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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转移到另一种看法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并未把自己看成同想象中的内心那个人完全
一致的人,也没有使自己成为自己行为的公正的旁观者。他心中存在的这两种性质不同
的看法彼此分离互不相同,并且每一种都导致他的行为区别于另一种看法所导致的行为。
当他听从荣誉和尊严向他指出的看法时,造物主确实不会不给他某种报答。他享受着全
部的自我满意之情,以及每一个正直而公正的旁观者的赞扬。但是,根据造物主千古不
变的规则,他仍然感受到痛苦;造物主给予的酬报虽然很大,但仍不足以完全补偿那些
规则所带来的痛苦。这种补偿同他所应得到的并不相适应。如果这种补偿确实完全补偿
了他的痛苦,他就不会因为私利而具有回避某种不幸事件的动机,这种不幸事件不可避
免地会减少他对自己和社会的效用;而且造物主出于她对两者父母般的关心,本来就料
到他会急切地回避所有这样的不幸事件。因此,他受到痛苦,并且,虽然他在突然来临
的极度痛苦之中,不仅保持镇定,而且仍能沉着和清醒地作出自己的判断,但要做到这
一点,他必须竭尽全力和不辞辛劳。
然而,按照人类的天性,极度的痛苦从来不会持久;因而,如果他经受得住这阵突
然发作的痛苦,他不久无需努力就会恢复通常的平静。毫无疑问,一个装着一条木制假
腿的人感到痛苦,并且预见到在残年必然会因某种很大的不便而继续感到痛苦。然而,
他不久就完全像每个公正的旁观者看待这条假腿那样把它看成某种不便,在这种不便之
中,他能享受到平常那种独处和与人交往的全部乐趣。他不久就把自己看成同想象中的
内心那个人一致的人;他不久就使自己成为自己处境的公正的旁观者。他不再像一个软
弱的人最初有时会显示出来的那样,为自己的木腿而哭泣、伤心和悲痛。他已充分习惯
于这个公正的旁观者的看法,因而他无需作出尝试和努力,就不再想到用任何其它看法
来看待自己的不幸。
所有的人都必然会或迟或早地适应自己的长期处境,这或许会使我们认为:斯多葛
学派至少到此为止是非常接近于正确方面的;在一种长期处境和另一种长期处境之间,
就真正的幸福来说,没有本质的差别;如果存在什么差别,那么,它只不过足以把某些
处境变成简单的选择或偏爱的对象,但不足以把它们变成任何真正的或强烈的想望对象;
只足以把另一些处境变成简单的抛弃对象,宜于把它们放在一边或加以回避,但并不足
以把它们变成任何真正的或强烈的嫌恶对象。幸福存在于平静和享受之中。没有平静就
不会有享受;哪里有理想的平静,哪里就肯定会有能带来乐趣的东西。但是在没有希望
加以改变的一切长期处境中,每个人的心情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都会重新回到它那自
然和通常的平静状态。在顺境中,经过一定时间,心情就会降低到那种状态;在逆境中,
经过一定时间,心情就会提高到那种状态。时髦而轻佻的洛赞伯爵(后为公爵),在巴
士底狱中过了一段囚禁生活后,心情恢复平静,能以喂蜘蛛自娱。较为稳重的人会更快
地恢复平静,更快地找到好得多的乐趣。
人类生活的不幸和混乱,其主要原因似乎在于对一种长期处境和另一种长期处境之
间的差别估计过高。贪婪过高估计贫穷和富裕之间的差别;野心过高估计个人地位和公
众地位之间的差别;虚荣过高估计湮没无闻和名闻遐迩之间的差别。受到那些过分激情
影响的人,不仅在他的现实处境中是可怜的,而且往往容易为达到他愚蠢地羡慕的处境
而扰乱社会的和平。然而,他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会确信,性情好的人在人类生活的各
种平常环境中同样可以保持平静,同样可以高兴,同样可以满意。有些处境无疑比另一
些处境值得偏爱,但是没有一种处境值得怀着那样一种激情去追求,这种激情会驱使我
们违反谨慎或正义的法则;或者由于回想起自己的愚蠢行动而感到的羞耻,或者由于厌
恶自己的不公正行为而产生的懊悔,会破坏我们内心的平静。若谨慎没有指导,正义也
未容许我们改变自己处境的努力,那个确想这样做的人,就会玩各种最不合适的危险游
戏,押上所有的东西而毫无所得。伊庇鲁斯国王的亲信对他主人说的话,适用于处于人
类生活的各种平常处境中的人。当国王按照恰当的顺序向他列举了自己打算进行的征服
之举,并且列举到最后一次的时候,这个亲信问道:“陛下打算接下去做什么呢?”国
王说:“那时打算同朋友们一起享受快乐,并且努力成为好酒友。”这个亲信接着问道:
“那么现在有什么东西妨碍陛下这样做呢?”在我们的痴心妄想所能展示的最光彩夺目
