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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既不明确表示市政当局是否会减少税收以减轻市民压力,亦可以叫遭了损失的市民听得舒服。
另有一名记者发问道:“吴市长,您是有博士头衔的,您自己是如何看待这奇特的异像呢?”吴国桢笑道:“这世上的事古怪的居多,然并不是不能找出原因的,却需要专门的人才。若是专以时间的怪事作论者,当世已有了位德国学者爱因斯坦君甚是了得。只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这里大学林立,藏龙卧虎,谁也难说就没有读过相对论这绝世典籍的人物。方才我已私下里向武汉大学拍发了一份电文,欲就此是专程前去拜访。”
古怀桑暗道:“说不好就是与吴市长一起去的武汉大学。”
然而吴国桢依旧是让众记者包围发问,一时三刻难以脱身。古怀桑怕多耽搁时间,先去旁边的码头上买了渡江的轮船票,将手中的物什夹在腋下候了一班渡轮坐上过江。
武汉大学地处长江南岸荒僻山野中,离码头颇远,好在学校与汽车公司定了个协议,专辟了一条通道可以从校内车站乘坐班车直达长江边。古怀桑上次去武汉大学便是乘的这路班车,票价并不昂贵,只需将“吃花酒”的钱省下即可付清路资,且还可余出些零钱作它用。
古怀桑坐在车上,不多一会从前面转过来一名眼镜的长袍青年,向同车的青年分发传单。传单上是写的同情左联作家的文字,边发边低声道:“请支持左翼联盟,支持自由之创作。”发至车后时,有两名青年将传单掷在地板上说道:“请同情布尔什维克的份子不要与我们同车。”那发传单的青年愣了一下,俯身将地板上的传单拾起揣回怀中,又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古怀桑在书局做事,知道左联作家最近很不得势,发展有些艰难。那左翼作家联盟乃是倾向于布尔什维克的文艺团体,盟中主要领导人多是文艺界中有影响的中、青年,各人文笔独具特色,文字锐利,笔下颇多描述重大社会意义的题材,因这些题材有时戳了时政当局的痛处,便不时的遭到刁难,终于导致双方反目。然左联作家在青年中影响甚大,虽遭当局压制,仍有许多同情者支持,左联作家文字依旧读者甚多,古怀桑在自己店中就阅读过不少此类书籍。他见那眼镜的青年遭后面两人的拒绝,心中有些不忍,想与他打个招呼以示友好,又怕引人注意,因为武大学生中有不少CC派的青年份子,方才拒绝那青年的两个人难说就不是CC派的人。
那CC派的名头在社会团体中最为响亮,便是江湖帮会中厉害的老大也给三分薄面。其创立者为时政当局头面人物的陈果夫、陈立夫兄弟二人,原来叫做“中央俱乐部”,CC二字取二陈英文名首字母,因此一般人并不直接叫所属份子做“中央俱乐部成员”,而是简称做CC份子,亦或所属CC派,意谓是二陈的手下。CC派一直与左联不和,时政当局与左翼作家反目CC份子乘机起势在青年中抢占自己阵地,武汉大学中有不少学生加入,因这些缘故,古怀桑不敢多事,静待班车驶入武汉大学。
待车停稳,古怀桑与众人一起下去,向前走了数十步,左转上坡便见到甚是宏伟的男生楼。先去宇字斋看了一看,老陈不在,只那大一的新生杜临波俯在桌上写字。见是古怀桑,杜临波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招呼他道:“古大哥,你来得正巧,不知怎地今日学校发了通告请我们把时间拨快两个钟头。有的老师住得远了不好通知,便干脆放我们一天的大假做调整。老陈方才正在,因为要打热水刮胡须,一会儿便可返来,你坐我床上等他一下就好。”古怀桑嘻嘻笑道:“好的,但不知你在写些什么字这用功?”边说边坐到他床铺上。杜临波红着脸讪笑道:“是个叫做世界语的语言,我也是刚刚从老陈那里接触到,觉得新奇便拿来看看。”古怀桑惊道:“什么世界语?这世上有英、俄、法、意大利、日本各国语言,难道还有个国家叫做世界国的我们不知道么?”
