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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了一声:“居然这么巧!这些人可够悬的哪,要是我们不来,恐怕他们就要被僵尸一锅烩了。”
莫还真瞅我一眼:“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事?我看恐怕是有心人故意设计,把他们都引下来困在这里,方便了这僵尸练功行事。这家伙体青面紫,道行还浅,恐怕没吸过几个人的血。这些人就关在他的隔壁,他想什么时候吸就什么吸,练功倒方便的很啦。”
蓝师兄说:“前辈所言,也正是我心中想的。”
莫还真直起腰来,把手里火把插在石壁上,眼睛在火光下有点跃动的水波,皮肤象是珍珠,丝缎那种东西一样细致光亮。我有点不大敢看他,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可是这个人身上就是有种让人心神动荡的奇异魄力。
“他们中了迷香,还得多取些清水来把他们救醒了再说。”他转头向我:“这里几个人身上都有水囊,你去弄些水来。蓝少侠,你帮着我来看看这些人还有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别有什么其他的毒伤之类的,救治不及。”
我答应一声,过去在那些镇民身上解下空水袋,沿着来时路回去,在我们下来的竖井那里汲满了水,一路匆匆回去。师兄和莫还真他们已经把石屋里的老弱妇孺从里面搬出来放在外面这间石屋的空旷之处。两个人都没出声,在这地底下寂静让人特别觉得鲜明,也觉得有些不安。
莫还真和蓝师兄不熟,他们当然也没什么话说,这事很自然,没什么奇怪。
可是,我却就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
苏和就很排斥蓝师兄,难道莫还真也和他一样?
可苏和排斥蓝师兄是因为他小心眼儿爱吃醋,莫还真可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我们先救醒了一个老者,他从迷惘到渐渐醒觉,看着我们的目光也由混沌到慢慢清醒,只是他口齿不清,对于他们怎么晕过去,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他们为了躲避最近越来越多的怪异事情,挖地洞藏身时,掘到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月何人留下的地下石窖,可以容下大半个镇子的人藏身,果然和师兄他们猜的一样。可是他说的这些我们已经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他却也说不上来。问他知道不知道关于僵尸的事情,反倒把他吓得更加语无伦次。
莫还真不耐烦听他再翻来覆去的说话,又救醒一旁几个人,不等他们完全清醒,站起身来说:“行了,咱们先走吧。既然已经有人醒了,让他们用水继续救醒其他人就好。”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忽然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蓝师兄,慢慢的说:“你是要跟你师兄继续同路,还是跟我一起去和苏和会和?”
我愣了下,师兄在一旁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了句:“我们本是同路来的,也打算一起去探望苏师弟。”
我看看师兄又看看莫还真,他眼里带着疑问,我也不知道心里的底气为什么就亏了一截,点头都点的有点不大有自信,可是师兄说的原本也没错。
莫还真看看师兄又看看我,笑眯眯的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师兄弟还挺要好的。”
没等我再说话,他摆摆手:“好吧,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情我也懒得问。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那咱们这就走吧。”
在地底下待着并不觉得特别憋闷,但是一回到地上,顿时觉得胸口一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
天还没有亮,我们先回镇边去接应那两个行脚商人。挺可怜见的,两个人抱成一团缩着头,靠在树下面。师兄过去的时候他们中有一个先惊觉,抬起头来就想要喊,结果一看到是认识的,就没喊出声来,空张着嘴愣在那里,显得很滑稽。
师兄温言安慰他们两句,说是已经没事了。问他们要到哪里去,那两人说要继续向东,和我们就不是同路了,道别的时候两个人千恩万谢说了好些感激的话,师兄只是笑,我对这样的事最没辙,就站在一边等着。莫还真有点懒洋洋的站在一边,眼晴半睁半闭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看看他腰间的佩剑,剑鞘,护手,长短都那么眼熟,实在有些好奇。
“莫前辈,你这剑……”
他看看我,淡淡的说:“唔,看着眼熟是不是?这剑和你的一样,都是蜀山的青锋剑。”
“可是前辈你并不象是本门中人啊,起码,武功就一点儿也不象。”下面的话我不说了。说话谈吐行事就更加不象。
和他打交道时间久了,我也知道这个人说话是不大喜欢绕圈子的,所以想什么就直接问了。
他一笑,有点怅然:“可不是,一点也不象了。不过,当年我的功夫练的可比你现在强呢。不过后来遇到点事,功夫废了,没有办法的事。”
这话让我意外,又觉得心里一沉。
苏和没和我说过,我也从来没听旁人提起过。
“说起来,我比大多数人际遇强。你是后来上山的吧?我是打小就被扔在蜀山上,被门里的人抱养的,从会走动就跟着一众师兄屁股后头乱爬成转,然后再大一点很顺理成章的就学起武来了……”他停下来没有继续说,转过头:“走吧,天快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诉诸于口的苦处,我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他并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那种没心没肺似,妖魇似的人。
那想法是我太武断,人与人之间,不相处就下论断,那肯定不对。
72
“你说说,什么叫缘分?”
