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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他拿碗筷的方式非常有规矩,和那些狼吞虎咽扒著饭的罪犯完全不同,好像是很用心的在品尝,虽然这是不好吃的牢饭。
六道骸不讨厌这一类的人,况且男孩身上总是散发著一种高雅不可侵近的气质,一点不像是罪犯,无趣的牢狱被他住起来反而有升级成套房的感觉。
他看著男孩平常的行为举止,一点一滴的学习,不久之後他们拿筷子的方式相同,挟菜的先後顺序也相同,坐姿一样,生活习惯也一样,有时候默契太好动作一致时会遭来男孩一眼冷瞪,而六道骸日後逃了狱在外面游走晃盪时,给人非罪犯印象的良好教养也是从男孩身上习得的。
不过令六道骸好奇的是,男孩并不像他一样连一步也出不得牢房,而是三天两头就会被叫出去一次,却满身带伤的回来。
【呐,你都去外面做些什麽啊?】
【跟你无关。】
每次当六道骸开口询问,都会被男孩狠狠浇上一头冷水。
男孩对人的态度除了冷淡之外还是冷淡,从来不表达心情,就连被打的满身是伤回来,却也没掉过半滴眼泪。
他的眼底还是透著坚强,还有一份无法看透的野心。
朦胧的,却散发光芒。
男孩唯一允许他碰触的时候是他拿著药箱为他上药的时候,那时的男孩总是静静的闭著眼,偶尔会因为伤口的疼痛而颤抖或抿唇嗤哼,这时六道骸总会使用幻术让他的疼痛感消失。
说起来他开始知道怎麽熟练运用六道能力,也是在接触男孩之後。
【呐,我还没问你叫什麽名字。】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六道骸。】
【喔呀喔呀?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是什麽时候告诉你的?】
【你名气不小。】
六道骸微怔,看向乖乖让他换药的男孩眼底,淡蓝色的眸子和红蓝眼相接,勾起他一个复杂与无奈交织的苦笑,倒是男孩看著他,俏皮的微笑起来。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对他笑,淡淡的,像风一样。
他又想到外面那片天空,暖洋洋的风,是不是和男孩的笑容一样。
六道骸老是说著要脱逃要离开要越狱。
【六道骸,你不是要逃狱吗?】
男孩铁青著脸望向六道骸,这是他这个星期第十八次走出牢房,最近他被叫出去的频率越来越高,身上的伤还没复原又被打的皮肉绽开来。
【为了你,我会在这里等。】
六道骸的眉宇间透露出担忧的神色,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笑著,拍拍药箱。
【我不会回来了,为了我,逃走。】
他拉起他的手,感到彼此的手都在颤抖,两人抿著唇像是在用唇语对话,实际上扑通扑通狂跳著的心脏才是他们心灵唯一的相通管道。
男孩离去前给他的拥抱有淡淡的香,和云雀恭弥身上的香泽闻起来很像。
淡淡的,像风一样。
「所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雀恭弥难得坐上高贵的桧木材质雕著并盛风纪字样的豪华大椅,翘著脚、一手手肘搁在膝上,另一手则把玩著他的爱鸟云豆,冷眼傲视著底下面面相觑的两人──草壁哲矢和六道骸。
「恭先生…这是因为您一个人去太危…」
「但我有要你帮忙吗?明明叫你把六道骸关起来,他怎麽会出现?」云雀无视他的担忧,冷冷的打断,然後两人的视线一起转向六道骸。
六道骸无辜的眼睛眨了眨,一瞬间从S级危险病毒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小绵羊,身边彷佛还闪著几亿万颗美丽的星星,抿著下唇往云雀的眼底看去,好不可怜。
於是云雀和草壁看向六道骸的眼神突然从严肃转为怜爱。
「禀告陛下,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嘎噗!」
一切的错误就在六道骸不应该用他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开口说话。
「不要叫我陛下。…算了,不过你自己好好在房间反省,三天之内都不准走动。」为刚刚那一瞬间被六道骸可怜楚楚的样子动了心而懊恼著,云雀抿著唇撇过头,不屑的哼嗤一声。
「是的,恭先生。那麽我们告退了。」见云雀没多责怪,草壁放下心来,必恭必敬的微笑静了礼,推著六道骸就要转身回去。
咦…?推不动?
