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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到什么了?
我有点疑惑的回屋,屋里的人都睡的很踏实,梦呓的梦呓,打鼾的打鼾,没什么异样。
人都说狐性多疑,看来一点不假。
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把它吓跑了。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下,不知道为什么周公这会儿不来了,我翻了好几个身也没睡着。月亮在天上移了位置,月光就照在我的枕头边上。
然后我做了个梦。
这个梦,我很久不做了。小的时候,吃不饱,被人追打,晚上睡在野地里,担心会不会有夜枭野兽来把我吞吃了……那时候常做一个梦,每次内容都一样。
身边有很多血,身体觉得很疼。一种危险的感觉,有个声音在说,快跑,快点跑,别被抓到,否则会被吃掉。
可是自从我能吃饱肚子之后,就没做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这个梦又自动的跑出来,我听人家说,也许是我小时候遇到的事情,因为太害怕了所以一直记着。
是吗?那说明我打从生下来就没过过好日子,不但自己吃不饱,还很有可能成为别人果腹的食物。那种恐惧的感觉虽然一次又一次经历,但是从来没有习惯或是淡忘过。每一次都那么真实,那么难受。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我很郁闷。每次一做这个梦,第二天我就浑身没劲儿。别人也陆续醒来,穿衣扎头发出去集合挑水,我却腿软的爬不起来。
“怎么了?”
我摸摸头:“可能是着凉了。”
“啊,那你多休息会儿,等下回来的时候我把粥端给你。”
我勉强笑笑,算是道谢。
13
我又在身上拈出一根白亮的狐狸毛来,捏在手里看了又看,哑然失笑。
现在不是狐狸换毛脱毛的季节啊,这只小狐狸成天的掉毛。好在它毛皮厚密,不怕有天掉成只小秃狐狸。
我想象小狐狸要是没了毛会是什么样?象小山猪?还是象小地鼠?
嘿,反正都是肉墩墩的样子。
可是等我想把这根毛也收起来的时候,却找不到我的布兜了。
我爬起身来左翻右找,都没翻着。
我的布兜是和腰带缝一起的。
难道是谁拿错了我的腰带了?那,应该还会多余一根腰带在屋里吧。
我在屋里找不到,又看看外面的晾衣绳上,也没有。
真古怪,腰带还能不翼而飞?
我抓抓头,腰带里倒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几根狐狸毛而已,找不着就找不着吧,可我总不能不系裤子就出门啊。
好歹在屋里找根草绳把腰系了,我出来又伸臂又踢腿的活动了半天,但是身上那种发软的没劲儿的感觉还是余韵未消。
我闭着眼,仰着头站在太阳底下,感觉那种温暖慢慢驱散身上的的虚寒。
以前和一群乞丐一起讨饭的时候,他们就总觉得我这种做了噩梦第二天就爬不起身来的话纯粹是偷懒的借口,就算再怎么吓人的恶梦,要说把人吓得大半天没有行动能力也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我自己也觉得实在是夸张了一点。但是爬不起来就是爬不起来,没办法,再怎么想让自己站起来,稳稳当当的走出去找吃的,就是办不到。
他们已经挑了一趟水回来过,缸已经装满了一半,我舀水喝了,坐在一边石凳上晒太阳。
这么安静悠闲的时候,脑子里把一些以前不在意的,不去想的小事,都翻腾出来。
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妖。从有记忆起,就和一些乞丐一起,在混沌的地界里讨生活,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那种时候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将来又要到哪里去。有的时候冬天太冷,十来个乞丐挤在一起在破庙里取暖,虽然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天明的时候,还是有三个人已经冻僵了,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很久很久以来,我的愿望都很简单,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只要第二天还能睁开眼睛,能看到太阳,就已经是最大的最基本的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吃饱,穿暖,这些也都相想过,不过,那也是偶尔想一想,并且觉得这些可能有一天会实现,等我长大些,有力气了,可以有更多的办法养活自己。
我没想过要学什么盖世武功,要当人上人,要名扬天下,要有多少的财富产业,要……
要不要成为蜀山派的入室弟子?
我一边笑,一边忍不住笑。
嘿,这还轮得到我想吗?我不想的话,我在这里呆着干什么?我想的话,就一定可以当上吗?