的和令人得意的处境之中,我们打算从中得到真正幸福的快乐,通常和那样一些快乐相
同,这些快乐,按照我们实际的虽然是低下的地位,一直垂手可得。在最为低下的地位
(那里只剩下个人的自由),我们可以找到最高贵的地位所能提供的、除了虚荣和优越
那种微不足道的快乐之外的其它一切快乐;而虚荣和优越那种快乐几乎同完美的平静,
与所有真心的和令人满意的享受的原则和基础不相一致。如下一点也不是必然的,即:
在我们所指望的辉煌处境中,我们可以带着与在自己如此急切地想离弃的低下处境中具
有的相同的安全感,来享受那些真正的和令人满意的快乐。查看一下历史文献,收集一
下在你自己经历的周围发生过的事情,专心考虑一下你或许读过的、听到的或想起的个
人或公众生活中的几乎所有非常不成功的行动是些什么,你就会发现,其中的绝大部分
都是因为当事人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好,应该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感到心满意足。
那个力图用药物来增强自己那还算不错的体质的人,他的墓碑上的铭文是:“我过去身
体不错,我想使身体更好;但现在我躺在了这里。”这一碑文通常可以非常恰当地运用
于贪心和野心未得到满足所产生的痛苦。
一个或许会被认为是奇特的但是我相信是正确的看法是:处在某些尚能挽救的不幸
之中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并不像处在显然无法挽救的不幸之中的人那样,如此乐意和如
此普遍地回复到自己天然的和习以为常的平静中去。在后一种不幸之中,主要是在可以
称作飞来横祸的不幸之中,或者在其首次袭击之下,我们可以发现明智的人和软弱的人
之间的情感和行为上的各种可感觉的差别。最后,时间这个伟大而又普通的安慰者,逐
渐使软弱者平静到这样一种程度,即对自己的尊严和男子汉气概的尊重在一开始就告诫
明智的人显示出的那种平静的程度。安装假腿者的情况就是这样一个明显的例子。甚至
一个明智的人在遭受孩子、朋友和亲戚的死亡所造成的无可挽救的不幸时,也会一度听
任自己沉浸在某种有节制的悲伤之中。一个感情丰富而软弱的妇人,在这种情况下几乎
常常会完全发疯。然而,在或长或短的期间,时间必定会使最软弱的妇人的心情平静到
和最坚强的男人的心情相同的程度。在立即和直接影响人们的一切无法补救的灾难之中,
一个明智的人从一开始就先行期望和享受那种平静,即他预见到经历几个月或几年最终
肯定会恢复的那种平静。
在按理可以补救,或看来可以补救,但对其适用的补救方法超出了受难者力所能及
的范围的不幸之中,他恢复自己原先那种处境的徒劳和无效的尝试,他对这些尝试能否
成功的长期挂虑,他在这些尝试遭到失败后一再感到的失望,都是妨碍他恢复自己天生
平静的主要障碍,并且,在他的一生中,经常给他带来痛苦,然而某种更大的、显然无
法补救的不幸却不会给他带来两星期的情绪纷乱。在从受到皇上的恩宠变为失宠,从大
权在握变为微不足道,从富裕变为贫困,从自由变为身陷囹圄,从身强力壮变为身患缠
绵不去的、慢性的或许是无可救药的绝症的情况下,一个挣扎反抗最小、极其从容和非
常乐意默认自己所遇命运的人,很快就会恢复自己惯常而又自然的平静,就会用最冷漠
的旁观者看待自己处境时所易于采用的那种眼光,或者也许是某种更为适宜的眼光,来
看待自己实际处境中的那些最难应付的情况。派系斗争、阴谋诡计和阴谋小集团,会扰
乱倒霉的政治家的安静。破产者若醉心于金矿的规划和发现,便会睡不好觉。囚犯若总
是想越狱便不可能享受即使一所监狱也能向他提供的无忧无虑的安全。医生开的药常常
是医不好的病人最讨厌的东西。在卡斯蒂利亚的国王菲利普逝世后,有个僧侣为了安慰
国王的妻子约翰娜,告诉她说,某个国王死了14年之后,由于他那受尽折磨的王后的祈
祷而重新恢复了生命,但他那神奇的传说不见得会使那个不幸的伤心透了的王妃恢复平
静。她尽力反复进行同样的祈祷以期获得同样的成功;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让她的丈夫下
葬,葬后不久,在把她丈夫的遗体从墓中抬出来后,她几乎一动也不动地陪伴着,怀着
炽热而急切的期待心情等待着幸福时刻的到来,等待着她的愿望由于其所热爱的菲利普
复活而得到满足。
我们对别人感情的感受,远非跟自我控制这种男子汉气概不相一致,它正是那种男
子汉气概赖以产生的天性。这种相同的天性或本能,在邻居遇到不幸时,促使我们体恤
他的悲痛;在自己遇到不幸时,促使我们去节制自己的哀伤和痛苦。这种相同的天性或
本能,在旁人得到幸运和成功时,促使我们对他的极大幸福表示祝贺;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