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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只是宁可用生命去冒险赌博,也不愿屈辱地低头屈膝,任人摆布罢了。
至于生死,那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祁烈仍然在岸上大声呼喝,语调峻急严厉,似乎在急促地下着什么命令。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听清他叫喊的内容,冰寒刺骨的江水就淹没了我。
在沉入江中的同时我还在想,他现在的脸色一定精彩得很,可惜我是没有办法看到啦。
我从沉沉的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是在针刺般剧烈疼痛。而正是这种刺骨的难耐痛楚提醒着我,我还活着,也许状况十分恶劣,但仍然活着,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欣喜了。
我努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十分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闷不通风的环境和沉腐而微腥的空气说明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我立刻敏感地想到了地牢,并且悲观地猜测自己并没有逃脱他的追捕,很不走运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可是下一刻我就愉快地推翻了这个设想。
尽管身体虚弱得无力移动,敏锐的感觉也因此大为受损,我仍可感觉到身下的地板在轻微地晃动,并且不时传出波浪拍击木板的声音。
这是一艘船。很大的船。
而我一定是在底舱。
是商船?好象货物装得很满的样子……我正在努力研究着周围的环境,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男孩拿着盏昏黄的油灯走进来,熟练地绕过成堆的货物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仔细打量我。
“醒了?”
“……”我很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干燥得火烧一样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勉强向他笑一笑,试图用感激的眼光表达谢意。
“渴了?”
“……”这一次,我望着他的眼光几乎可以用火热来形容了。
男孩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象是笑意的表情,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囊送到我嘴边,一股清凉甘美的水流立刻涌入我干涩的口中,缓解了我喉间干裂般的痛楚和火热。
“……”虽然得到了及时的滋润,我暂时仍无法出声说话,只能继续用眼光表达意图,询问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你安全了。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
咦?他怎么知道我正处于危险之中的?
男孩撇撇嘴,“你身上有那么多处刀剑的伤口,又在这种天气跳到冰冷的江里,一定是被人追杀啦。这么简单的事,不用想也知道。”
这孩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子弟,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的聪明敏锐,一双眼睛好象能读懂别人的心思,让人在他面前竟觉得无所遁形。
我暗自心惊,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郑重。
“我不过是个下人罢了。”男孩眼中隐隐露出几分嘲弄之色,却不知嘲弄的是相人不准的我还是他自己。
下人?我怀疑地打量他。这时我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粗布的青衣,质料普通却结实,式样的确很象是大户人家佣人的打扮。可是这男孩虽然看上去单薄瘦弱,脸色苍白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相貌却生得清秀俊美,清亮的黑眸灵动有神,谈吐和举止也显示出良好的出身和教养。一个人的气质是瞒不了人的。凭着我多年看人的眼光,他就算不是什么名门贵族的世家公子,至少也出身于书香门第,决不会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
男孩却被我眼中研究的神色激怒了。
“我是什么出身,关你什么事!”
他一口吹灭了面前的油灯,在另一侧背对着我和衣躺下,不说话了。
看了他激烈的反应我不觉有些失悔。是啊,别人的出身来历又关我什么事呢?我一个漫不经意的小小好奇,也许正挖到了别人深藏的伤口。他沦落到此,一定有什么不足外道的伤心往事吧?我又何必去细细深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现在有人问起我的出身和经历……
我废然一叹,努力抛开潮水般狂涌到心头的纷杂回忆,用沙哑破碎的声音吃力地说,“对……不……起……”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算了。反正你我的处境半斤八两,谁也用不着可怜谁。”
我失笑。这小家伙,还真是个骄傲的孩子呢!
