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许多贵族和名将的名字;讲他们如何在那儿隐居,度过他们的余生。他也曾提到许多主教和大主教如何从教区转入隐居,又从隐居回到教区。在前一类人当中有拉文纳大主教,而在后一类人当中可以提一下维克托教皇九世。他还带着严肃而津津有味的神情谈到他们各种各样的苦行;谈到每个隐士怎样约束自己,找出各自最软弱的地方,然后无情地鞭笞自己,直到最软弱的地方变得最坚强为止。此外他还谈到,不管是打雷、下雨、下雪,也不管是在白天、黄昏、月夜,还是点着火把,隐士们得每天七次越过陡峻的悬崖峭壁从遥远的居住点聚集到修院的教堂里做祷告。这七次祷告就是晨祷、早祷、第三祷、第四祷、第五祷、晚祷和夜祷。在他急切的打听下,杰罗姆还描述过曾经在那儿和他一起唱过赞美诗和做过祷告的著名隐士的外表。除开得到特别的准许,一道唱赞美诗和做祷告,就是他们的誓言所能容许的惟一的交往形式。蒙卡塔曾是蒙卡塔和卡尔多瓦的公爵与西班牙的贵族。他正当年富力强之时抛弃了荣华富贵和人世的享乐,到那儿当了隐士。诺瓦拉的施洗者约翰神父曾经带兵打仗,后来却成了基督的普通一兵。此外,还可以提到科内利阿斯、撒母耳和西尔维纳斯。后者尤其值得一提。当美第奇大公爵夫人得到从前屡遭拒绝的教皇特许前去拜访卡马尔多里时,西尔维纳斯走下山来,在第一个木十字架前求见这位公爵夫人。尽管她周围尽是朝臣和阿谀奉承者,他还是对她进行劝告、说服、警告,要她切莫亵渎多少世纪以来从没有哪个女人践踏过的这一圣山。公爵夫人对其地其人感到十分敬畏,终于带着她的全部宫丁、朝臣和仆役从一个白发苍苍的隐士身边退了下来。在巴塞尔的时候,克莱门特又找到了新的材料,特别是有关德国和英国隐士的新鲜材料。他甚至还编撰了《隐士列传》,从底比斯的保罗开始他九十年隐居生活的公元二五○年起,直至公无一四七○年止。他把隐士叫做Angelorum arnici et animalium,即天使和动物之友。尽管当时他并没有想到将来当个隐士,但可以说,早在这之前他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当他听到临终的高达隐士赞美他曾进行过漂亮的战斗并使他赢得胜利的孤独堡垒,奉劝他拾起从他萎缩的肉体上掉下来的这块信仰的盾牌时,克莱门特暗自想道:“是天意引导我到这儿来的。”他的保护神圣贝汶恰好也是个隐士(而且是个很严谨的隐士)。他感到这一事实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巧合。
一当他和盖斯布雷克特·范·斯威顿和解之后,他便急忙赶往他的洞穴,一路上祈求上帝保佑,但愿这三天之内没被别人占据。这种担心也并非毫无道理。这些闻名的洞穴从来不会长久无人居住。他发现那粗糙的石门半开着,想证实一下是否果真来得太晚了,便把门打开,悄悄走了进去。不。洞里空的,还保留着隐士的象牙大十字架、笔墨、种子和一个作为“死亡之警戒”的头骨,以及一件毛发做的内衣、一件鬃毛做的内衣、穿旧的外套和兜帽。此外还有斧子、凿子、索特里琴等等。男男女女曾在洞前走过,但谁也不敢闯进去,更不用说进去偷窃。人们的信仰和心地的单纯守护着这没有钥匙的洞门,使它比仿效现代监狱用牢门和铁窗保护起来的俗人住宅更为安全,也比用护城河。棱堡、钉制马障和铁门保护起来的贵族城堡更为安全。
一当克莱门特进入洞的深处,他便听到一个扑翅的声音。原来这是一只大的褐色猫头鹰,从一个角落里飞下来,又从窗口钻了出去,使得一般冷气扑在克莱门特的脸上。他吓了一跳,顿觉周身发抖。
这看上去像猫头鹰的东西会不会是魔鬼派遣来的?会不会是来阻止他获得灵魂的安息呢?他一再寻思,这会不会是某个善良的精灵被隐士请来为他守洞的,而它很可能就是隐士本人的亡灵?最后他才搞清楚,其实它也就是一只猫头鹰。于是他打算和它交个朋友。
他跪下来,通过祷告正式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克莱门特不但有世俗的感情需要克服——因为它的力量之强足以使他为永恒的幸福担忧——而且还必须为给他最容易犯的发怒的罪过大开绿灯进行忏悔,为诅咒过他自己的骨肉兄弟进行忏悔。
