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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璐脸色苍白,她咬着嘴唇看着地上的白瑾塘,张口几次都没说出话来。她身后柳洪福向前一步,水笙听见他说道:“昨天晚上白瑾玉可是来了常家,草民因是顾着别的事没见他几时走的。”
水笙抬眸,白瑾玉也上前一步:“禀大人,白家事多,晚上白某在货店清货的时候,常家小厮来求,说常璐割腕自杀了。”他下意识看向常璐手腕:“求我去劝一劝,我的确是去了常家,但是后来夜深见她无事就回到了货店,尔杰可以作证。”
柳洪福直视着他:“白老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们白家货店的岂不会信口护你?”
“不!”常璐忽然尖声叫道:“不是他!白大哥一直和我在一起,我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常璐!”
柳洪福怒斥她:“你那可怜的叔叔尸骨未寒,就那么袒护他吗?”
常璐含泪看着白瑾玉,仿佛是难以启齿般的低喃:“我说的是真的,他不可能杀人。”
周县令再拍惊木堂:“白瑾玉!你几时回的白家货店?”
水笙扭头看他,她知道自己脸色一定不好,他昨晚一夜未归,竟然是去常家了吗?早上见他,他是如此的疲惫,她不相信他还能跟常璐纠缠不清,所以一直也没有开口。
只是,自己为货店担忧他却陪在她身边,多少有些不舒服,常璐虽然可怜,但是既然敢自杀就应该承担后果。
水笙刻意避开白瑾玉热切的目光,她垂目看着自己脚尖,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周县令没等说话,后院麽麽从侧门而入,她附耳过去,听见她这般这般说着。
接着她以白瑾玉尚有杀人嫌疑与白瑾塘一起压入了大牢。尽管水笙试图说服白家兄弟没有杀人的可能,周县令还是暂定收押,择日再审。
不仅是水笙心急如焚,就连常璐也失声哭泣,她说叔叔不知是给杀的,但绝对不是白瑾玉,哭着喊着说不告了云云。
没有用,一声退堂,遣散众人。
周景春给水笙使着眼色,水笙差点急死,货店还一摊子事,白家一个儿子在外奔波,两个儿子则下了牢狱,这可如何是好?
白家夫人派人来探,她放心不下先回了白家安抚老人,之后再做打算。
且不说水笙暗地里去找周景春密语,周县令遣散众人来到后院,那锦衣男子正在院里陪女儿编着小玩意玩耍。
她站在一边,男子头也不抬,只说道:“知道怎么做了么?”
周县令思索片刻试探道:“帮助水小姐度过难关?属下凑那二十万银子其实是在是……”
她话未说完,男子不悦地轻声冷哼,女孩儿小鹿不依的抓着他的袖子直说他不专心。他依着她转过身去,却是嘱咐道:“今日押下白瑾玉,任何人不得见。明早派人送去十万……哦不,就八万银子吧。我要看看这水笙怎么处理货店的事。她要是值得推敲,本王就捡了宝,要是寻常女子,就罢了,只当白来一趟。”
周县令连连称是,赶紧叫人紧紧看着白家兄弟,只说谁也不许见,即使周景春也不行。
果不其然,不多一会儿周景春便要见白瑾玉,结果当然是被人拦住。她去寻姑母,却被周县令训了一番,不让她参与此事,弄得她很沮丧,却不得不告诉水笙自己无能为力。
水笙更是没想到此事竟然如此严重,她让尔杰准备好了所有现银。此事闹大了以前有债务关系的货商怕要一起过来,到时候也好应对。
她在周县令面前夸下海口说只用三天,其实也是怕她有疑虑不愿借银。水笙不知自己能撑多久,她难以入眠,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也只能抱着赛虎安抚一下心里的不安。
幸好到了晚上白瑾衣竟然骑马回来了,他借了三万两,重要的是,他在临县打听了一番那柳洪福的底细。
结果查到了一个重要线索。
第二天,水笙早早的来了货店,周县令果然如约派人赶车送来了银两,不过却只有八万。这和她预期的二十万差了好多,她赶紧叫尔杰准备合盖箱子装东西。
不多一会儿果真有人断断续续的前来讨债。
水笙让尔杰招呼客人,就在前堂,摆放着两层叠加在一起的箱子,上上下下好几十箱,想必真是装不下了,后面还有四五箱落在一起的。
大家都偷偷瞄着,尔杰等人来得差不多了,这才和尔杰着前面几箱一一掀开,里面全是白银。众人皆惊,这么多箱子要都是白银那得多少?白家货店本来就是市场一匹黑马,白瑾玉经营以来只赚不亏,生意往来虽然小来小去,但是经此一事,怕是真得罪了……
水笙特意跟周县令借的现银,此时全用上了,加上货店自己的……前面几箱,两层都是真银,到了后面就都是别的东西。瑾衣借回来的都是银票,她也揣在怀里,只做不时之需。
她清了清嗓子,对大家抱拳道:“各位,白家现在受人诋毁又遭陷害,两子都在牢中,如今正是难时,众位老板又来收款。瑾玉与你们交情不浅,不然也不能借银给他,如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众人竖耳细听。
水笙顿了顿又道:“从古至今,有落井下石者,有雪中送炭者,交人交友,只看逢难。我知各位老板心意,也替瑾玉感谢送炭者,今日白银三十万,不顾情面者自行拿走,若有心帮忙,则容我通往货物,不出月余,再追加二分利息送到府上!”
