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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解,不亦怪哉。
《国闻备乘》卷2
第三册左宗棠(1812—1885)(2)
左文襄公遗闻
文襄少时,在湘潭读书,曾手书联语榜其门云:“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语意阔大,见其襟抱。邑中富室周氏,以女妻之。文襄入赘后,因贫故,不甚见礼于婢仆。岁暮,夫人促文襄治装远湘阴故居。文襄曰:“我家故贫,卿富室女,恐不能共齑盐岁月也。”夫人曰:“此身已属君,艰苦当与共。且丈夫宁忧贫,安能郁郁寄人篱下耶?”文襄乃偕夫人归,夫人布衣椎髻,操作如田家妇,文襄益发奋为学。
兄宗植长文襄二十余,以名诸生屡试不第,课文襄如严师。某岁携文襄赴长沙乡试,试事毕在寓中候榜,兄弟共卧一榻,忽闻捷报至,叩扉甚急,则文襄中式矣。文襄喜甚,白足着一袜起,匆遽间遍寻另一袜不获,旋于枕畔得之。宗植骂曰:“汝何量之小耶?一第安足荣,乃失措至此!”文襄赧然复眠。黎明捷报再传,宗植中解元,文襄起贺,宗植喜不自胜,亦足着一袜,大索勿得。扰闝既定,乃见宗植一足着两袜。文襄哂曰:“功名之际,岂真能令人颠倒耶!”宗植亦为轩渠不已。此事湘人多能言之。
文襄在陕甘总督任内时,值元旦,传驺将出,至阁门,仰首见楣间有红笺,大书“一品当朝”,忽皱眉曰:“俗不可耐。”及文襄出,幕府知其意,为改书“万里封侯”,仍贴原处,文襄归见其字,乃颔首笑曰:“庶乎近之。”文襄性傲兀,而待幕僚则优礼有加,长沙某孝廉在幕府主笺奏,一夕,文襄属其撰拟奏稿,方据案凝思,已传催数次。少顷,文襄又亲至催之,某君以“未就”对,文襄甫褰帘出,某君愠曰:“我非‘左师爷’,安得如许敏捷?”以文襄未遇时,曾在骆秉章幕中,人皆称左师爷也。文襄佯若不闻,但微笑而已。
曾、左交甚笃,中间以事龃龉,文襄颇以盛气相凌,传文襄复曾公文,中有“贵部堂实属调度乖方之至”一语,为文襄手稿。此等语句,见之官书,实亦仅见。时曾公官两江总督,故称之为“贵部堂”,曾公复函,但自引咎,语甚谦退,时议多之。曾公于文襄尤极推服,尝集句手书楹联以赠,其辞为:“常欲黑无欲白”;“知其雄守其雌”。文襄得之甚喜曰:“涤帅人也。”两公皆命世英贤,所见虽时有不同,然于军国之重,则和调无间,且亦不以此损其交情,真所谓“同心攻错,不负生平”者也。
《鱼千里斋随笔》卷下
其二
湘阴左文襄公宗棠,巡抚浙江,初驻严州。严当兵燹后,民无所得食,公于赈济外发银万两买茶盫,俾民采撷于山谷以为资。茶盫制成,札发宁波,变价归正款外得现金数千。饬于宁波设局,刊刻四书五经。嗣杭州克复,设局办理。其后苏州、金陵、江西、湖北继之,公实为之倡云。公取财廉而律人恕,宁波海关有巡抚平余银八千两,循例解至。公曰:“我无需此款,本可裁汰,然恐后任不给于用,不可以我独擅清名而致他人于困境。遂受之,转给赈局。公在新疆以地寒,日拥缁布裘,据案披图,籍口授方略。虽裨校来牍必手批答。我朝自康熙以后平青海、平准部回,皆设站台,以大臣总理其事。用是转运捷而军无后顾忧。公熟于国故,仿而行之。时伊黎各城,南至嘉峪关,计程近二万里。旅行者不持尺兵,非独济饷而民且资保卫焉。公待幕友甚厚,吾邑方剑华铸尝为所罗致,为予述公喜谈《左传》及历朝史事,杂以诙谐。尝烧豕饷友,语之曰:“近来士大夫食此,惟啖皮数片而已。不免暴殄天物,我必全食之。因取肝肠遍致诸客曰:‘尽心焉耳矣。’”既食,从者以盐渍蔓菁进曰:“此诸葛菜也。”盖隐以自况云。一日,剑华辞归,公留之畅饮,因言儒生眼界不可不宽,勿谓今人不如古人。如我经营陕西、甘肃、新疆数省,始固不敢必功之成,乃数年间竟酬所志。言及此忽掀髯笑曰:“卫霍不足侔也。”因又言:“从古筹边者皆以屯田为至计。我何独不然,第我未尝以此见于奏疏文告者,盖一明言则自部臣以下必以其事为重大而难之。故吾但尽吾心力所得为者而已,不必张皇也。”盖公在西陲凡驻营之处,必督兵开荒地,一以习劳,一以积谷。故公所在米价皆贱。及撤营后以其地付地方官拨给贫民。咸丰、同治间泰西诸国势益盛,曾文正、李文忠两公议外交皆主和平,公则锋颖廪廪向敌。自新疆还朝,会各国使馆高筑高楼,内廷可俯而窥也。公为军机大臣,移文令改为原式。且曰:“如不撤,吾当代撤之。”各公使惧,竟如命。公于诸将弁皆以诚信感之,不尚权术,故无不用命者。