门外有个人哈哈大笑道:“这世上的确有个世界国,便是我们大家住的这星球,因此便有人发明了一种通行世界的语言。”
正是老陈,只见他一手拎个热水的瓶儿,另一手持个搪瓷的面盆,里面放了皂盒剃刀,肩头还搭着条白的毛巾,面上容光着实有点焕发,神采显得熠熠不凡。古怀桑迎上去道:“老陈不要开玩笑,我是想多些知识的。”
老陈进来将面盆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又将热水瓶儿放到桌上,答道:“好了,不开玩笑。然而确是通行世界的语言,这要说到数百年前了。”他一屁股坐到自己床上,哈着腰从桌子的抽屉中取了枚梳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介绍道:“那早先的西人中有些有识之士认为人类语言复杂多变,两种语言交流时不好沟通,许多的冲突便是因为语言误会引起的。因此有些思想家与数学家便提出创设一种新语言好叫这世上的人都能听得懂,这便是世界语的起始。现下举世公认可行得通的世界语乃是波兰人柴纹霍夫先生创制的,原来的名字是叫做‘希望者’,日文译作‘世界语’。因这译法能表达新式语言的内涵,我们亦照旧称其为世界语。”
古怀桑叹服道:“好呀,又是一个波兰人,那位阿丹。夏里察波的先生写《欧洲地探》,他也是波兰人,到看不出波兰国有许多的人物哩。”老陈道:“对了,你可找到他的书本么?因你的面上有持无恐,我猜一百分是有结果了。”古怀桑笑道:“你怎么谢我?”老陈笑道:“若能因此找到工作,我第一个月薪资用一半在你手中买书本。”古怀桑将手中的物什向他面前一托道:“这到不必,若是日后做科学研究要买些文献做参考,请托大东书局就好了。”
他手中托的是换下的那套“维特装”,上面摆放的正是那本《欧洲地探》。老陈大喜过望,站起一把抓过书本,先哗哗的翻过一遍,脸上已有了些喜色。杜临波跑过来在一边观看,说道:“定是有些眉目,因为老陈的嘴角儿上翘,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了。”古怀桑大喝道:“好,看样子这笔生意已经做成了八、九分了。”老陈大笑道:“可不正是么?你们看这书本上写的,原来他是波兰贵族的后裔,在欧洲做地质旅行时便有一个随行的小组,投资甚是浩大。若是要在中国做地探,定会在身边寻些聪明健壮的青年做助手。”
杜临波愣道:“做旅行还要助手么?花那多的钱便请个向导也够了罢?”老陈请大家坐下,古怀桑将手中的青衣黄裤放到他床铺上道:“衣裤只穿了昨日一回,并不曾弄很脏,现下还与你。”老陈将那衣裤又向床里边推过去一些继续道:“地质旅行并非是出门旅游,只是行内人叫得好听做‘旅行’,其实就是做的地质考察。因为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人迹罕至的山野,这便坐不得车,连自行的脚踏车也骑不得,只靠一双脚去踏遍千山万水。凭这原因,只好称做旅行。做旅行的助手也不是只懂走路就可以的,历史、语言、图画各项本领都要扎实。然而我高兴的还不是因为有机会去做这奇特的旅行,乃是因为这旅行之后的工作更加多的缘故。”
杜临波奇道:“你怎么知道后面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
老陈道:“若是懂得地质考证次序的,便可以知道在做正式的地质研究之前定会有地质普查之类的准备,更早的就是做地质旅行,却是为了日后的普查做准备用的。因我懂得这些,知道这波兰人后面定有更大的事情要做。我现下可预做准备,若是赶不上旅行,便要赶上普查。”
古怀桑目瞪口呆了半天才道:“老陈,我以为你只在书本中寻找些明示的文字,没料到你的眼光竟然已经越过这些文字看到更远的地方。”杜临波拍手笑道:“哎呀呀,老陈是早有成竹在胸的,他知道内里的行情,因此只看些表面的文章就可以猜到后面了。”老陈呵呵笑道:“好,小杜,做地质不是一年半载可以成的,你好生学些东西,等到你毕业时这波兰人后面的工作怕也只是刚刚开始,你保佑我在他那里找到工作,日后你去找我,我也可以介绍你与他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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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原来如此
古怀桑道:“昨天在小船上听那船工的话里到好似有两个广东人在做他助手的样子。”老陈把书塞到自己枕头下又说道:“可不是么,正因这原因我才猜测他十有八、九是有大手笔的。谢天谢地叫我猜对了。这便是说做地质旅行是赶不上了,然而一定能赶上地质普查。只是现在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招人,又或是有个什么单位在做组建。”杜临波大叫道:“对啦,提到地质考察诸方面可以有资格组建什么单位或是机关的只有李四光先生一人,他前数月不是在理学院作过一个关于庐山冰川的讲演么?那波兰人要寻合作的伙伴,当然是要名气大的好些。”古怀桑昨日便听人在东湖的游船上讲过李四光其人,他并不知道这人在国内地质界名气极响,对其中奥妙一窍不通,不由得开始用手抓自己后脑勺了。老陈与杜临波见他满脸迷茫,一起笑了一下,老陈道:“李四光先生是国内最响名气的地质家,只是你不知道他的出处,我这便与你仔细说一番。因为这里面有个典故是很有些意思的,原来他本名并不叫李四光,而是叫做李仲揆。”古怀桑悟道:“我知道了,四光是他的字而不是名;他是姓李名仲揆,字四光,我说得没错罢?”老陈与杜临波哈哈大笑起来,杜临波笑道:“之前我们也是这般想的,那几日他在武汉大学做讲演,有些师长与他私聊,将这故事流传出来;四光并非是他的字,却是因为笔误的原故不得已将名字改作四光的。”老陈打断他的话头说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