来了。
这一回她关上了房门,我一眼就看到了门后的戏服,心里一阵紧张。
“咦,这是什么?”
水月的目光落到了木匣上,立刻端起它仔细地看了看。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门后挂着的戏服。
水月显然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再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