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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皱了下眉,缓缓抬起手中的弓,抽出羽箭搭上。
50米、40米、30米、25米。
羽箭带著凌厉的风声,精确的射进席古拉邦的胸膛,他瞪眼,还来不及感觉疼痛,就已经陷入黑暗中了。
张开嘴,甜腥的液体争相涌出喉咙,他苦笑。
梦想之所以叫做梦想,就是因为难以实现的缘故。
而自己,是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再去梦想了。
我只有最後一个愿望。
请让我……再看你一眼……
我美丽的……死神……
* 17 *
“阿方索主教,我们该走了。”
耳旁传来华莱士催促的声音,前修姆教会枢机主教终於将目光自远处那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转了回来,勒转马头,轻喝了一声。
“我们走!”
你赢了,王子。
原来不管如何用力挣扎,绝不认输也是不能胜过天定的王者的麽?
嘴角讥诮的翘起,不知为什麽,阿方索忽然觉得累了,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卡亚斯里山村,一个位於尤德尔第5大城市海毗郡附近不到50里的贫穷小山村,之所以能在人们的脑海里留些重要的记忆,全都要归功於它是尤德尔敌对安特玛军最後落脚的地点。
参加过那场战役的人们日後回想起来,总是摇头叹息,正确的来说,那不能算是战争,只能算是一场单方面的血腥大屠杀。
为了避免安特玛的军队有逃逸的可能性,白凤军的最高指挥官,尤德尔的皇子,莱昂.瓦尔.厄休拉王子下了杀无赦的命令,一时之间哭声震天,整个村庄沈浸在一片火海中,男女老幼,安特玛军800余人加上全村上下500余口,尽数丧生在这场屠杀中。
开国元历2462年雪月11日,卡亚斯里山村永远的从尤德尔的地图上消失了,就像所有被历史淹没祭品一样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自此以後,玛特拉和安特玛正式成为尤德尔的附属国,岁岁来朝。这场漫长的战争终於划上了休止符,尤德尔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 * * * * * * *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抚摩坎宁安的头发,那是只修长用力的手,指掌宽大散发著热力。手指顺著他的脸庞轻轻划下,来到苍白的嘴唇处眷恋的徘徊著,那轻柔的力道令他舒服的呻吟出口。
幽幽转醒,入眼所见的是一片昏黄的灯光,和几乎溶入灯光中的虚幻人影。
“你醒了,身体还好吧?”
温柔的询问著,比灯光要灿烂的多的男子对他笑著。
被那笑容迷惑著,坎宁安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莱昂眉眼都要融化一般的注视著他,伸手顺了顺他额上的头发。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坎宁安点了点头。
王子於是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把早就准备好了的燕片吹凉送进他口中。
坎宁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王子近在咫尺的容颜,慢慢的吃著燕片。
燕片煮了很久,散发出特有的香气。屋子里燃著火炉,温暖如春,一股陌生的情潮在两人之间涌动著。
细心的为他擦拭嘴边,莱昂轻轻的笑了。
“你干什麽这麽奇怪的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什麽脏东西吗?”
坎宁安呆了好久才缓缓的道。
“好象在做梦一样……”
王子“扑哧”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碗,稍微用力的弹著他的额头。
“好痛……”
“看吧!如果是在做梦的话不会痛吧?”
呆呆的点头,王子更加忍俊不禁,在他被敲痛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
两人对望了几秒锺後,坎宁安忽然大叫了起来,哗啦一下脱离王子温暖的怀抱,手足无措的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您怎麽可能拥抱著我呢?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莱昂皱起眉头,一把把他拽回自己怀里。
“有什麽不可以?难道我以前没有抱过你麽?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光著屁股洗过澡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不可以这麽亲密……”
看著坎宁安涨红了颠三倒四的辩解著,莱昂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什麽不可以这麽亲密?我喜欢你,想要抱你,亲你,也是人之常情吧?”