无人动作。
她对众人点头微笑:“我白家虽逢难而不倒,瑾玉和瑾塘根本没有杀人,再审便能还我清白。布庄正在染新秘方密布,此次正是翻修之后的大手笔,众位商家想不想分羹全看今日。”
“闲话少说吧,”水笙高喝一声:“清点现银!”
尔杰拿着账本站在一边,清点现银。
众人开始犹豫是走是留,是拿还是不拿?
现银不似银票,若是雇了车,看这样子,以后与白家的生意也难做了。若是缓缓月余,她白家没有什么动作再来讨要也说得过去……
白家货店热闹不休,堂前有围观者有讨要者还有犹豫不决者,当然也有借故离开者。
成败在此一时!
水笙装模作样在货店发银,白瑾衣则来到了县衙,他击鼓鸣冤,周县令也真的传唤了他。
他这次出行也为搜罗常家事,不想竟有了意外线索。
白瑾衣拿出怀中文书呈了上去,他对低头查看的周县令大声喊冤。
常璐和她那个所谓的干爹有奸情,就曾因此事差点打死雇佣过的短工!
周县令不动声色地垂目,她是想到了小王爷才对她说过的话。
这个小王爷是京里瑞亲王家的二子。
瑞亲王家有两子,长子朱少煜,二子朱少君。
少煜年少时候曾去游历,他娶妻元红,在生下女儿小鹿之后竟是难产而死。彼时时少君才十三岁,如今大哥少煜撇下孩子爹娘又是出去游历总不归家,而少君则负担了家中一切,也被当今圣上封为义贤王在职。
周县令只知道他是小王爷,却是不知他究竟多少势力多少财富,以及他来此的目的。
这位年纪轻轻的义贤王对她说了两个字,官配。
现在,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28
第二十八章
周景春给常璐带去见姑母周县令;周县令瞄着她期期艾艾的不愿走,只说:“给牢里的人撤回来来吧!”
她欣喜若狂,这就是说水笙可以见白瑾玉了,连忙叫二秋去通知。
水笙和白瑾衣一直在货店收拾仓库,听闻可以见家人了都很高兴;回白家给兄弟俩收拾了两件干净的衣裳就去了县衙。
这一次再没有人阻拦;阴暗的牢房里散发着阵阵腥味;她不知兄弟俩怎么样了;十分担心;不禁万分紧张难过脚步虚浮;瑾衣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周景春在前面领路,不多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这间是相比较干净些的。
水笙不禁对周景春感激地看去,她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瑾塘一看她们三人,立刻跑了过来。
“有没有给我带点吃的!”他脸上也不知沾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
水笙的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又看向瑾玉,他也走了过来,两人隔着栏杆彼此相望,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周景春站在一边,提醒他们:“抓紧时间,有话快说!”
白瑾衣忙道:“大哥你还去常府干什么?我得了些常璐和柳洪福有染的消息,那短工给做的证词已经交给了周大人了,这祸事过去了可千万别沾她的边了!”
瑾玉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自己则真诚地看着水笙,似乎更倾向于说给她听。
“那天我本来的确是不想再去常家了,可来寻我的是常三,那时他刚和瑾塘打了一架,身上还有伤。都挺晚了……大约是亥时三刻,常璐在家自杀了。我念着常老板对我的恩情就想去一趟也不为过,以后再无瓜葛了就是了。”他叹息着悠悠道:“到了常家常璐已经被救下了,她一直哭,见了我只说将欠款还与白家。结果柳洪福只说路衣坊如今亏损没有现银,她又闹了一阵子,后来常三和柳洪福都走了,她忽然又求我帮忙。”
白瑾玉看着十分平静的水笙,忽然问道:“水笙你相信我吗?”
水笙点点头:“你和瑾塘都没事就好了,我相信你。”
他这才接着说下去:“常璐偷偷和我说她去省里选秀其实是想破传言,她投奔了柳洪福,以为他看在常老板的面子上能帮衬一二,不想这老鬼却趁机霸占了她,她没办法只能先依附着。因为恨我弃她,又回到县里想要伺机报复。可等她知道了真相觉得苦果都是自己种下的,觉得生不如死才自杀的。我劝她离开柳洪福,她只说让我向柳洪福要欠银,她则和常三退出染坊。”
周景春插言道:“你的意思是常璐不可能参与杀人?”
白瑾玉点头:“她虽然叫叔叔,其实常三不也是常家爹爹吗?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就算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