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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礼了。」
贵之握住生锈的金色门把,像捏起棉花糖似地轻轻转动,再轻轻地开了门。将这扇门关上时,必须比开门时更加细心才行。
国立大学都是半斤八两,可是这所大学的校舍,在当中也是特别古老脏的,而且狭窄。再加上松竹——贵之不怎幺喜欢这个昵称,可是学生们都带着亲昵之意如此称呼老教授——的研究室,每次开关已经老朽的门,它的振动一定会使老教授工作三十年间,所带进来的资料及私物等掉下来的事闻名全校。甚至有过从书架上掉下来的盆子正中学生的头,结果那个学生因此丧失记亿,现在还在住院的逸闻。
在这个传说颇多的心房间里,古董级的书架塞满了书籍资料,地板上到处是堆到贵之肩膀高度的书堆,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向外打开的窗子则笔直射进盛夏的炽烈阳光,飞舞在空气中的尘埃,形成一道道闪烁的光柱。
「啊,四方堂,我在等你。」
贵之用手掌盖住鼻子和嘴巴,轻轻关上倾轧不已的门,仰望书丛中,在椅子上伸长了身体,又把右脚踩在堆积如山的书上,一副像在攀岩模样的小个子老教授。
「……您在找东西吗?」
用三角巾覆住嘴巴的竹松教授,将拳头大的棉絮灰尘扫到贵之头上,指指打开的窗口边。
「嗯。不好意思,你先到那里去避一下吧!本来打算在你们来之前找出来的,可是啊,找到的尽是些杂七杂八的垃圾。」
「要我帮忙吗?」
一面为不断落下的尘埃皱眉,贵之如此说道。
教授脚下的书山,好象随时会崩塌下来似地,摇晃不已。虽然健朗,但教授已经是过了耳顺之年的老人了。他的骨头一定脆弱得禁不起摔吧?
教授好象也对毫无进展的搜寻感到有些疲累了。他老实地让出地方来。
「那里应该有个黄色的盒子。装西点的。」
硕长的贵之一站上椅子,头就越过书架,几乎要碰到天花板了。可是一旦弯腰,脸又会和书架靠得太近而吸进灰尘,实在进退两难。
「是饼干盒吗?」
早点弄完吧!贵之伸出修长的手,将生满铁钥的YOKUMOKU点心店的黄色罐子从上面递下去。书架上堆满了类似的古董盒子。
老教授口上罩着三角巾,以满是茶色斑点的手接过饼干罐,摇了摇头。在夏日的阳光下,老教授全白的头发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那个盒子是装长崎蛋糕的。有广辞苑那幺大,黄色的纸盒子。黄色……不,搞不好是茶色的……」
「是很旧的盒子吗?」
「嗯~呣,已经有二十四、五年了吧……」
这样的话,是比自己还老的盒子了。贵之现在大学四年级,到秋天才刚满二十二岁。
贵之向老教授道歉,把左脚踩在书架下层,以不安定的姿势,准备伸手拖出类似的盒子,可是突然「碰!」地一阵强震袭击过来。
「呜哇……!?」
失去平衡的贵之反射性地抓住书架,结果堆积如山的盒子、箱子全都崩落下来。灰尘甚至弥漫到天花板。贵之呛咳着,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
「教授!您要不要紧!」
「……好危险哪。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不偶尔打扫一下怎幺行呢?松竹老师。哪天被盆子打中,可不是开玩笑的,眼睛真的会弹出火花哩!」
尘埃纷飞中,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那是同样选修竹松教授课的草佣。洗白了的圆领T恤袖子卷起,隆起惊人肌肉的褐色手臂,保护了老教授免于受创。有些鬈翘、刚剪不久的硬发下,是张宛如太阳之子的黝黑脸庞。
发现导致地震的原因是因为他粗暴地开门的缘故,贵之准备开口抱怨,可是就像要削弱他的气势般,教授开口了。
「噢!有了、有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就是在找这个!」
教授看到散落满地的箱子、盒子,发出了孩子般的欢呼。他拿起来的,是个既不是黄色、也不是茶色,而且也不是装长崎蛋糕的盒子,而是绿色的草如煎饼的盒子。
「哦,找到了吗?」
不知为何,草也高兴地望过去。
不理会从头到脚都沾满了灰尘的贵之,两人急忙移动到桌子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生锈了哪。都已经二十五年的东西了?!?
