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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是自己找我来了吗?”青衣女子笑笑。
而和尚木讷着一张脸,只有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四周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那边小二见青衣姑娘与娃娃的确认识,才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关门离去,生怕那黑脸和尚拿他问罪。
‘嘎吱’一声,随着门户紧闭,红衣娃娃露出一对虎牙,对着和尚龇牙咧嘴,却被青衣女子敲了下脑袋:“玉儿别闹……”虽是训斥可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他对着和尚撇撇嘴道:“鲤姨去给我找我爹爹了……”明明是不在乎的口气,但眼底的不乐意显而易见。
他看了一眼青衣女子,又瞪了一样和尚说:“青姨,我给你商量个事成不?”
投以疑问的眼,青衣女子微抬了眉角问道:“什么!”
而一旁的白衣和尚直觉皱眉。
只听娃娃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看呀,鲤姨不要我了,我直接和您回紫竹林怎么样?”他乌溜溜的双眼转了一圈,连称呼都狗腿了不少。
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眼底的光芒在闪烁。
此话一出青衣女子便皱眉了,细眉拧在一起,她回头看向和尚。只见和尚更是没有了好脸色,灼灼的目光直扫娃娃面上。
这似乎能把他盯穿看透。
红衣娃娃见势,又埋进青衣女子的怀里,撒娇道:“我才不想和那老头一起过呢……”
“这……”她明知和尚不悦却不忍拒绝,带着微微期求的眼看向和尚。
此时和尚的脸色深沉,与青衣女子对视而立,视线在空中聚焦,有种不为人知东西在剧烈碰撞着。怕是有人先移开目光便是输了。
时间渐短渐长,白色的光晕在眼底流逝。
只有红衣娃娃一双眼滴溜溜地在眼底盘旋,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嘴角勾勒出狡黠的弧度,似乎十分乐意看到此景。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多久,就有人轻轻叹息,移开了目光。
不,准确的说他是闭上了双眸。
再也不见黑瞳,他沉声说:“随你……”
***
不过很快他便后悔了。
如果每天早晨起床你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秃驴,纳命来!”那会作何感想?
总是那是一切苦逼的源头,红衣娃娃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稚气面孔可谓是讨尽青姑娘欢心,害他半点无法训斥。
说来也奇怪,明明过了二十年,但这半妖长得却不是普通的慢。明明已是成人的心智,但每天依然顶着小孩模样装嫩。
终有一日,紫竹林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白雪皑皑把竹子压得抬不起头来,哈出气体变成白色的暖雾,很快又凝结成冰渣子。
雪地中,娃娃一身红衣伫立在大雪之中,他与白衣和尚对视而立。两人皆为不语,有种紧张的压迫感横在两人之间。
青姑娘还在房中,并没有察觉两人的异样。
和尚蹙眉,只听娃娃抢声道:“秃驴,趁青姨不在,我们来算算旧账!”
他说:“母亲的仇,我是不会忘记的!”
此时,他的眼已是猩红一片,其中的憎恨不言而喻。
他死皮赖脸跟来果然有目的。想必一切就是为了今天,他忘记不了自己母亲在面前一头撞死的画面,更是忘记不了那一地的鲜血。
而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与白衣和尚久久不消的眉头。
该来的迟早回来,和尚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在他把半妖交与青姑娘手上时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娃娃故意敛眉,恶狠狠道:“别以为青姨和你好我就会饶了你!想都别想!”他的模样颇为凶神恶煞,只是配上那副脸孔就让人无法生出害怕的心思来。
和尚沉声道:“种此因必有此果,又怎么会存着侥幸的念头……”
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对答,这让娃娃愣了一下,猩红的瞳孔骤然紧缩,不知如何接口。他讷讷了半晌,才得以开腔:“那好,秃驴,你让我杀了你!”
