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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偶然说起笑话来,倒比什么笑话都好笑些。”
“且告辞罢,元帅该歇息了,我们也去养养精神,明日莫要一起输给了小后生家。”
次日巳时,英雄会果然再次开了——虽然如今没有城郭可依,须得留下专人守营,但参加比试的将官仍然不少,且是精神斗志更胜往昔。场上金铁交鸣,叱咤不绝,四周喝彩声也是此起彼伏,惊得林中飞鸟起落,走兽遁形。
果然如哪吒昨日所说,他和武成王各自胜了三阵之后,正逢彼此对敌。趁他在场边整理衣甲,我踱到他身后:
“一半日之间就开战了,如今你手里可要有分寸些。”
“师叔又来了,”他转身笑道,“武成王次次都不愿出得全力,弟子费尽心思才好逼出他的绝招来,这仗还有的可看;若是依师叔的话,竟是不用再比,我认输罢了。”
“你敢拿话来堵我——就算武成王不出十成力,你本来也非马上将官,两下里算是折过了罢。自家人比试,点到为止岂不是好。”
“当年只因南宫将军的坐骑惧怕我的风火轮,倒承蒙师叔赏了我这匹好马……”他抬手理了理墨色战马的鬃毛,“真要多谢师叔——虽然平素上阵用不着,比武的时候其实倒省力些,算来是我占便宜的;若再不能胜,其实就是败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武技的胜负,真的是那么值得在意的么?何况他明明是从得了这马之后,才正经操练起马上战的,倒说什么是他自己占了便宜。
这宗古怪处,真教人琢磨不透。
……
两条神枪已经绞在一处,如同大海中滚浪搏杀的一对蛟龙。
黄飞虎自幼身经百战,更兼统领殷商一国的军马多年,见过无数技艺超群的武将。尤其同是使长枪的,任凭如何迅捷,狠辣,灵动,诡异的招法,也不会对他造成气势上的威压。
然而他每次对上这条火尖枪时,都显得格外谨慎,每一招只要有千分之一疏漏的可能,都以护住自家门户为先,绝不涉险出击。
而哪吒在他面前,也和对他人不同,无一招不是严密非常,即便有机会进逼,也是七分攻,三分守,时时留下后继转圜的余地。
因此,用南宫将军的话说,这是外行看得最乏味,内行看的最有趣的一对。
另一边的两个人已经战罢,天祥一边埋怨“邓老伯又是故意让着我的”,一边策马跑过来观战,却似乎觉得给哪边助威都不合宜,只好攥着拳头探身张望。
不料自早晨就灰沉沉的天色倏然间愈加阴霾起来,一个闷雷过后,豆大的雨点纷纷而落,越来越是急骤,五尺之外的景物都似隔了一层白帐幕般。眼见众军士的衣甲片刻间就已湿透,我叫过一旁的武吉:“教他们停手罢,全体回营!”
比武未决的二将上来交令,天祥大是不忿:“早知道今天先请爹爹在一边看,我和三哥过一场的,谁知这雨……好不败兴!”
武成王笑道:“你就自忖能战得过么?”
“……如今没得打了,孩儿怎么知道战不战得过?”
“天祥不用急,日后再打就是了,你若不足兴,下次两场并作一起也好。”
“这话我记下了,说了可要算的!”
“我哪次哄过你么。”
雨声一阵大过一阵。这几句话传入耳中,却没来由地字字分明。
二 苦战
姜尚
……
“黄将军,本帅命你带邓九公、黄明、周纪、龙环、吴谦、黄飞豹、黄飞彪、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太鸾、邓秀、赵升、孙焰红,人马十万,即刻出兵攻打青龙关!”
“末将遵令!”
帐下刀矛甲叶纷纷作响,武成王带人出去整队了。
“洪锦听令!”
“末将在!”
“你领季康、苏护、苏全忠、辛免、太颠、闳夭、祁公、尹公诸将,人马十万,亦是即刻发兵,夺取佳梦关,——龙吉公主随军出征。”
“得令!”
——兵至汜水关前未曾交战,我所虑者正是左右青龙,佳梦二关。如二关不取,三军粮道难通,进退危殆。而且,当初青龙总兵张桂芳,佳梦守将魔礼青兄弟先后出兵征伐西岐,接替其守关的主将皆非等闲之辈,如今岂敢小觑他们。
洪锦刚刚出帐,一旁邓蝉玉出列施礼:
“元帅在上,末将请令随父兄征伐青龙关!”
虽然嫁作人妇非止一日,她的行动仪态,宛然仍是从三山关初至岐山脚下,那个白马双刀,手持五光石耀武扬威的姑娘。
“邓将军父子皆为上将,武成王用兵如神,你不必挂怀;如今汜水关前亦不知几时倏起兵戈,本帅命你留待中军听用。”
“……是。”
我扫视帐下诸将:“各位须当谨守营寨,不得疏忽。——散帐罢。”
五日后。
“师叔,弟子……请令往青龙关。”
“你……又出什么故典?”
“……。”
“昨日探马刚刚来过,我军首战告捷,天祥,九公各斩一将。”
“弟子晓得。然探马也言及青龙主将邱引乃左道之士,这话可不错么?”