我愣了下,莫还真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缘分?人们天天都讲缘分,可是缘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琢磨了一下,正要说:“缘分这东西……”
“猿粪这东西其实就是猴子的一坨屎,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倒霉蛋就会一脚踩上去。”他说。
我一头雾水,这个人说话真是东一下西一下,天马行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
“比如你和苏和,你自己觉得,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想了想,他说的没错,其实命运,缘分,就是说不清又道不明,偶然的因素占了一大半。
想一想,假如那天我没上山,又或是苏和拐了弯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就不会相识。
“好了,前面不远就是了。”莫还真说:“还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我的心怦怦跳,脱口想说“不用歇”,可是话出口却变成了:“好,那,就歇歇再走。”
有句话叫近乡情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种心情。
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么长久的分离,他心中,还和以前一样吗?他现在什么样子?会不会又长高一些?
他对我……
师兄把水袋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递还给他。
总觉得师兄有心事,他以往也不多话,但是这两天特别沉默。
就从——就从我们半夜里被迷阵困住的那个时候起。
我看他一眼,压下了想要问个究竟的冲动。
师兄看起来随和,其实是外和内刚。他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就是拿刀子去撬,也撬不开他的口。
“师兄……”
“嗯?”他抬头看我,明明很温和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却让人觉得脸上一紧,好象被什么无形的压力给逼住了。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紧张起来,但是脸上还是镇定的,只是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师兄你累不累?”
他摇摇头。
得,我哪是想问这个的啊。
“那,咱们就上路吧?”
于是再上路。
天蒙蒙亮,黎明时分的风显得很凉。
翻过一架山岭,前面隐约可以看到青灰的屋瓦在半山腰露出来,和南的大多数房屋顶上铺着长草的习惯不一样,这几间可以远远看到的房舍都是中原的风格。
“就是那里吗?”我很镇定的问,同时注意到,我的声音一点不颤,稳稳当当的。
好,没丢面子。
莫还真说:“是。”
我的心简直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口干舌燥,手心却一个劲儿的开始往外冒汗。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别让那小子看了笑话,他可是个刻薄的要命的家伙。今天要被逮着把柄,他说不定以后二十年都会拿出来当杀手锏取笑我。
那几间屋子并不是象常见的那种方方正正的界在一间院落里,错落有致,有前有后,屋与屋间杂生着一丛丛深碧的叶子,有一人多高,上面开满了细碎的淡黄花朵,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山间晨雾正浓,显得这里象一处世外桃源,幽静从容。
“小和,小和!”
莫还真喊了两声,等一等又喊:“小和?”
没人答应,他说了句:“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他推开一扇屋门:“一宿没睡,你们先洗个脸补个觉,我出去找找他。这家伙现在性子越来越野了,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我点个头,师兄说了两句客气的话,莫还真根本没那耐性听,挥一挥手,把我们就撇在原处,自顾自走了。
苏和不在,我心里有点失落,却又轻松了奶多。伸个懒腰,从缸里舀了水来,绞了手巾递给蓝师兄,说:“师兄,洗把脸,休息一下吧,你也一夜都没睡,肯定累了。”
师兄接过手巾,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大概是一宿没睡又连夜赶路的缘故,师兄显得有些憔悴,眼睛看起来也没有平素那么有神采,但是比平时反而多了些……唔,我形容不上来的感觉,好象突然变了一副气质,外面的样子虽然还很坚固,内里却不那么硬实,说话的声调,看人的眼神,都有点虚弱,让人不由自主就有一种,很想……好好照顾他念头。
喝过水,吃了点干粮,再把脸也擦洗一遍,倦意就象潮水一样扑上来,我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这间屋子内间有张床,外面还有张竹制的躺椅。我替他把床铺整整铺开,自己抱了床薄被在躺椅上卧下。奔波了一夜,这会儿才觉得一身骨头落到了实处。可是闭上了眼,一时又找不着睡意。脑子里象是很满,又象是很空。思绪慢慢的飘来飘去,不着边际,落不到实处,恍恍惚惚的,甚至不能具体的捉摸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