作势他亮出细长的爪子,张牙舞爪。
此番,表情才有了些妖魔的样子,不过依旧没有慎人的味道,就好比是闹了别扭的孩童。绛唇红衣,在一片白色中格外显眼。
白衣和尚这次连眉头都没有皱,只是静静看着红衣娃娃,一句话都没有说,空气中满是静默,让人无端窒息。
竹屋的门微微动了一下,声音很轻,可以让人忽略,却始终没有人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红衣娃娃总觉得刚刚有一抹绿色映入眼帘,但又很快消失。
他突然迟疑了一下,爪子悬在半空之中,面露难色,似乎在苦恼着。
如果把和尚杀了,他的青姨一定会生气,可能从此不再理睬他,这可如何是好。
他还记得当年抱着他的那个青衣女子,她狡黠一笑对他说道:“那你就叫小兔子吧……”眼中尽是戏谑之意。
曾经的他讨厌过这个诨名,直至年岁长了上去,这个称呼才被淡淡忘却。
此刻,他却无比怀念。
他想起了青衣女子满是疼惜的眼,虽然她从来不是个温柔细心的人,但打从心底起,娃娃把她当做母亲。
鲤鱼精喊他玉儿,和尚喊他半妖,青衣女子喊他小兔子。
其中的亲密感不言而喻。
他还在迟疑,只见面前的和尚仍旧没有移动半步。他猩红的眼已恢复了凝重的黑。
见和尚良久没动,红衣娃娃终于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擎着一抹坚毅,他绛红色的唇上被咬出一个白印子,最后终是动了。
一双利爪迎上和尚的脖子,他腾起在空中。
只听见屋子里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声,但在途中却像是被人捂住一样,戛然而止。这惊呼声对于两人简直是熟悉得不用仔细思考便能认清。
而四周,哈出的气体好像随时能在空气中凝结成冰,紧张感在蔓延。
两人却始终不发一言。
尖锐的爪子贴着麦色的颈子。突如其来的冰凉,在这寒冷的天气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尖锐的手指并没有刺入颈项之中,微微刺破了表皮,淡淡的血腥味在四周蔓延开来。竹屋背后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
‘唰唰唰’只闻竹叶上积雪落地之声,雪花之间的花纹慢慢龟裂。
娃娃心跳的厉害,潜意识叫嚣着,只要移动一下爪子的位置,他便能为自己母亲报仇了。可惜他动不了,被那竹屋中的视线紧紧盯住,锋芒在背。
他冒着冷汗,竟是一动不动。
与此之间,他突然想起他家便宜老头第一次来见他时,说的话。他说:“玉儿,你知道你为什么长不大吗?”
他摇头,而玉溪则揉了揉他的头发:“因为你心中生了魔,如此以往只会停滞不前。你需要放下它。”
他嫌恶的看了一眼玉溪,拍开他的手。
父子连心,他自然知道玉溪想说的是什么,他怒道:“你不能为母亲报仇是你没本事!”
他看见玉溪眼眸紧缩,那是一种名为受伤的眼神,他刺伤了自己的父亲。
长时间的静默,最后,玉溪留下一抹白色的背影走了……
临走时玉溪轻吻了他的额角,他说:“玉儿,其实你说得对……”
当时他只觉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父亲太过窝囊,可此时此地竟无端端想起了这段对话。其实他知道玉溪说得不无道理,但自己太多执着。
或许杀了和尚他的仇就报了,可是他并不想伤害疼爱自己的青姨。
他想起了玉溪最后那抹苦涩的笑,想着他做着如此决定时的心情,原来不是玉溪太过窝囊,而是他太狡猾,把一切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玉溪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注定是他的劫。
这仇报与不报现在都掌握在他手上。
***
尖锐的利爪在颈子之间停留了许久,所有人都在紧张,包括红衣娃娃。唯独一人却是最为淡然,那便是和尚。
那浸湿衣襟的殷红就好像不是他的,被扼住颈项的也不是他。
他似乎是看透了红尘的佛陀,威严肃穆。
这反倒让娃娃提不起劲来,兀地没了动力。
他垂下手,终是落了地。低垂着眼眸,黑色的眼极为暗淡,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狡黠,只剩淡淡的挫败。
他计谋了如此久的事,可别人早已看透生死。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原来最终让他停下手的原因不止是青姨。
或许还有恨,但却是对母亲的执着。
娃娃淡淡看了一眼竹屋,最终动了动唇,声音有些清,但相信屋里的人能听到。
他说:“青姨,我还是去找我家老头吧。有空来看你……”
利落的辞别,不给人任何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怕是青衣女子见到他会尴尬吧。
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雪地中,那红色愈演愈小,直至不见。
青衣女子此时才推门而出,她颇为怜惜的看一眼前方,目光才落在和尚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与殷红的衣襟让她皱眉,眼中换上了担忧。
她责怪到:“你就不会躲吗?”
说着这话,她摸上那细细的伤口。其实伤口很浅,只是划破了一道经络,此时也已经结了疤。
和尚倒是对她笑了,勾勒起嘴角,眼里有种让人安心的问道。他揽过青衣女子的肩,他幽幽开口,如同五月里的清风:“他不会杀我的,即使是为了你,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那孩子早把你当成了母亲……”
他暖暖的气息扫在她面上,使她俏脸一红,龇牙:“我可没你想得那么重要。”
和尚却对她说:“不要轻看了自己,你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