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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野兽吼叫蹦跳得够累了,也可能用我们的好街坊(一些不堪教育的傻瓜)的肉把它们的空肚子填得饱饱的了。”
杰勒德但愿未必如此,问他能否给他们推荐一家好旅店。
“嗯!有一家金头旅店,我孙女是店主。她是个mijauree(迷人精),但不像大多数旅店老板那样狡猾。她那旅店也还干净。”
“嘿,那就去金头旅店吧。”丹尼斯插嘴道,显然是被他那无可救药的毛病所左右。
在去旅店的路上,杰勒德问他的旅伴mijauree是什么。
丹尼斯笑他无知。“还不知道mijauree是什么吗?嘿,世界上的人谁都知道嘛。它不多不少就是一个mijauree。”
他们走进金头旅店时,碰到一个年轻的妇人,头戴一顶法律规定只有贵族才能戴的华丽的紫冠。他们摘下帽来,低低地鞠了一躬。
就在她装腔作势的当中,她忽然发出大声的尖叫,并像只兔子从洞里钻出来那样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倒退着跑出房门,一边细声尖叫,一边用两只手紧紧地绷着裙子,盖住她的足踝,正当她冲出房门的时候,一只老鼠以同样的,也许更有道理的惊恐表情奔回壁板跟前。听到那位女主角的叫声,客人们都焦急不安地站起来看;犹豫不决地站了片刻之后,便笑着坐了下来。在善于体贴的丹尼斯看来,妇人的胆怯既然是女性的特征,就显得是一种可喜可爱的东西。他说他要去安慰安慰她,把她请回来。
“别!别!别!看在怜悯的分上,让她去吧。”杰勒德认真地说道,“啊,走运的老鼠!一定是某位圣徒遣它来帮助我们的。”
在他右手边坐着一位身体结实的中年市民,其举止颇有玩世不恭的味道。在这喧嚷当中,他既没有动一下,也没有停住他的刀叉。这时,他转过身来对着杰勒德,高傲地问他是否真以为那位装模作样的妇人害怕老鼠。
“是的。她叫得真厉害。”
“哪有卖弄风情的女人不会尖叫得活灵活现呢?这些母店主还在装模作样地模仿贵族。某个公主或公爵夫人大概在这儿宿过一夜吧。由于她从小娇生惯养,自然真正害怕老鼠。而这个猿猴看见她受惊的模样便说:‘我也要一看见老鼠就受惊,搞点名堂出来。”她没有权利一看见老鼠就受惊,正像她没有权利把毛皮佩带在胸前和把天鹅绒的帽子戴在她的猴头上一样。我是这个城里的人,年轻人,我了解这个迷人精一生的为人。我记得她过去并不害怕老鼠,就像她现在并不害怕男人一样。”他又补充道,她现在是在通过这些装模作样的举动很快把旅客都撵光,“所有的人都对她的两只手感到恶心,以至连她的亲友都不敢接近它们。”他叹气似的结束他的这番话说,“在我的老朋友,也就是她的好爸爸当店主的时候,‘金头’是个兴隆的旅店,如今她是在用牙齿和手指甲拚命地为它掘坟墓。”
“牙齿和手指甲?好!这真是个贴切的妙语。”杰勒德说道。但这个贴切的妙语纯粹是无意中脱口而出的产物。
这位体胖的市民到走进坟墓为止,从来就没有意识到他曾经有过这一瞬间的才华,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走回来的丹尼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神气十足地仔细检查了房间,并煞有介事地看看桌子底下。在这整个调查过程当中,在开着的门边一直显眼地贴着一只雪白的手,一个颤栗的声音则在门后询问,那可怕的东西是否已经逃之夭夭。
“敌人已经全部撤退。”丹尼斯说道,接着把那颤栗着的美人扶了进来。她一坐下便为她那愚蠢的恐惧向客人道歉。道歉时的表情是如此真挚、得体,显得如此自责,要不是看到邻座的人脸上那一丝酸溜溜的苦笑,杰勒德定会像其他外乡人那样上她的当。吃完晚饭之后,年轻的女店主求她右手边的一个奥古斯汀游行修士念感恩祈祷文。他念完了一段相当长的祷文。他一开始念,她就把她那双雪白的手虔诚地合在一起,举了起来,供凡人欣赏。这是个显示尖细的白手指头的绝妙姿势。她抬起双睛,仰望苍天,就像一只喜鹊衔走你的顶针飞跑时那样对上苍表示感激。
晚饭之后,两个朋友走到临街的大门边观看市场。女主人走到他们跟前,把市政厅、市监狱、圣凯瑟琳教堂一一指给他们看。至少可以说,这也是一种礼貌吧。但实际的原因很快就不揭自露了。她每指一样东西,美丽的纤手都排到他们眼皮底下。杰勒德把它看做晰赐一样,真急于想搞到一束荨麻。太阳落山了,为数不多的旅客围着熊熊的炉火坐着,没有一边烤火一边烤肉。尽管他们感到胸前暖烘烘,但背后却冷冰冰。如果说德国的火炉房间得使人透不过气来的话,那么法国的饭厅却冷得出奇,特别是风吹得厉害。在德国,人们光着脑袋,把上衣脱去,围着炉子坐着。但在勃艮第,人们戴着帽子,穿着最暖的毛皮衣服,围着敞开的大壁炉坐着。外面的冷空气透过门和安装得不合缝的窗子使劲地向壁炉吹过来。不过,他们中世纪人的背部似乎很宽,足以忍受这种状况,因为他们不但能使自己感到舒适、愉快,而且可以轮流互相开玩笑。例如,丹尼斯的两只新鞋,虽然并没有直接通话联系,却以孪生兄弟般的同情心和一致性同时破裂了。“当兵的,你在哪儿买的鞋?”一个人问道。