有副将某为江西索去,旋死于法。公闻之叹曰:“若隶我,何致丧其头颅邪?”公始与曾文正公相友善,既而缘事颇不合。然文正尝语人曰:“我辈自粤匪平,精力已尽。惟左季高下文方长耳。及阳湖吕庭祉(耀斗)自甘肃来谒文正,询公设施,吕历述公处事之精详,律身之艰苦,体国之公忠。谓朝端无两。文正击案曰:‘诚然,此时西陲若无季高,无论我不足当此任,即起胡文忠于九原,亦未知何如?君言朝端无两,我以为天下一人耳。”文正既薨,公挽以联云:“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生平。”并寄其子书云:“吾昔与曾公龃龉,彼此皆为国家,非薄其为人也。今以联挽之。若柩归,汝曹更撰一诔庶于情义更协。”又上疏表扬曾公以人事君之美。略言臣素服曾国藩之知人。其晚年识刘松山于偏裨之中,尤可谓巨眼,应请宣示中外,以为疆吏有用人之责者劝。其相推崇,亦云至矣。
公长女适陶文毅子?:。文毅薨,?:幼,因为主持家计,岁修三百金。其后出入将相,岁寄家用仍如此。数语诸子曰:“吾昔受人重寄,岁入止此。今汝辈安坐享之何厚乎?”配周夫人尝为旧仆乞补兵额,期以一年。公不许,未几夫人卒,忆前事,乃于养廉内按两年数给之。
《旧闻随笔》卷3
其三
文襄初辞胡文忠荐书,有曰:“吾可大受,而不可小知,能用人,而不能为人所用。”其高自位置如此,及授四品京堂,不能不自谦抑。曾文正诒书为贺,且曰:“四品卿衔礼亦宜之,何云腼颜耶?昔日之武侯纶巾羽扇,今日之武侯蓝顶花翎,遥遥相对。”亦一佳话也。此书余从子巽廉使处见之。
《碧斋杂记》
其四
文襄节俭,军中治事,尝以布护袖。鄂人王孝凤(家璧)有宫保袖歌,中有注曰:“余从临漳初见宫保,即言曰:‘若不知有左某耶。何不与我书问也?’余曰:‘以公气高耳。’公曰:‘吾昔以一举人办天下事,气不高,何有济。今受朝廷倚畀重,方下心图之,敢自高耶!’”
《碧斋杂记》
其五
文襄治军廿年,自陕还朝,授军机大臣,出督两江,乞假一月回湘省墓。出将入相,衣锦荣归,观者塞途。一日就婿家宴饮,婿为安化陶文毅公子。谓之曰:“两江名总督,湖南得三人,一为汝家文毅公,一为曾文正公,其一则我也。然渠二人皆不及我,文毅时未大拜,文正虽大拜,而未尝生还。但我亦有一事不及二人,则无其长须耳。”合座冁然。
《碧斋杂记》
第三册左宗棠(1812—1885)(3)
左文襄轶事
左文襄公天资豪爽。圭角毕张,一切睥睨视之。治军新疆,廷命所谕,辄以为不是,必加驳辨,诋军机为无才。文忠劝上召左入赞甚力。左既入枢垣,凡事必不以为然,及请旨俞允后,左又无言,始知天下事之难,固不能尽如一二人之意。又左尝轻视大臣鞠躬者,以为天威不若是之可畏。初入京召见毕,退谓人曰:“吾今而后知天威咫尺之森肃矣。”于是始不敢为大言。
文襄刚毅强果,已届耆年精力不衰。虽日历兵间疾苦,未尝以况瘁形于色。边塞苦寒,雪压行帐,拥絮著缁,据白木案,手披图籍,口受方略。自朝至夕,不遑暇食,军事旁午,官书山积,日必次第治理。遇将士不尚权术,惟以诚信相感孚,贪夫悍卒一经驾驭,罔不贴然。副将某在麾下颇能用命,后至江西,未久即伏法。公曰:“若始终属我,何至亡其首领。”公雅喜自负,与友人书,恒末署老亮,以诸葛自况。砥砺刚介之操,老而益力。
左文襄在甘肃时,一日值盛夏,解衣卧便榻上,自摩其腹,一材官侍侧。公顾之曰:“汝知此腹中所贮何物,”对曰:“皆燕窝鱼翅也。”公笑叱曰:“恶,是何言?”又曰:“然则鸭子火腿耳。”公乃大笑而起,曰:“汝不知此中,皆绝大经纶耶!”材官出语同曹曰:“何等金轮,能吞诸腹中,况又为绝大者耶。”闻者咸捧腹。
《名人轶事》
力拒骆文忠公徇私
骆文忠(秉章)有爱妾某氏。妾弟某随入湘中,捐佐杂候补,赋闲久不得差。其姊代求文忠赏派差使,文忠有难色曰:“此等事概由左师爷主持,余未便向左师爷启齿。”妾屡屡请求不已,文忠无奈,始应之曰:“姑觅便待左师爷高兴时,乘间说入乃可。”一日,骆入左室会谈,两情甚惬,乃从容进说曰:“有佐杂班中某人,到省已久,闻尚赋闲,似宜酌派一差使。”文襄默然。已而又说:“实不相瞒,此人是小妾之弟。小妾向我聒耳久矣,余迟至今日方说。已探悉此人小有才,品亦谨慎。佐杂班中如彼者,闻多有差委,似不应避以嫌故,独令向隅。”文襄乃莞尔而笑曰:“吾今日甚高兴,盍饮我以酒?”文忠欣然命酒。酒到,亲斟之,文襄一饮而尽,再斟再饮,三斟三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