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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 作者:查尔斯·里德-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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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他对友好的修士的报答,他为他们最喜爱的两个手稿本作了精美的誊写本。一个是他们修院创始人的生平,一个是他们写的《泰伦斯的喜剧》。羊皮纸由修院供给。

  威震四方的高贵的亲王——“善良的”菲利普,是勃艮第、卢森堡、布拉邦特的公爵,荷兰和西兰的伯爵,佛里斯兰大公,弗兰德、阿图瓦和埃诺的伯爵,萨林和马克林的大公。此人爱好颇多,涉猎很!”。

  他打起仗来不亚于任何君主。撒起谎来,除开法国国王之外,他也不比别的国王逊色。他是一个厉害的猎人,而且能读能写。他的兴趣广泛而强烈。他像女人那样爱好珠宝,爱好豪华的服饰。他非常喜爱宫女。同时,总的说来,也的的确确喜欢油画。为了证明这一点,他给了简·范·艾克尊敬和荣誉。他对巨人、侏儒、土耳其人也十分偏爱。这些土耳其人包着头巾,满身珠光闪烁,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他身边。他手下的人用花言花语把他们从伊斯坦布尔骗来。一旦把他们搞到手,他就使用武力硬把他们按在一个大浴盆里施行洗礼。干完以后,他就让他们面朝麦加蹲着,尽情地向穆罕默德祈祷,而且窃笑他们头脑简单,竟以为他们仍是不信基督的异教徒。他在笼子里关有狮子和由东方人驯服的敏捷的豹子,用来狩猎野兔和麋鹿。总之,除开单调无味的品德以外,他欣赏一切珍奇古怪之物。只要有什么东西美得出众或丑得出奇,他都是您的主顾。他最好的一点就是对穷人慷慨。其次的一个优点就是他真心诚意地扶植艺术。在这方面,目前他正在提供一个很重要的证据。他悬赏奖励宗教和世俗两方面最优秀的美术作品:其一,以蛋青油料、颜料绘出的最好的油画,由画家任意选择是画在板上、丝绸上还是金属上;其二,画在玻璃上的最佳透明油画;其三,羊皮纸画的最佳烫金和镶边彩画;其四,羊皮纸写的最佳书法作品。几个城市的市长都受命帮助贫穷的比赛者,接受他们参加比赛的作品,并由各个城市出资妥善地送到鹿特丹。当这事由鸣钟告示者在特尔哥各条街道上宣告的时候,成千张嘴张着,一颗心忐忑地跳着——杰勒德的心在跳动。他羞怯地告诉家里,他打算参加比赛,争夺其中两种奖。他们默不作声地呆望着他,对于他的狂妄感到气都透不过来。这时,地板上像土地雷爆炸一般,突然迸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杰勒德低头一看,原来是矮子在冲着他狮子般龇牙咧嘴地大笑。大自然在将贾尔斯造得这般矮小之后,为了表示其恻隐之心,竟给了他一副有史以来最大的嗓门作为补偿。即使他轻声耳语,也抵得上巴松管的响声。他就像我们在防御工事上看到的矮墩墩的大口径土炮,比起大炮来倒更像个花坛,但上帝呀,它们吼起来可多么吓人!

  杰勒德气得脸红脖子粗,当他看到其余的人也开始窃笑时,脸涨得更红了。肤色苍白的凯特看到这个情景,脸颊上也泛出了一抹红晕。她轻声说道:“你干吗笑呀?难道因为他是我们的哥哥,你就以为他不行吗?哼,杰勒德,你和别人去比比吧。许多人都说你技艺好。妈和我将祷告圣母指引你的巧手。”

  “谢谢你,小凯特。你祷告圣母,妈将给我买作饰字画用的羊皮纸和颜料。”

  “我的儿,这要花多少钱?”

  “两个金克郎。”(大约值英国的三先令四便士)

  “什么!”这位家庭主妇嚷了起来,“一蒲式耳的棵麦才值一格罗提!好哇!要我把一个月的饭钱、肉钱和煤火钱花在这种没用的玩意上,天雷会劈我,我的孩子也都会变成叫花子的。”

  “妈!”小凯特哀求地说道。

  “嘿,凯特,不成了,”杰勒德叹了口气说,“我得放弃比赛,或者求求范·艾克。她会给我钱的。但我觉得老接受她的东西真难为情。”

  “这不关她的事,”凯瑟琳厉声说道,“她有什么必要在我跟我儿子中间插上一手?”说完,她红着脸走出房去。小凯特微笑着。不多一会,这位主妇带着一种贤惠、慈爱的神情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小金币。

  “拿着吧,亲爱的,”她说,“用不着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金克郎去麻烦夫人或者小姐了。”

  杰勒德开始思索他怎样能节省她的钱。

  “一个就够了,妈。我打算请求好心的修士允许我把替他们做的《泰伦斯》誉写本送去参加比赛。那是用雪白的羊皮纸写的,而我的书法也只能好到那个样子了。这样,我就只需要六张羊皮纸来作边饰和微型画。再就是垫底用的金粉和颜料——所有这些,花一个金克朗就够了。”

  “不要因为一粒芝麻丢了西瓜,杰勒德。”转变得很快的母亲说道,但她跟着又说了一句,“好吧,我把金币放在口袋时,这跟放回钱箱不一样。到钱箱里取钱而不是存钱,就像有人拿着刀子要割我的心,取走同样多的血滴一样。你一定会需要这个金币的,杰勒德。造房子的钱绝不会比造房子的人原先估计的少。”

