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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众多兵马攻击江西的消息。
“你们说说吧,我们现在何去何从,是立刻回转头救援南昌,还是沿江而下攻打南京?”朱宸濠鼓着眼睛坐在前几日刚刚特制的简易的龙椅上,这龙椅虽然形貌酷似,但其做工用料却是草草而就,但朱宸濠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皇上。”新封的兵部尚书王纶起身道,从起事之日起,众人便自觉的改了称呼,虽然尚未登基,但皇上这词众人已经叫的很顺口了。
“皇上,臣认为,王守仁所谓三十万大军之说纯属胡扯,他哪来的三十万兵马?福建广东两处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万,叫臣看来,他手中三万人马都不到。他这三万兵马攻打南昌,咱们留守的兵马也有两三万,加上不少乡丁民团,兵器火器物资又很充足,他是有来无回。臣认为,不必搭理他,为今急务是一举挥军拿下南京,收编南京当地兵马,征兵入伍稳定南方,划江而治,再图北进。”
“皇上,王大人说的有道理,臣也是这么看的,王守仁这个人诡计多端,虽是文人,但却是我文人中的另类,喜欢搞些歪理学说的鬼门道,这些都是他的诡计,目的便是让我们顾瞻相望犹豫不决,臣认为不必搭理他。”右丞相兼军师刘养正也慨然道。
朱宸濠有些犹豫,想了想道:“那湖广和福建的兵马尽数来攻的消息又当如何?若湖北武昌汉阳等府,漳州泉州延平府等地的兵马尽数来攻的消息属实,我的南昌岂不是要丢了?”
王纶道:“那些都是谣言,皇上举事十余日来风起云涌应者云集,所到之处莫不摧枯拉朽横扫一切,湖广福建等地州府自保不及,十几日也没见他们发兵,为何现在集结兵马进攻?显然是其中有诈。”
刘养正道:“综合来观之,这是疑兵之计,我们若回兵去救援,便是被拖住了手脚,此刻该挟我军大胜之威攻下南京登基为帝,若是被这些事情牵绊住,一旦朝廷大军抵达,或者南京布防完毕,那可真的难了。唯有夺取南京,控制住长江南岸的防线,即便朝廷大军赶到,他们也只能和我们隔江相望,望而兴叹。”
朱宸濠吁了口气,看着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的左丞相李士实道:“李老大人,你是什么看法?何不说来听听?”
李士实咳嗽一声起身道:“皇上,两位大人说的话颇有些道理,然而……老臣所想的有所不同。”
朱宸濠瞪大眼睛作倾听状,内心里他很重视李士实的意见,毕竟此人是曾经在朝廷做过刑部侍郎的大官,比之手下王纶刘养正等人的经验和经历更为丰富,特别是刘养正,不过是举人出身,也没做过像样的官职,虽然有些谋略和本领,但毕竟是阅历少,难以让人相信。
“老臣认为,南昌府乃是皇上立足之本,这么多年来,在南昌和江西经营,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哪里都是我们的大后方。如今不管这些消息是否属实,有一点可以肯定,王守仁正率数万兵马进攻抚州府,这一点从抚州派人送来的战报上可以证实。老臣所担心的事,如果南昌失去,我们该怎么办?”
刘养正皱眉道:“老大人,拿下南京之后,南昌又算什么?”
李士实摇头道:“非也,南京可不是唾手可得,南京留守司金吾卫应天府卫也有数万人马驻扎,一旦战事不利,便陷入胶着之中。而我大军的粮饷物资兵备都在南昌府,若前方战事不利,后方又被断了粮饷,那才叫两头落不着,大难将至呢。没有粮饷和物资的补充,我们拿什么拿下南京?若拿不下南京,南昌又失去,难道你让皇上在九江和南康安庆这几座江城上登基称帝么?”
刘养正叫道:“那怎么可能?我大军挥军而下,南京必一蹴而就,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南京金吾卫的三只兵马是皇上的人,已经密信前来告知内应之事,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李士实摆手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敢打包票?”
刘养正挺胸道:“我敢,我相信能一举拿下南京。”
李士实斜眼看着他道:“你?你凭什么保证?皇上的安危你能担待?你有何资格担当?你做过什么官?打过什么仗?立下什么功勋?倒是说与老夫听一听,凭你一言便能让皇上涉险么?”
刘养正气结,涨红着脸道:“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皇上想么?拿下南京后大事便成了一半了……”
朱宸濠摆手打断他道:“拿不下南京,大事便也全部失败了,这个险不能冒。李老大人说的对,南昌府是朕的大后方,后院起火焉能不救?待朕挥军回援,将王守仁碎尸万段稳固了后方,再顺流而下攻击南京也不迟,朕看不会超过十几日光景,到那时朝廷的兵马也许刚刚抵达北岸,他们来不及的。”
刘养正叫道:“皇上三思啊,带兵前来的可是宋楠啊,您不是经常说此人狡诈多端难缠的紧么?他率大军前来,您难道不要多加小心么?”
