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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计要把他们分开。”
“这话说得很对。”克莱门特未加提防地说道。
这时,她坚持要他讲给她听,他为她吃了些什么苦头。他请求她免了他这番诉说。她只好表示同情。但通过问问题,她不知不觉地收回了她的许诺,把什么话都套了出来。她为他发出了一声声的叹息。当她听到他所遭受的已经成为过去的那些危险时,她不止一次地以手掩面,流露出她为他感到的恐怖。
为了对他遭受过的苦难表示慰问,她跪下来,把两只手放在孩子屁股底下慢慢把他托起来。“轻轻地吻他吧。”她说道,“一遍,再一遍!尽量吻个够吧!瞧他身体多健康。在你离开这倒霉的洞子,住进那可爱的庄园之前,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惟一安慰。”
克莱门特摇摇头。
“行,”她说,“不提这事。不过,我得告诉你,由于我手边没有结婚证书,我受尽了凌辱。”
“谁敢侮辱你?”
“别问这个了。反正,要是你真的把它搞丢了,那些家伙还敢来欺负我。圣徒保佑,但愿你没丢。”
“我怎么会丢掉我们的结婚证书呢?瞧,它就近在你的身边。”
“哪儿?哪儿?啊,到底在哪儿?”
克莱门特低着头。“你在拉丁文《圣经》里找找吧。上帝饶恕我。我原以为你已经死去,成了天上的圣徒。”
她翻找起来,终于在那可怜人的拉丁文《圣经》的空白页里找到了她的结婚证书。
“感谢上帝!”她叫道,“感谢上帝!祝福你啊,杰勒德,祝福你!咦,这儿是什么,杰勒德?”
在另一些书页当中夹着她写给他的每一页信。此外,还保存着有一次她好玩写下的他俩的名字、她给他的一束头发、她和他折半分的半枚银币,以及他头一天见到她时她用来吸汤的麦秆。
玛格丽特看到这些爱情的证物,以及一个丧失了亲人的温柔心灵的这些细微表现,一股柔情油然而生,胜过了她找回结婚证书的喜悦。她的脚几乎无法再站稳。她把手搁在胸脯上,额头靠着洞壁,悄然无声地哭了起来,甚至他都没有看见她在哭泣。显然,她不愿让他看见自己哭,因为,她觉得要想帮助他,她就必须比他更坚强,而伤感会使人软弱。
“杰勒德,”她说道,“我知道你聪明而善良,尽管你表现得很不近情理,但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让我们像老朋友那样谈谈吧。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活埋葬呢?”
“玛格丽特呀,是为了逃避诱惑。我对那两兄弟表现出的不虔敬的愤怒是有其思想根源的。我必须扼杀这种思想。感谢上帝,我会做到的。难道我这基督和教会的仆人可以去追求诱惑吗?难道我能每天祷告上帝使我摆脱诱惑,而我自己却睁着眼睛去迎接诱惑吗?”
“这倒好歹还有些道理。”玛格丽特装着十分坦率的样子说道。
“这是无可争辩的。”克莱门特叹息道。
“让我们看看是否真是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在这儿逃脱了诱惑吗?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孤独的时候,要比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思想混乱得多,愚蠢得多。得了,你就对我说说实话吧!”
“我必须承认,我在这里受到的邪恶的诱惑比在尘世更为严重。”
“这就对了。”
“是这样。不过,安东尼、杰罗姆、马卡里阿斯、希雷利翁。本尼迪克特、贝尔纳德和所有的圣徒也都像我一样。这种情况早晚会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呢?”
“我相信它会过去的。”
“你是在违反知识进行猜测。我看男人比我们女人还傻。他们自以为是,不愿让自己正视现实。他们的胃口太大,不可能受到他们的眼睛给他们的教益。要是有哪个女人钻进河岸上一个洞里去逃避诱惑,而发现洞里还是有诱惑,她会干脆扯起裙子钻出来;要不是因为看见一个男人干同样的傻事,还执迷不悟,她还不知道自己干得多聪明哩。”
“我承认谦卑和孺子可教的精神是通向智慧的道路。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在这里需要克服的只是胡思乱想。同时,我作为一个神父或修士,只能爱天使,而不能再受任何女人。但在高达,我不能再爱的女人却可以勾引我这软弱的心灵。尽管内心不情愿,但也不会拒绝她的勾引。”
“唉,那是另一回事了。难道说我要勾引你?看在上帝的分上,我要勾引你干什么呢?”