他愣傻了。
云雀恭弥抿唇的动作、嗤哼的声音,好熟悉好熟悉。
男孩的黑发,云雀的黑发。
男孩的凤眼,云雀的凤眼。
相似的长相、相同的香泽…
云雀也注意到了他的异状,疑惑的转过头来,淡蓝色的眸子和红蓝眼相接,互相交换的仅仅是困惑、错愕,还有不晓得谁的一丝惶恐。
草壁微愣的看著两人,对望的视线形成不可随意侵入的领域,空气中夹杂著莫名的气氛,彷佛时间一点一滴在凝结而非消逝。
胸膛一起一伏,一吸一吐在缓和情绪,六道骸的额角渗出一丝冷汗。这样的六道骸十分突兀,云雀恭弥也许会起疑会过问,他知道,却无法使出他惯用的伪装。
他想开口辩解些什麽,喉咙却像被哽住一样。
如果云雀先开口,他又会说些什麽,会不会有和男孩一样的声音,会不会有什麽责备的话语还是嘲讽?他想逃离矛盾与沉默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只要云雀开口,责骂也好讽刺也好,他一定能打哈哈接话下去然後掰出个就算是再不怎样都好的藉口解释,比方说他刚才不过是恍神什麽的。
「六道骸?」
那不是责骂不是讽刺只是单单念出他的名字加上微微上扬的尾音表示疑问。
他猛的一颤,头也不回的跑走。
王宫外面下著的雨很大很大,六道骸身为一名执事必须遵守执事法则──遵照主人的指示,因此他乖乖在房里待著,只是开了窗。
雨滴喷洒进来,哗啦哗啦的雨声笼罩,掩去了他的听觉的敏锐,他狼狈的感觉五感都被吞噬,一向完美无缺的生理绝对时间突然不起作用了。
叩叩。两下敲门声唤回他的知觉。
然後想起今天早上被云雀强行打破的门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修好了。
然而他没有搭理门外人。
「六道骸,如果你不想开门我也有钥匙。」
是云雀恭弥。
「对不起…」他的声音颤抖著,内心无法克制的激动,无论雨再大再冷都无法使他平静或冷淡下来,从喉咙里发出的音量却出奇的小。「我现在不想见你…」
可是他必定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
否则他不会还站在门外却不转动钥匙。
「比起现在…你的过去更重要吗?」比起骸的颤抖,云雀的声音倒是出奇的平静,没有平常挂在嘴边的讽刺和羞辱,淡的只像是在陈述课文,却潜著隐约感觉得到的情感。
他在失落。
如果他下一秒骂出的是「六道骸你这孬种只会缅怀过去不会把握现在瞻望未来」也许还好一点,然而传入六道骸耳里的只是他离去的脚步声。
六道骸老是说著要脱逃要离开要越狱。
计画了八年的复仇行动好不容易才当上皇家专属执事完成了第一步,却马上就遇见计画无法执行的窘境只因为云雀恭弥和那个人太过相似,继续待在这里简直和牢狱没两样,而且还是个会被人拿盘子筷子窗户丢,走虐待路线的恐怖牢狱。
可是他却不愿,也不能从这囹圄脱离。
隐藏起来的回忆渐渐窜醒,他莫名的想掉泪。
(待续)
6918…蓝执事(第九章)
三天之後禁足条款解除,六道骸才真正明白云雀恭弥那时虽然口气平淡的可以实际上心情已经差到无以形容的地步。
然後他也才明白原来被丢盘子被丢筷子被丢窗户不算是虐待。
「我真的不懂为什麽恭先生会突然放那些仆人一个月的假…」草壁替六道骸拿来了乾草仓库的钥匙,语气很明显的透露出同情。
是啊是啊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好端端一个皇家专属执事要去喂马。
六道骸苦笑著,轻拍著那批云雀专用坐骑的背,却反而遭来一记冷瞪的马眼,而且该死的是马好像还有要踢他的倾向。
乖乖好马儿,你主人虽然贵为一国王子,不良示范就是不良示范,还是不能学习的喔,把「您」要我往脸上踹下去的美丽马蹄拿开好吗?
马。
六道骸对这种动物有特别的感情。
逃狱之後的那段时间,他被一位大少爷收养,原因是那位蠢蛋少爷看他的生活习惯很有教养,以为他其实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弃子,自告奋勇的要收养他。
大少爷的身上有著奇异的刺青,正是马的图样。
「呐,骸君的眼神总是充满忧伤呢。」金发少爷摩娑著他几绺蓝色的发丝,笑的一脸灿烂。
「忧伤?我有吗?」他苦笑回答,随意翻著手中的书。
「嗯,好像在想念某个恋人喔!哈哈哈~」
那男人是阳光般灿烂的存在。
和他,和男孩,太过格格不入。
六道骸摇摇头,从回忆的漩涡里走出来。
那名大少爷後来遭到王族的追杀,已经逃离并盛国了。
原本是想带他走的,後来在逃亡的过程中被王室的人认出他是逃狱罪犯,大少爷震惊之馀把他丢下,他又再度被抓到地下牢狱里关了有一个月的时间。
那一个月,他只是单纯在回忆曾经和男孩共处的日子。
没有痛苦,没有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