朱宸濠摆手道:“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宋楠虽是个人物,但在朕看来不过尔尔,当初朕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若非鞑子出来闹事,他早已在乡野养老了。他暗中做的那些事朕都知道,但朕知道他的所为,他却不知朕的所为。只是他坏了朕的大事,若非如此,朕何须起兵多此一举?朕倒是希望他前来,朕要证明给天下人看,他宋楠其实不值一提。”
刘养正不敢再言,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第八一八章 事无两全之美
一连数日,宋楠为出征之事奔忙不休,几乎脚不沾地;好在如今情势之下,朝中暂时无人敢露头使坏,在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杨一清的鼎力协助之下,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三日时间基本上完成了出征之前的准备事宜。
这一次的出征,宋楠依旧调集了外二军神枢营和团营中数营兵马,但为了不厚此薄彼,除了江彬和许泰所领团营之外,团营中新抽三营兵马随同出征。十二团营中五营出征,若是在以前,必有人跳出来指东画西,拿团营不应出京作战为名来说事,但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反对。
杨廷和等人自从那日朝会之后便不再露头,安静的有些不像话,那日朝会上内阁被责令严查孙遂奏折被截留之事,同时杨廷和为了丢卒保车将兵部尚书陆完当做弃子丢掉,也失去了兵部尚书的重要职位,损失颇大。这时间该是舔舐伤口平息事态人心的时候,故而偃旗息鼓暂避风头。
宋楠也无暇理会他们,怀疑梁储截留奏折跟宁王勾结之事朝廷既然已经责成内阁严查,宋楠也乐于看杨廷和能否查出什么眉目来,如果带自己平叛归来,内阁还不能给出个满意的答案,少不得宋楠会插手进来,将这件事彻查到底。
其实从内心而言,宋楠并没有想和内阁造成永远的敌对,也并不想将内阁踩入十八层地狱;从心而论,杨廷和领导下的内阁和外廷还是有些能力的,诺大一个大明国大小事务多如牛毛,各项事务之所以尚能井然有序,自然得益于外廷的疏导管理。然而宋楠心里有个底线,如果杨廷和等人能安分守己的做好分内之事,而非要将内阁外廷凌驾于他人之上,甚或是左右朝廷的未来,宋楠是可以和他们和平共处的。
但宋楠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想法或许太过天真;无论从哪方面看,杨廷和都不是容易屈服之人,从杨廷和毅然抛弃陆完的举动来看,此人杀伐果断甚有心机,魄力不在自己之下;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当朝中出现两个互相对立的权力集团时,必是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而这场风雨何时会到来,虽不明朗,但明显已经不远了,宋楠明白这一点。
宋府之中这几日气氛很是紧张,自从数日前宋楠死在江西的流言传到京城后,宋母胆战心惊了数日,暗地里哭了十几次,身子也不大好;虽然宋府妻妾们都认为不看到宋楠的尸首她们绝不会相信宋楠会死,但消息传得满天飞,各人心头都甚为恐慌。
宋楠回京后,惊喜之余,众人紧接着又是担心,因为宋楠又要领兵出征了,每一次的出征众妻妾都揪心牵肠,毕竟上战场便是生死搏杀,宋楠又是个喜欢冒险的人,遇到性命之忧也不是一次两次,难免会有闪失之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众人皆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宋楠虽然甚少在府中闲坐,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这种气氛,于是在出征之前他特地抽出半日空闲,召集家中众人团聚一堂,一来表达愧疚之情,二来安抚众人不安的情绪。
这一次,宋楠特意将朱凤桐、杨蔻儿也请到府中,若非朱秀芙无法公然前来的话,宋楠都想将她也请到府中相聚,在宋楠看来,这些都将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女子,都有过肌肤之亲,理当在适当的时候,表明自己的心迹。
宋府后宅花园中,一张长条桌摆在返青的草地上,雪白的桌布上摆着各色点心果肴,虽然只是刚刚到了二月,但今年的春天来的挺早,午后的阳光里满是温暖和安适,偶尔竟有蜂蝶嗡嗡在耳,让这一刻的时间变得悠长而闲适。
宋楠扶着宋母坐在长桌一端,然后一一陪着盛装的众女入座;虽宋楠多次强调在府中不必拘泥所谓的名分地位的排名,但众女自己心里有一杆秤,她们自己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落座也很讲究。宋楠右首边是国公夫人张珮媗,左手第一的位置很有讲究,本来按照进门的先后该是陆青璃坐着,但众人皆知宋楠心头最爱是戴素儿。
但戴素儿死活不愿坐在那里,戴素儿心里其实清楚的很,表面上看,宋楠最喜欢自己,但其实该坐这个位置的不是她戴素儿,而是叶芳姑。不仅是年纪最长的缘故,叶芳姑其实才是宋楠最敬重的一位,也和宋楠经历过生死考验,在内心之中,叶芳姑才是宋楠离不开的人,以戴素儿的聪明,她自然不肯为了这个位置而招致言语。
叶芳姑被戴素儿和陆青璃按在宋楠身边坐下,宋楠微笑不语,对家中妻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