“谁知道呢?肉体是软弱而经不起考验的。”
“亲爱的,你应当针对你自己讲话。要知道,你心目中所想的不是我这彼得生的玛格丽特,而是某个别的玛格丽特。试问:我的思想什么时候表现过轻浮和脆弱?对了,你这么想,是不是因为结婚证书证明你曾经是我的丈夫?难道你以为你比别人更容易走上不检点的道路吗?啊,你这聪明人是多么肤浅,多么不能理解我,而我却把你从头到脚了解得一清二楚。得了,你还是从头学起吧。要是一个陌生人向我表示不贞洁的性爱,我肯定会畏缩,感到痛心。但我会毫不声张地进行自卫,因为我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甚至最好的男人有时也会这样。但你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要是你竞敢通过这种方式使得我,使得你,也使得孩子感到是在对我进行侮辱,那么,杰勒德,要么我会向你脸上吐唾沫,要么我会拿起手边的任何武器把你打死,因为我毕竟还不是个完全庸俗的女人。”
玛格丽特的眼睛闪着怒火,鼻孔也张得大大的,看起来很感人。任何人看见她当时那种神态,都不能怀疑她的真诚。
“我还没有这个头脑认识到这一点。”杰勒德安详地说道,接着认真地思索起来。
玛格丽特默默地望着他,很快恢复了她的平静。
“别让我们两个争论了。”她温存地说道,“让我们谈谈别的事吧。你可以问问你家里人的情况嘛。”
“我父亲怎么样?”
“啊,他对你对我都热情起来了。可怜的人,那天他抽出刀来要杀掉那两兄弟,幸亏乔里昂·凯特尔和我把他拉住。他把他们赶了出去,永远不许回家。”
“这可不行,他得让他们回去。”
“他可不会因为我们的缘故开这个恩。你知道的,他这个人硬得像铁。不过只要有人肯说句好话,他准会照办,可惜这个人不会去说。”
“这人是谁?”
“就是高达的教区神父。我听说老人明天就会去高达的神父庄园。”
“你真会绕弯抹角,又转回本题。”
“原谅我。我毕竟是个女人。我们女人就喜欢纠缠。你可以多问我些问题,使我避兔再绕回去。”
“我的妹妹凯特呢?”
“唉!”
“怎么,竟连那朵可爱的百合花也遭到不幸了吗?真伤心呀!”
“亲爱的,冷静些,她并没遭到什么危害。是的,远没遭到什么危害。”玛格丽特强使自己镇定下来,用柔和而亲切的声音对他喃喃说道,“我可怜的杰勒德,凯特已经把她的痛苦留在了人间。她去世的情况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像她那样的人从来活不到三十,而且直到世界的末日为止,也永远活不到三十。她在痛苦中微笑。她是带着困倦,在摆脱一切痛苦的情况下离开人世的。”
“摆脱一切痛苦?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唉,你真缺乏人生经验。的确,你妈也盲目乐观地说:‘也许这是一种好转的迹象吧。’但琼·凯特尔是个懂事的女人,她看看她说道:‘风停,太阳落!’她那些爱闲扯的女朋友也附和她说:‘你这当妈的要勇敢起来。要知道,她快归天了。’你妈哭得很伤心,但凯特不让她哭。有个年老的女人对你妈说:‘她活得艰难,但将死得安逸。’有三天,大部分时间她都感觉不到疼痛,一直在预先领略天堂的滋味。亲爱的,当她弥留的时候,她要看看杰勒德的小儿子。我把娃娃带去,搁在她病床上。这小家伙就像他现在这样表现得很乖。当时,她已经不能讲话了。她指了指一个抽屉。母亲知道她要找什么。原来是你几年前给她的两个金安琪儿。可怜的姑娘!她本想把它们保存到你回来。这时她朝娃娃点点头,显出很着急的样子。我们懂得她的意思,赶忙把两枚金币放在他的两只小手上。当她看到他的小指头握着金币的时候,她满意地微笑了。这样,她就把她在人间的这一小点财宝给了她心爱的哥哥的小儿子——因为你过去是她心爱的哥哥——而把她不朽的珠宝献给了上帝。她死得那样舒坦,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我们的。说来真叫人伤心!真叫人伤心!”
杰勒德哭了起来。
“我看这世上没有谁还能和她相比。”他吸泣着,“尘世的感情是怎样千丝万缕地缠绕着我的心啊!真是毫无办法。话说回来,这些感情毕竟也是上帝创造的。说下去吧,亲爱的玛格丽特。一听到你的声音,往事就像潮水般涌进心头。青春时的爱情和希望,随着回忆和音乐的波浪,美好地悄悄来到我阴暗的岩洞,也来到我更为阴暗的心中。”
“杰勒德,我不愿使你伤心。但我得告诉你,当她想到你没在她临终时看到她合上眼睛,她先有些见怪,并哭了一阵。”
杰勒德叹息了一声。
“你离她只不过一里格路,可你躲起来不见她。”
他痛苦地呻吟起来。
“请你原谅我纠缠不休。我毕竟是个女人。要是你知道的话,你决不会有意对你亲生的兄弟姊妹这么残忍,是吗?”
“啊,不会,不会。”
“那好吧,我还得告诉你,你的兄弟西布兰特由于你的诅咒结果背摔断了,现在靠我服侍。”
“我有罪呀!我有罪呀!”
“他很后悔。你还是冷静下来,今晚就宽恕他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