「没关系的啦,只要擦一擦,就光亮如新啦。噢!好棒!是白铁皮的T型福特汽车!噢!是ALFA ROMEO SPIDER!嘿……这台PESPE方做得真好……」
「好怀念哪。可是,这种玩具真的那幺有价值吗?」
「什幺玩具,拿去卖的话,可以卖到一笔不得了的好价钱喔。哦荷!黄色的BEETLE!小时候啊,大家都说要是看到这个的话,就会遇到好事喔!」
「是这样吗?」
「嗯。本来数量就少,黄色的更是稀有,就像四叶的酷酱草一样。」
「我可是每天都看的哪。住在隔壁的儿子,每天都在庭院擦洗那台车,可是不可思议的是,我从来没看他开出家门过。」
「原来如此。所以数量才会那幺稀少哪!」
「教授。」
在两人背后,贵之故意大声咳嗽。
「请问您找我有什幺事?」
将古老的迷你车放在掌中兴奋不已的老教授,这才回神似地转过头。
「喔,是啊、是啊,我是有事才找你们来的。」
废话——贵之在心里骂道。
「您把我和草同学一起找来,想必是为了下个月集训的事吧?」
如果老教授找他们来的理由是一样的,除此之外,应该别无可能了。草也一脸同感的表情,靠到桌子上去。竹松教授的课中,唯一不参加合宿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出所料。
「我应该已经说明过,集训基本上是全员参加的吧?可是你们因为各自的家庭因素,无法远行一个星期之久。不过集训这种事情,并不是为了大家一起在深山里煮咖哩、打西瓜、讲怪谈。那是为了让平常只能在上课时见面的学生们,共同渡过一段时间,透过共同作业,彼此接受刺激,藉此得到更精采的发现——不过啊,这也算是一种表面说法,事实上我每年都很期待能和学生一起吃咖哩哪!——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读过摩根索的《国际政治学》?」
贵之和草杂默默地对望了一眼。看到两人凝重的表情,老教授满足地笑着点点头。
「那幺,在这个暑假读完,两人一起写合作报告。题目不限。本来想报告的张数也不限,但还是设在四百张以内吧!缴交期限是第二学期第一节课的早上,在上课之前,两个人一起交过来。就这样了。嗯,把它当做毕业论文的练习,轻松地去做吧!我很期待你们的成果的。」
离开教授室,一来到闷热的走廊,草就以悠哉的声音发问了。
「午饭吃了吗?」
「不,还没。」
「那我们到哪里去吃饭,顺便开会吧!——在教室里从来没有好好打过招呼哪。我是草,请多指教。」
和草那张明朗无垢的笑脸一同伸出的,是只沾满灰尘的污黑手掌,贵之将那张端整脸上的嫌恶感完全排除,用力回握。
「我才是。我是四方堂。」
草的手掌意外地干燥爽朗。
教授竟然把这样一个棘手人物推给自己——贵之一面拿起筷子,一面在内心苦涩地咋舌。
这里是学校餐厅。或许有些意外,不过这所大学的附近并没有多少餐饮店,三餐几乎都得依靠学校餐厅。位于半地下,面积有体育馆那幺大的餐厅里,长型桌椅在昏暗中整齐并列,教师和学生都在这里默默吃着难吃的餐点。尽管学校餐厅大得没人想约在这里见面,可是草却一再跟经过的人打招呼。和在现在的课以及从前选修的课中,几乎没有同学可以称为朋友的贵之相比,有如天壤之别。
草佣的名字,在贵之从经济学部跨学院过来之前,就常常从竹松教授那里听说了。「我的课里有个很有意思的学生」——可是教授说的有意思,似乎存在于贵之难以理解的地方。
在贵之眼中,草这个人,是个不管在大教室或只有十二个人的小型授课中,都敢坐在教授正对面堂堂打呵欠、旁若无人、体大无脑的男人。学生和教授们对他的评价也呈现两极化。是那种有许多同伴,同样地也有许多敌人的类型。
听说这个草,星期一到星期四在工程现场、星期五到深夜都在小酒店打工,星期六、日则兼了六个家教。
「进入暑假之后,工程现场的工作量也增加哪。我怎幺可能悠哉地在长野的深山里晃荡一个星期?」
「真是拼命赚钱哪!」
脱口而出后,贵之才赫然发觉这是个侵犯他人隐私的问题。这个男人平易近人的感觉,好象让贵之平素严以律己的自制心变得迟钝了。
可是,草本人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喝着已经泡到无味的粗茶,「嗯」地大方点头。明明是自己约人家来餐厅的,可是草却连餐券都没买,尽是大口喝着粗茶。
「双亲死得早哪。要是我不拼命赚钱,家里就没饭吃啦!」
「……」
「那个你不吃吗?」
草指指贵之推到盘子边缘的香茹问道,连对方的回答都不等,就伸手抓起,丢进嘴巴。
然后他看到贵之愕然的表情。
「要吃的啊?」
说着,竟然准备把咬过的香茹丢回盘子里。
「……不。」
食欲逐渐减退,贵之放下筷子,用冷粗茶镇静胃部的恶心感。草把原本要放回盘子的香菇丢回嘴里,舔着拇指,目不转睛地盯着贵之的饭。
「……吶,你不吃了吗?」
「嗯。」
「我可以吃吗?」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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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提议。」
对着用自己的筷子挟起?多崽览锏牧系牟荩笾潞偷乜凇a莘鹚底拧甘茬郏俊顾频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