他望望这个如此舒适、宽敞的洞穴,心中暗暗把它和另外一些隐居之地做一番比较。一个是eremus in eremo,沙漠中的沙漠;这地方曾是杰罗姆作为隐士和隐士中的普卢塔克与疾病、诱惑、失望苦斗过四年的场所。另一个是悬崖峭壁上一个荆棘丛生不能通人的小洞,这乃是少年隐士本尼迪克特的葬身之地。生前,他靠好心的修士罗马纳斯从他微薄的供给中节省下来的少量食物维持生活,但他还把这一小点食物和他的乌鸦朋友分享。另外就是他的保护神圣贝汶住的一棵空心树以及弗里堡的尘世炼狱,这尘世炼狱曾住过一个无名的圣徒。他生活在可怕的岩洞里,看见的是永恒的黑暗,听到的是永不停息的、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再就是圣西米翁·斯蒂里达住过四十五年的石柱,以及圣邓斯坦住过的石区。就像希雷利翁蹲在他那芦苇丛生的“蜂房”——难以栖身的活坟墓——中一样,圣邓斯坦在石匣里同样是坐不能坐,站不能站,躺不能躺。最后就是泰绮思、克里斯蒂娜和其他一些隐士用铜封住的活坟墓,以及圣阿尔雷德住的潮湿的地牢。所有这些以及数十个更多的荒凉得可怕的隐居地,都一一涌现在他的心头。在这些地方,真正的隐士们让岩石磨坏了他们瘦弱的躯体,而他们睡着的躯体和祈祷的膝头又磨损了它们下面的岩石。他不禁寻思道:“我这可爱的隐居地只不过是有利于灵魂的安全,对于悔罪能有什么用呢?愿耶稣帮助我防止将来还会犯的罪过。我诚心忏悔我的罪过。我将在一年零一天之内不再和任何人见面。”至于他给自己规定的这一非凡的严厉措施,他心中也装有许多著名的先例。事实上,这岩洞原来住的隐士显然也发过同样的誓言。也正是这个缘故,才有那两个小孔的存在:一个是别人用来对他说话,一个是他用来对别人作答。
在其他一些方面,他都采用了隐士们的例行规则。他把一天也分作七次祷告,而不考虑白天黑夜这一无聊的划分,因为白天黑夜都是他不断祷告的上帝本身的一种创造。他把赞美诗熟记在心里。不做祷告的时候,要是他不打盹,他便努力干些体力劳动。无论哪个隐士给自己订的规则都不会比这一条更严格,更具有开创意义。但他给自己规定的这个悔罪形式也使他感到为难。试想:他能干什么样的活,既不叫人看见,而又能给邻里带来好处呢?一般说来,隐士只需在依靠劳动为生的情况下才为自己干点活。至于克莱门特微薄的生活需要,村民们不但使其得到了满足,而且绰绰有余。
在有月光的晚上,他会像个小偷似的溜出去,在村子边缘某个穷人的菜园里帮他挖土。他也做了些篮子,悄悄摆在贫贱人家的门口。
既然他不能为白天走过他岩洞的人们有所作为,他便在夜深人静之际带着锤子和凿子出去,在大路上的砂石块上刻下一些宗教和道德的警训。“谁知道呢?”他说道,“偶尔射出的一支箭往往可以射到人们的心坎上。痛苦的心灵啊,你用人们自己的语言写上圣洁的安慰之词来抚慰贫穷和失去亲友的人们吧,因为基督说得好,这是‘打开普通人心灵的钥匙’。”他还记得那有学问的科隆纳修士对他讲过东方一些刻有大字的山狱。国王们在山上铭刻下了他们的历次胜利。“怎么,”克莱门特说道,“东方的君王都那么聪明,竟想到把他们的武功刻在岩石上,使一个血腥的气泡能与天地共存,而我竟然让周围的岩石对上帝的荣耀保持缄默?要知道,正是上帝一道命令,这些岩石曾经都变成了灰尘;而只要他哼一声,它们又会重新化为灰尘。不行,我得让这些石头向疲乏的旅人歌颂永恒的安宁,歌颂上帝的羔羊耶稣基督,因为,正是他的一个稚弱、受苦而感到幸福的仆人在他们当中进行工作,刻下了这些铭文。”
在他那个时候,曾经世世代代安慰过穷人和受难者的箴言还没有用荷兰文印出来,因此这些来自福音派圣徒的宝贵语句就像新从天降的神谕或落在枯萎的花上的露珠那样令人欣慰。我们这位可怜的隐士在岩石上书写的文字确也能感动一两个旅人的心,使得包袱沉重的人们唱着歌继续奔向他们的前程。
这些在他周围魔术般冒出来的神谕以及他通过小孔向问卜者所作的谨慎的回答,特别是他从不露面这一事实,很快就使他获得了很大的声誉。他看到人们流着眼泪向他恳求,有时他也违心地给他们看看病,但这并没有降低他的声誉。要是病人治好了,他们就归功于这圣洁的隐士。如果治不好,他们就归咎于魔鬼。我想,他从未治死过任何人,因为他的药都是不痛不痒的。他开的不外乎是鼠尾草、苦艾、海索草、琉璃芭、甘松香、狗草、蔷薇草、小白菊,外加对上帝的信赖。而除开最后一种以外,剂量全都很小。
再说,他的饮食极有节制也是圣徒的一种确切的表现。起先,人们给他送来的牛奶、鸡蛋他都害怕地拒绝了。难道你们不知道隐士们按规矩只吃面包或草本植物,只喝水吗?要晓得,蛋类是伪装的小鸟,因为鸟一死蛋就腐坏。至于说牛奶,它算得上是一种白色的血液。如果人们给他送来的面包太多,他就拒绝接受。但他们经常硬要他接受,说:“神父,你把多余的施给穷人好了。”
“你们和穷人住在一起,施舍起来更方便嘛。难道面包可以从隐士的窗口乱扔吗?”对于那些继续坚持的人,他便说,“一边靠慈善过活,一边又假装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