  果真如此。当比赛日期到来时,杰勒德很想去鹿特丹看看公爵,尤其是想看看他的比赛伙伴的作品,以便从失败中取得教益,于是,那另一块金币便从主妇的口袋里自觉自愿地跑了出来。杰勒德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神父。如果在他终生与世隔绝以前,不让他享一点人世之福,未免太苛刻了。

  他动身前的那天晚上,玛格丽特·范·艾克请他替她捎一封信。他接过来一看,很惊异地发现信是写到鹿特丹的王宫,转给玛丽么主的。

  在颁发奖品的前一天,杰勒德动身前往鹿特丹。他穿上了节日才穿的好衣服,也就是一件银灰色布料做的带袖的紧身衣,套上一件同样衣料做的无袖坎肩。下身是一条鹿皮紧身裤,用带子系在衣服上。脚上穿的鞋子尖度适中,用一根从脚心下面绕上来的鞋带系牢。拂动的头发覆盖着他的头和后颈。双肩和背部之间别着一顶帽子,被小凯特用一条紫色丝带从帽子两侧绕着身子系紧,并在他脑前整齐地打了个结。帽子下面,系在宽腰带上边的是一只皮钱包。当他到达离鹿特丹还有三英里的地方时,已经相当累了。可是,他很快碰上两个比他显得更疲乏的人。其中一个是位老人,精疲力竟地坐在路边;另一个是位长得标致的少女,正握着他的手,脸上充满了焦虑。乡下来的人拖着沉重的步子从他们身边走过,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当杰勒德走过他们时,却得出了结论。对于像饰字画的艺术家那样仔细研究衣着的人来说,即使穿的衣服也能说明问题。老人穿着长袍、毛皮披肩,戴一顶天鹅绒帽子,这都是有身分的表现。但他衣带上的三角形钱袋瘪瘪的,穿的长袍是铁锈色的,毛皮也磨坏了。这些又都是贫穷的表现。年轻的女子穿着素褐布衫。但雪白的细竹布盖住了长衫没遮住的颈部,两端用一小截绣着金线的带子扎在她白白的咽喉中央。她的头饰使杰勒德感到新鲜。她的头发不是覆盖在一堆细麻布和细竹布底下,而是束在银线结成的、网眼中闪烁着银片的稀疏发网里。光亮的竭发在前面卷成两个波纹,后面则被托住,形成一个丰满而标致的发髻。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把老人的苍白、少女眼中的泪珠也一一看在眼里。因此,当他从他们旁边走过几码之后,他思量了一下,又转过身来,羞怯地朝他们走去。

  “老爷爷,我看您是累了。”

  “是的,我的孩子,是累了,”老人回答道,“而且饿得发晕。”

  杰勒德的主动接近并没有使得姑娘像老人那样感到高兴。姑娘似乎有些害羞。她态度很拘谨,说这是她的过错——她看轻了这段路程,不当地让她父亲当天启程太晚。

  “不!不!”老人说道,“不是路程远,而是吃得不够。”

  少女温存而关怀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趁机轻声说道:“爹,这是个陌生人——一个年轻人!”

  可是这已为时太晚了。杰勒德天真直率,觉得理所当然,已在自然而大方地迅速动手捡干树枝。捡好以后,他拿下行囊,取出他细心的母亲装好的那块面包和铁壶,以及总是随身带着的火绒匣,擦燃一根火柴,点上一截蜡烛头,然后再点燃干树枝,把铁壶放在上面。接着,他把胸口贴在地上,用力吹火。随后他抬起头来,看见姑娘脸上拘谨的表情已经消失,正带着一种娴静的微笑低头望着他和他那副劲头。他也对她笑笑。“留心铁壶,”他说,“看在老天爷分上,别让东西泼出来。这儿有根裂开的棍子,可以用来夹住铁壶。”说完,他朝着隔有一段距离的玉米地跑去。

  他走后,一个泛着铜钱气味的老人骑着带有富丽的紫色披挂的骡子走了过来。他腰带上的钱袋塞得鼓鼓囊囊,那肩巾上的毛皮是貂皮货,宽宽的,而且是新的。

  此人正是特尔哥的市长盖斯布雷克特·范·斯威顿。他年已花甲,满脸都是皱纹。这可是个臭名昭著的守财奴,而且一般地说,看起来也的确像个守财奴。想到他将和公爵共进晚餐,不禁使他此刻升腾起一种显而易见的、洋洋自得的欢乐。然而,一看到这衰弱的老人和他伶俐的女儿坐在用树枝生的火堆旁,微笑便从他脸上消失,而代之以一种痛苦和不安的奇异表情。他勒住骡子。“喂,彼得——玛格丽特,”他差点凶狠狠地嚷起来,“这是搞什么名堂?”彼得正准备回答,玛格丽特迅即插话道:“我爹累了,我给他热点东西吃,添点劲,好继续赶路。”

  “怎么!竟落到学波希米亚人那样在路边搞吃食的地步了!”盖斯布雷克特说道,一边将手伸进钱袋。但那只手在钱袋里似乎不那么自在,只是犹豫地摸了摸,惟恐太大的一枚钱币会粘在指头上带出来。

  这时,正好杰勒德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手上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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