丹尼斯瞅了杰勒德一眼。由于他不喜欢这个题目,便一推了之。“我是从路边的树上摘下来的。”他愠怒地说道。
“那么,你是当它们熟透了才从树上摘下来的。”只是表面看来傻呵呵的女主人说道。
“是的,烂熟了。”另一个人一边端详着两只鞋,一边说道。
杰勒德什么也没讲,只是用演哑剧的办法加强这轮番的讽刺。他悄悄地把两只脚一个接一个地排到丹尼斯眼前。脚上穿的德国鞋走了一百多里格也没见有丝毫磨损。它们看起来像是用石头凿出来的。
“那卖给我鞋的狡猾家伙!我总有一天会把他的脖子扭断。”丹尼斯勃然大怒地叫道,并用中世纪丘八所特有的奇怪的咒语加强他的恐吓。女店主把手指塞在耳朵里,以一种新的姿态显示她的纤手。“等他做完祷告的时候,请谁告诉我一下。”她故作媚态地说。随后,人们便开始轮流讲故事。
当轮到杰勒德的时候,他讲起了他和丹尼斯在顿弗隆特旅店历险的经过。他讲得如此生动,听众一个个都陶醉在甜滋滋的忘我的境地中,也忘记了那迷人精及其纤手的存在。这使得她很不自在。于是,她开始动用她的绝招。这位误人歧途的天才在过去一年中一直在练习打呵欠的技巧,如今已学会在任何时候打呵欠,而且打得如此自然,以至能使所有的生灵都大张其口,要是所有生灵都能看到她的精彩表演的话。通过这一方式,她显示出了她的全部妩媚。首先,她露出牙齿。然后,出于良好的修养,她将三根纤细的手指掩住嘴巴。每到杰勒德在故事显得极有趣、极吸引人的当儿,她就开始打呵欠,手指交叉在嘴前。
这一切都很妙。但杰勒德是一个艺术家,而艺术家看见张口打呵欠的听众是感到扫兴的。对这一连串的呵欠,他耐着性子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当他发现它们出自一个无底的库藏时,他既失去了讲故事的心思,也失去了耐心。讲到一半的时候,他便蓦地站起来,说道:“我使女主人厌烦了,我也疲倦了。好,晚安!”接着,他从柜子上很快拿走一支蜡烛,对丹尼斯耳语道,“我看不惯这个女人。”说罢立即回房里去睡觉。
那“迷人精”脸红了起来,并难过地咬着嘴唇。她的表演本不是为了给杰勒德看的。很快她发觉她刚才大不礼貌,太蠢,因而才受到这当众的责难。她脸颊发烧,两眼也冒出了一点天然的泪水。故事讲得最精彩的人离开之后,在场的人也都散去。谦和的丹厄斯走近沉思着的“迷人精”,以极其讨好的言语邀请她和他一起去赌钱。她从沉思中醒过来,以令人寒战的威严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眼光几乎穿透到了地球的中心。然后她向他表示同意,因为她顿时想起赌钱的时候多么有机会显露她的纤纤玉手。
那当兵的和“迷人精”摇起骰子来。赌钱期间,她全神贯注地想显示她的纤手,以至忘了作弊,而让丹尼斯赢了她。她慢腾腾地摸着她的钱包,一方面是由于她们女性并不急于想付关于荣誉的赌账,一方面也是为了多欣赏一下在白嫩肉垫间显露出来的小巧玲戏的指关节的戏弄。丹尼斯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赢了你三个银法郎,美丽的女主人。让我亲三次这只雪白的手,我们就算抵消了。”
“你真是不成体统。”小姐将头一甩说道,“再说,我的手很脏。瞧!像涂了墨水一样!”为了说服他,她将两只手伸到他面前,翻了两下。其实,她的手并不比刚从奶牛身上挤下的乳浆更污秽丝毫。她自己是很清楚的,因为她一天到晚不断地洗手搽香水。
作为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士兵,丹尼斯很懂得她的反对。于是他夺过她的双手,用嘴亲它们。
她发觉他如此欣赏她的妩媚,便胆怯地说:“好当兵的,你给我办件事,好吗?”
“亲爱的女主人,只要你愿意,一千件都不成问题。”
“不,我只求你一件,就是请你告诉你的同伴,我对没能听到那非常动人的故事感到实在非常抱歉!希望他明早给我讲讲被打断的部分。不然,我一想起这故事就会睡不着觉。你能告诉他好使我高兴吗?”
“唉,我会告诉那个年轻的野人。不过,亲爱的女主人,他是不值得你屈尊听他讲故事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宁肯要男人,而不肯要女人在他身边。”
“嗯,是这样。不过。他有他的道理。今天的年轻女人都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