坎宁愣住了,不能消化自己听到的语言。
他最近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意识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醒著时会想念莱昂王子,睡著时更是一直梦到他,不管在梦里还是梦外,王子对他总是十足十的温柔体贴,会向自己说些甜言蜜语,让他以为,这样卑微的自己被接受了,被认同了。
每当做了这样的梦,醒来的时候总是特别空虚,因为自己清楚的明白,梦想毕竟是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这种时候,他大多会在床上痛哭一场,哭完却又会忽然不知道刚才自己究竟是为了什麽而伤心。
这样的坎宁安,已经分不清到底什麽是梦境什麽是现实了。
因为坎得拉丝的发作,他已经按照重要的顺序,一点一点的忘记不重要的人和事物,开始缓慢而确实的丧失记忆。不论侍从如何认真仔细的向他介绍自己,坎宁安都不可能在明天醒来的时候叫出他的名字,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空白而全新的。
他唯一能记起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莱昂.瓦尔.厄休拉王子。
先知艾塞亚曾苦笑著对担心坎宁安可能会忘记自己的王子说。
他到死,也不可能忘记您的!您对他来说,不只是恩人、亲人、情人,更是神明。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悲哀……
坎宁安的世界,真的只剩下莱昂了。
他的五感开始渐渐的丧失,本就被割断的经脉在初期没有得到治疗,其後又长期处於敌军之中,根本没有进行过所谓的复健,身体太过虚弱,加上毒瘾的隐患,每一次坎德拉丝的发作,都会使他体内的抗体被破坏,免疫力下降,急速加剧病情的恶化。
面对这样的情况,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只能尽量给坎宁安补充一些昂贵的药材增加体力。
莱昂却知道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於事无补,无论是怎样珍贵的药材也是无法让一个快死的人重新活过来的。
所以他急切的想要完成某件事情,一件可以挽回坎宁安生命的事。
他不再对自己的感情进行隐藏,在生命的面前,没有什麽是更为珍贵的,即便是尤德尔人长久的寿命,也不过只是一个完整人生罢了。
等失去了才去珍惜的人,不只是蠢,而且愚顿。
在坎宁安意识不清醒的日子里,莱昂衣不解带,硬是强压下造事的冲动,留在他的身边,生怕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人儿就会一睡不醒了。
无论随时随地,都想和他腻在一起,只要看著他,就想把他宠在手心里,想永远看著他开化大笑,这是否,就是一种爱情?
莱昂不知道自己对坎宁安的感情究竟到什麽地步,却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站著的地方,一定会有他的存在。
我爱著你,你也是如此。
我和你,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这麽想著的莱昂,脸上的微笑越发温柔起来,拍抚著他略显僵硬的背部。
“傻瓜,坎宁安,我爱上你了……”
用下巴摩挲著那人头顶细软的头发,莱昂轻声的告白著,没有发现怀里拥抱著的身体在瞬间冷却下来。
抬起他细瘦的下颌,注视著那小巧苍白的嘴唇,莱昂情不自禁的印上自己的唇。
“我好想吻你……”
从没有对任何表白过的自己,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情意传达给这个人,虔诚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把自己呈现在这个人的眼前。
细细摩擦,辗转反侧,直到那唇染上属於自己的颜色。轻微的颤动,也只当是愉悦的回应。沈醉在绮丽的幻境里,却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惊骇。
“不!不不!不!不!!!!”
怀里的人剧烈挣扎起来,用著平常根本没有的力量挣脱自己的怀抱,是莱昂从来没有预料到的。
他大吃一惊的看著坎宁安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色,目光骇然好象看到什麽怪物一样的眼神,懵住了。
坎宁安连爬带滚的爬到床角处,紧挨著墙脚颤抖著身体,惊恐的盯著他。莱昂这才反应过来,焦急的伸出双手。
“坎宁安,你怎麽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不要靠近我!”
喝止他的声音颤抖的有如风中残烛,坎宁安就像受伤的小动物一般瑟瑟发抖著,明明已经退无可退,却一再的把身体硬往角落挤去,刚才被滋润过的嘴唇变的青紫,紧紧抱著肩膀的手也无法克制的颤动不停。
“坎宁安,你会伤害自己的,给我住手!”
莱昂一声大喝,长期以来的习惯成功的让那个躲在墙角发抖的人愣了一下,他露出笑容,诱哄著他。
“别害怕,到我这边来……”
“不!”
莱昂皱起眉,看著那个躲在墙角不停发抖的倔强人儿。
不对劲!
坎宁安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发病的症状。
那麽,他是终於清醒了吗?
一思及此,莱昂的眼睛亮了起来。
“坎宁安……”
“王子,您刚才所说的,都是在开我的玩笑吧?”
未尽的话被打断,莱昂愣住了,直觉的回答。
“我没有在开玩笑……”
“不!您是在开玩笑!”
“我说没有!我是认真的!”
“不不!您一定是在开玩笑!这不是您的本意,对不对?对不对?”
莱昂不明白为什麽坎宁安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那双湿润黑色眼眸满是哀伤和某种他看不懂的疯狂神色。
他告诫自己要有面对病人的自觉,却不能克制自己跳起来,一把抓住坎宁安的肩膀吼起来。
“你说什麽?你在侮辱我吗?还是你根本不屑我的感情?”
坎宁安睁大眼睛呆呆的看著他,眼泪忽然的涌出他的眼眶,嘴唇颤动著,那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