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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圈子,很快就累得够呛,终于站着不动,哭了起来。这些小骑士立即被大人抱进马车,挨了一顿揍。有个小孩,看起来更严肃一些,戴着一顶大人戴的帽子,帽子上插着羽毛,脸部几乎全被遮住了。一位姑娘牵着他,走在埃及般的黑暗中。另一个背上背着一口锅,头和肩上罩着一个三英尺高的大土罐,几乎把他的上半个身子吞没了。所以,这娃娃也被一个三英尺高的女伴牵在手上,摸瞎地走着。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尽情地大笑起来。我说:‘我的主人,我的心真为这伙俗丽的人当中那个快要生小孩的妇女感到十分难受。你瞧她自己几乎都走不动了,还得帮着弱小的娃娃赶路。’”
凯瑟琳:“别这样,别这样,玛格丽特。打起精神来吧,姑娘。你又不是什么波希米亚人。”
凯特:“妈,别说了。我想她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想到她的父亲。唉,亲爱的妈,你干吗要指出这个,使她脸红呢?”
理查特:“我也这么说。”
“他马上就讽刺我。‘嘿,那是个贝尔特列格尔嘛。’他说道,‘你真是把你的同情心浪费在一个枕头之类的东西上了。’我说他撒谎。‘时间会证明的,’他说道,‘等他们宿营时再看吧。’我们吃完东西并沉思一阵之后,便站起来往前赶路。我们发现,他们在路旁公地上的两株大树之间宿营了。他们生起了大堆的篝火,上面悬着一口锅。有一棵树就斜伸在火的上面,树杈处悬着的一根铁链则吊着一只小山羊,正在火上烘烤。树杈上坐着一个样子淘气的小孩,在不断地转动着铁链,以免小山羊被烤焦。一位帽子上饰有羽毛的快活的少年正在宰杀一只羊。另一个家伙把一只羊腿钉在木桩上。一位妇女刚拧断一只雄鸡的脖子,从而结束了它骄傲的啼叫。另一株树下,有四个流浪汉在一边玩牌,一边争吵,每说一句话都要咒骂一声。在这些言词猥亵的赌徒当中,有一个帽子上饰有贝壳。这正是我原先碰到的那位可敬的朝圣者。一个长得年轻而标致的妇人,穿戴得像只蝴蝶,坐着整理一堆脏破布。库尔·德·扎特说:‘那就是我原先说的窝柏。’我不相信地望了一眼,又再望了一眼。果然不错。在她脚边坐着的正是不久前还狠狠地鞭打过她的那个男人。我想他一定知道该鞭打什么地方,否则他定会吃苦头。她这时的确也在狠狠地整他,逼他给她穿针。他则毕恭毕敬地听从她的吩咐。他们的喜剧到此已暴露无遗。库尔·德·扎特告诉我说,‘窝柏’们和她们的男人在宿营地就是这样。她们硬要穿起她们华丽的服装,哪怕只穿一个小时也甘心。她们还要戴上她们光闪闪的首饰,施展她们的权力。男人从不敢稍微顶撞一下他们的‘窝柏’,要不然她们就会趁这个时候把他们赶走(就像我要赶走我的老板),然后再找一个更温顺的男人做她的君主。老板对我格格地笑了起来。很快我们就看到一个女人背靠着一棵树,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旁边一个姑娘把一个新生的婴儿举到她眼前,说着鼓励的话。她丈夫是个粗人,正倒满一杯热酒递给她,叫她鼓起勇气。人们在她头顶上方相邻的两棵树的树枝之间各扎上了两块头巾和毡子,给她遮挡毛毛雨。就这样,又有一个可怜的小流浪者来到了人间。产妇自家的亲人正以吉卜赛人的方式照料她。但那些烤小羊的人、炖肉的人、窝柏和赌徒们,却没给她丝毫注意,就像一只羊在田里生下小羊羔,过路的旅客不会给以任何注意一样。我说:‘老板,你那不怀好心的猜疑该如何说好呢?过分的狡猾就像过分的单纯那样,会使人盲目的。’他笑笑说:‘你得意好了,蓬·贝克,你得意好了。十之八九你会输的。’我的确很可怜她,因为在临盆的时候她还不得不呆在这么多男人中间。但他责备我说:‘我宁可同情你们的皇后和高贵的公爵夫人,因为法律规定她们只能在一群贵族和朝臣当中痛苦地呻吟。并且,既然出身体面,她们也只能害羞而悲伤地痉挛、抽搐。而这些吉卜赛女人不懂得什么是羞耻,就像豺狼不懂得什么是怜悯,兔子不懂得什么是勇敢一样。蓬·贝克,’他说道,‘我看你身上有一种可悲的缺点。你在浪费你的同情心。这样,你的同情心就剩不了多少可施舍给为你日夜操劳的好主人了。’说罢我们走上前去。他用某种奇怪的我一字不懂的希伯莱隐语和那些男人谈话。流浪汉向我们表示欢迎,什么都愿意拿给我们。对于他们以及他们的财物说来,一切都是来也容易,去也容易。我们离开的时候,老板对我说:‘这是你的第一课。今晚我们将到达汉斯堡。你跟我到罗特博斯旅馆去,我将让你看看我们的人,听听他们的歌,特别是那些洛斯勒尔、杜彻尔、斯勒柏尔、吉克色斯和斯汪弗尔德斯。