这不是我想或不想就能搞得定的事情。不想的话,最好打个包包现在下山去。想的话,就要为之努力。
我之前一直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努力,随波逐浪的过日子。
现在却觉得不能再这样过下去。
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有一天算一天……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却忽然觉得这样不行。
身边的一切都在变,我自己也在改变。
这种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态,也在慢慢改变。
远远的又听到呼喝声,他们又挑水回来了。
我把腰里的草绳紧一紧,打开了门。
果然一行人鱼贯跑了进来,水桶里的水经过这么多天的磨合练习,泼出来的已经越来越少了。据一个弟子说,前一年有个地位满高的大弟子受罚再回来挑一年水,这人天天来去,行动如风,那桶里的水根本是波纹不起,一滴不洒。
蜀山派的训练方法还真特别。那个景阳门一样让人挑水,可是就没见他们会借着挑水的时候练功夫。
我拿扁担和桶,和他们一起出去。
早上和我说话的叫郑全的那个同伴走在我前头,频频回过头来看,打水的时候他问:“你行不行啊?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摇头:“没事儿了。”
他点下头:“虽然要选拔了,大家都挺拼的,也不能不把身子当回事儿。”
我冲他笑笑,挑起扁担跟着他,顺着碎石的山道向前走。多晒一会儿太阳,觉得身上的力气渐渐回来了,没那么难受,反胃的感觉也轻得多。
中午去饭堂的时候,消息的确已经确实了。
的确下个月要评考,我们中或许有人可以成为正式的弟子。而且,饭堂里还多了一些其他人。不是蜀山的,原来没有见过。那些人穿的衣裳也和我们不一样,穿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一个穿苗家装扮的,缠着头扎着绑腿,耳朵上有个大大的金环。他旁边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孩儿,看起来才五六岁的样子,坐在那张桌的最边上,捧着一碗饭正在吃。
“那个啊……”
郑全说:“可能是哪位师长从山下挑来的徒弟吧,一定是资质不错。而且你看,他们都不算大,最起码没我们大,现在的年纪也正适合学武。”
我想他说的没有错。
郑全有点沮丧,扒了两口饭,又说:“我们也有点优势,上山比他们早些,对山上的情形也多少知道一点。”
可是这纯粹是自我安慰。我们知道的也并不多,最起码到现在连是哪几位师长要收弟子还都不知道呢,这算什么优势啊?
“那个,回来晚课的时候,我去找人打听打听。”郑全扒了一口饭:“应该可以打听到点消息,再比如,要是大家都要经历考验试练的话,有可能是什么样的试练。”
这一天的晚课也比平时多出许多人来,他们没和我们坐一起,我们也都生出一种排外的心理。这个收徒的名额肯定是有限的,他们一来,我们的机会就更少了。而且他们比我们有优势,他们应该是被看中了某些长处才被带回来的。比如,有人可能特别聪明,有人悟性好,天份高,有人根骨资质强……
我们这些人除了比他们早来了一点点,别的还有什么?
我注意四下里看了一下,郑全不在,而且还少了好几个人。
大概都在不安,全去打听消息了。
我下了晚课就等在水房门口,然后果然旁人都走的差不多时候,蓝素灵来了。他就算在正式的弟子里也很有气质,总是不慌不忙的,说话笑容举止都显得温和。他一般来水房都比较晚,有可能他要做的事情多,也许是他不喜欢和人挤着一起洗漱。
“蓝师兄。”我赶紧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蓉生啊,”他说:“你还没走。”
我摸摸头,不大好意思的说:“我有事想和你打听……”
他笑了,了解的说:“是下个月收徒的事吧?”
我点点头。
“没问题,不过我得先去洗一下,你到东边千里亭那里等我一下,我这就来。”
我赶紧说:“蓝师兄不用忙,你慢慢洗。”
我坐到千里亭那里等蓝素灵过来。他这个人真不错,套一句我听别人夸他的话就是不骄不躁,很有君子之风。唔,好象有天也听到有人说,他缺了一点剑客的锐气。
月亮又升起来了,我抬手按住被风吹的很乱的头发。
蓝素灵过来了,他没有把水盆什么的带过来,大概留在水房那边了。身上带着一点盥洗过后潮湿的柔软的味道,皂角和水的气息,显得整个人非常清新。
“不好意思,”我先道歉:“你也忙了一天,被我一吵肯定要晚睡了。”
“没关系,反正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什么要紧。”他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早上偷一会儿懒也没有人会马上发现的。”
我被他说的逗笑,他这人真是满好的。
“那个事,蓝师兄知道吗?”
“知道一点,”他说:“长老和师叔们商量的时候我也听到了。”
我的背一下子挺直了:“那……”
“这次一共打算收十二名弟子的,其中有三个,已经定下来了。今天可能你也看到了,是宋师伯自己从山下带回来的人。”
我想起中午看到的那小孩子:“年纪很小吧?”
他点头说:“是的,那个孩子姓林,林君翔,很有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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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那很难得啊。这么小就开始学武,将来成就必定……”
“天分也有一些,不过也未必比旁人就高出许多。实际上是……这孩子的家世背景也不容小觑。”蓝素灵微笑:“他家也是武林世家,与蜀山算得上很有交情,所以如果只收一个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