“哪吒,武成王和邓将军虽然没有道术,可是他们平生遇到的种种敌手,比你总要多得多罢。”
“然则上阵的将官并非人人如此。”
“……你听着,”我加重了语气,“和你同在帐下听令的将官,不管是六十岁还是十四岁,也不管是神威盖世还是武艺庸常,个个都有独当一面的本事,……”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探报进帐跪倒:“禀元帅,佳梦关洪将军急报!”
看罢他呈上的文书,我倒抽一口冷气。
“速令韦护进帐!”
“元帅?……”
“且莫提别的,你去点三千人马,跟韦护一起随我去佳梦关!”
……
至今我还记得那场恶战——不仅因为它是我在助周伐纣之中那尴尬的“三死七灾”之一。
先被火灵圣母追得入地无门,后遇冤家路窄的申公豹——如果不是广成子和惧留孙两位师兄及时来助,大约有两条命也死得透了。
很多年之后,我努力回忆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毕竟,在我还年轻的时候,虽然剑法平常,道术粗疏,却至少能将师父吩咐的事情件件办妥,或许那也叫作“独当一面”罢。
——而不是像这样,身为几十万大军的统帅,却险些死在短兵相接上……
侥幸得了性命回营,见洪锦夫妇,哪吒,韦护齐齐跪在面前道“末将救护不利,元帅恕罪”的时候,我几乎冒出一句:
“你们……就给本帅留些个颜面罢!”
——自然我并没有真的这样说,而且上面那一切古怪的想头也只能一闪而过。倚仗广成子收伏了火灵圣母,守将胡升无奈献关,降将,降兵,军械,府库,安民告示……种种事务直到两日后才安排完毕。虽然有洪锦在旁协理,仍然有些事情须得亲自过目经手方能妥当。
留下部将祁公镇守佳梦,我带着人马回到汜水关前,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刚进得辕门,统率驻军的南宫适就迎了上来。
看到他的脸色,我心下一沉。
“元帅,今晨武成王告急文书……”
“……报来!”
“敌将陈奇、邱引凶顽,邓老将军阵亡,天禄遭擒,天祥被邱引斩首号令,城楼上风化其尸……”
四周沉寂了片刻,直到帐中奔出了一身缟素,满面泪痕的蝉玉:
“元帅!末将请令立赴青龙关……”
“准了。——阵前须小心行事。”
邓蝉玉接令了令箭,提双刀转身便走。我环视帐中:
“南宫将军,三位督粮官可在营中?”
“郑将军前日押粮车回来一遭,旋即又走了,另两位还未回来。”
“杨戬有回复书信来么?”
“未曾……”
哪吒上前打躬:
“元帅!末将风火轮顷刻可至青龙关,待督粮官回营,元帅再令他们同去援手不迟。”
他的声音异乎寻常地清明冷静,却始终没有抬头看我。
次日一早,土行孙回营来得闻凶信,一时三刻便要同赴青龙关报仇,而随后到来的郑伦也被我派遣而去。
七日后,黄飞虎率众将归营报捷。
——报捷。
不错,取了关隘,难道不是可幸可贺之事么?
如果闭上眼睛不看黄家父子和邓氏兄妹的神情,他们的确只是意气风发地来报捷的。
派去援手的三将各自交令,侍立一旁。我依照黄飞虎呈报的文书所述给他们记功,他们却似商议好了般,一同跪伏在地:
“末将等无能,未能擒得邱引……”
黄飞虎蹙额摇头:“三位将军,早说过……休提此话……”
那晚的庆功宴上,众将的情绪渐渐回复了些。毕竟,战场上无日不是你死我活,何况战事频仍,若不及早振作精神争胜,则亡者岂非更是枉死——这是武成王在金鸡岭上天化的灵棚前曾说的话。
一个探报进帐来,呈给我一封书信:“头运督粮官杨将军回报元帅。”
每次看到杨戬的字迹,都有令人安心的感觉——我承认这一点。
原来此次南路粮道上有些波折,故此耽搁了些时候,近日刚刚平复,他很快便押粮回营。
探报又取出一封信来:“此是杨将军给前哨先行将军的。”
一旁半晌没动杯筷也没出声的哪吒抬头看了看他:“这倒奇了,也不知他说错了还是你听错了?”
“这有什么对啊错的,怕是连元帅也说不得的事,才好跟你说。”郑伦大笑起来,旋即被苏全忠夹了好大一块豆腐塞在他口中。
“……小的岂敢谎报。”
哪吒接过书信,拆开来看,神色倏忽间变了变,之后收起书信,对探报道:
“烦你回报杨将军,我这几日一不曾违过元帅将令,二不曾疏忽了本部兵马诸务,三不曾和甚么将官争执起来——若是有其中一条,早教元帅把我斩了,还等他来提点我不成!”
探报答应了出去,郑伦一边扎挣着应付那块豆腐,一边含糊不清地争竞:
“那短笺这般薄,灯底下我早看见……上面只有一行字,哪里说得了这许多……”
“郑将军,下次英雄会上来比箭法罢,不然你也不知道自家眼花了!”
“我甚么年岁就眼花了?若真是你说的那三条,他怎么不写信提点别人的?”
苏全忠又去盘子里寻豆腐填他,郑伦一边躲着筷子一边道:
“再说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唔……”
三 杀刃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