在英国我们称其为发抖的吉米。还有松特维格尔、根塞瑞尔。在法国则是马尔岗狄尔或里福德、维让兰、斯达彪勒。再加上若干和我们一样的外国人,比如彼尔特尔、弗兰克米托、波里松、马兰格热、特拉德、卢福勒、惠卜贾克、东麦拉、格里麦拉、贾克曼、巴特里科、斯瓦德、奥特姆莫尔、瓦尔京莫尔……’‘得了,’我打断他说,‘你简直像魔王清点小鬼那样津津有味。不过,我将把这些坏蛋和他们可诅咒的名字一一记在我的本子上,因为知识毕竟是知识。至于说要到他们当中去,那可不管死也好,活也好,我都决不愿意。再说,’我继续讲道,‘既然我有你这样一个同伴,而你又是集世界上所有坏蛋之大成,那还有什么必要呢?’我本想使他难为情,但他的脸孔却骄傲得容光焕发。他把手搁在胸前,深深地欠身对我说道:‘好蓬·贝克,如果说你缺乏机智的话,你的礼貌可真叫人佩服。我算做了一笔好生意。’说罢他便去罗特博斯旅馆,我去歇一家体面的客店。在烛光底下,我给房东的女儿画像。早晨出发时身上又多了三个铜板。我没有找到我的主人,于是漫步往前逛着。不久他就从东边走来和我碰头,一边不停地骂着狗。为什么这样呢?因为他骗得了蠢人,骗不了狗。最后我劝他别再咒骂,说黑话,把他的遭遇告诉我。他说:‘我坐在一个寺院的大门外,满身是脓疮,露着让过路的人看。啊,蓬·贝克,你可从没见过比这更漂亮的脓疮。嘿,铜板就像雨点般掉进我的帽子。这时修士们正巡游回来,修院的狗跑出来迎接他们。哼!这些该死的狗!’‘怎么,倒霉鬼,它们扑在你身上咬你了吗?’‘比咬更糟糕,亲爱的蓬·贝克。要是它们咬了我,我就赚钱了。但这些大白痴——我想它们只是些狗崽子,或者比这好不了多少——竟趁我坐着的时候,把我扑倒在地,一个个用舌头舔我的脓疮。这都是因为你这不老实的坏蛋曾发誓说,天上的天狗舔过一名叫懒骨头的古代乞丐的脓疮。’‘不,不,’我说道,‘我没有讲过这种事。你告诉我吧,既然狗并没有咬你,而只是好玩地舔舔你,又有什么坏处呢?’‘什么坏处?你真是个傻瓜。要知道,这一舔,脓疮都被舔掉了。’‘那怎么会呢?’‘怎么不会呢?这些脓疮都是新涂上的。难道你以为我那么傻,会用毒老鼠的药涂在自己的肌肉上咬出窟窿吗?不。我是个艺术家,一个像他仆人那样的画家。我是用猪血和探麦粉搀胶水做成的制剂画出脓疮的。老乡们看见我的脓疮移到了狗的舌头上便大笑起来。我也看见我前面有人露出了绳子和麻布袋。于是我跳起来叫道:“神迹!神迹!连这个神圣修院的狗也神奇起来,一下子把我的疮治好了。善良的神父们啊,今天是哪个圣徒的生日?”“圣哀西多尔的。”一位神父说道。“圣哀西多尔!”我欣喜若狂地叫道,“哟,圣哀西多尔正是我的保护神。原来是这个缘故。”头脑单纯的乡亲们就像该死的狗吞掉了我的脓疮那样,轻信地吞下了我说的“神迹”。但修士们把我带了进去,关起大门商量起来。我耳朵灵,听见其中一个说道:“Caret miraculo monasterium。”这是讲的希腊语。至少不是叫化子的黑话。最后他们叫几俗的师兄弟将我痛打一顿,然后沿着一条隐僻的小道把我带上大路,并恐吓我说,要是我再回城里来,他们就要把我交给知事老爷。人们将把我当做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活活溺死。他们说:“你现在应当利用教会的恩典改邪归正。”得了!蓬·贝克,我们还是往前走吧。离这城市太近,我的生命不保险。’当我们往前走去的时候,他耸耸肩头说道,‘嘿,这些师兄弟们揍得可真厉害。我真想知道那修士讲的黑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那话的意思是‘这修院正缺乏一个神迹’。不过这话究竟想说明什么问题,我也不清楚。‘不清楚!’他叫道,‘你还不如说中午的太阳不清楚。要知道,那话的意思是说他们想动手创造神迹,在我身上创造神迹,从而收获我播的稻谷。正因为他们这么一说,他们恩人肩头上才挨了拳头,创造了那倒霉神迹的人才被打得满身伤痕,被他们吓唬着赶走了。啊,这些骗人的坏蛋!’我说:‘你最好是抱怨你自己的奸诈吧。’‘哎呀,蓬·贝克,’他说道,‘我只不过是哄哄头脑简单的人。但这些修士却要拔魔王翅膀上的羽毛。’我们走了一里格路,一路上他都怨恨自己不像他的仆人那样是修院教养大的——否则他就会更好地利用这一点了。同时,他也挖苦了那些狗。‘至于说修士嘛,天上还有一个哩。’‘不错,’我说道,‘天上还有一个,那又怎么样?’他说:‘总有一天他会和这些修士尊账的。’我说:‘也会和所有骗子算账的。’那天下午一点钟,我搞到纹章来油漆。我的主人则装扮成害黄泣的样子沿街乞讨,并靠他油滑的舌头和橙黄色的水肿般的面孔,装回了满满一帽子钱币。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