我倒是真的有点开始喜欢他了。
这个名叫小晋的男孩虽然脾气又倔又骄傲,倒也不算很难相处。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遭遇,他总是象只竖起倒刺的小刺猬一样,充满了对人的戒备和不信任,时不时就会敏感过度地扎我一下。可他的年纪毕竟还小,天性里纯真的一面还没有被困境完全磨灭,那种冷漠疏离的孤傲态度对他而言只是一层自我保护的盔甲,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在我超常发挥的耐心与容忍下,他身上的倒刺终于渐渐平伏,开始与我和平共处,看向我的眼光也多了几分信任。
在我的喉咙恢复之后,我才从他口中渐渐问出了当日的经过。原来我那天的运气好得离奇,跟随着急如奔马的激流漂出了近百里,居然没被淹死也没有被撞死。直到了江水汇流的三江口,江面渐开,水流放缓,才碰巧撞到了这艘大船上,被正好在船头打水的小晋救了上来。因为伤势不轻,又在冷水中泡得太久,我整整高烧昏迷了三天才清醒。如果不是小晋的精心护理,我的命就算再大也得去见阎王了。
“这是谁家的船?”其实我想问的是,你的主人是谁?可是如果这样问的话,小晋一定又要生气了。我可不想老是惹怒这个满身倒刺的小家伙。
“清宁公主。”
“什么?!”
“清宁公主。这是她和亲北燕的送嫁船队,而我则是她嫁妆中的一部分,明白了?”小晋好象看穿了我里藏着的念头,脸上又露出一丝嘲弄的神情。
原来是东齐国的船啊!没想到我跟着江水一路漂流,居然已到了东齐境内。那位清宁公主我虽没见过,却早听说是位远近闻名的绝世美人儿,没想到也会成为两国和谈的一只筹码,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不知道谁才是那位艳福齐天的幸运儿,该不会是那个风烛残年、干枯老朽的北燕王拓拔光吧?如果是他,那可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是北燕的皇长子拓拔弘啦。”
“啊!是他?”
“你认识他?”
“……不认识。”嗯,这样说应该不算说谎吧?我有点心虚地垂下眼睛。其实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他,甚至还不止一次地与他交过手。虽然,中间隔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嗯,严格地说,是隔着剑拔弩张的两军战场。
印象中的拓拔弘冷峻威严,深沉难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狂放霸道的凌人气势,好象不能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般人与他打交道,想不被他的气势压倒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换了是对付敌人,尤其是自己痛恨的敌人,他的手段大概会更……
我突然想起好象就是在不久之前,我才刚刚在宁州大胜过拓拔弘,呃,当然,多多少少是用了点兵不厌诈的手段。听说气得他当着三军将领的面就捏碎了两块令牌,脸色更足足黑了三天才阴转多云。
隔着那么远,他应该不可能看清楚我的脸吧?
不过……呃,看起来我还是早一点离开这条船比较好。
第二章
事与愿违。
我越是急于早日离开,伤病偏偏就好得越慢,真气更是迟迟难以恢复。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受了‘蚀骨销魂散’的影响,可到了后来才发现,由于在中毒受伤的情况下受寒过久,气血两伤,药力的作用被激到体内,积于内腑,我的身体想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是不大可能了。一身功力更是最多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我欲哭无泪地想,这跟不会武功又有什么两样!空自有一身绝顶的武功却使不出,与其这么干着急,还不如当初干脆不学算了。
没办法,不管多不情愿,我也只能平静地接受眼前的现实——我,曾经以‘单骑转战三千里,一剑能当百万师’为人称道的顶尖高手,现在也只能和普通人一样,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至少他们既没受伤也没生病,更没有大队人马紧紧追杀,不用象我一样整天虚弱无力地躺在不见天日的底舱里听着涛声呆呆发愣。
长日无聊,病中的时光更悠长得难以排遣。在这种近乎幽禁一般的日子里,教小晋读书学武就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骄傲的小孩子脾气也真别扭。他明明知道我会武功,更知道单凭自己学过的那点扎根基的功夫,就算练上一百年也成不了气候,可就是硬着颈子不肯求我教他,只管抓紧一切时间闷头苦练,不到精疲力竭便不肯停下。
我先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看了几天,含笑瞧着他把自己会的那几套入门功夫翻来覆去地练个没完,居然也不嫌腻。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实在是可惜这么个天资过人、悟性奇高的良材美质就这么白白糟蹋掉,便主动开口要教他武功。谁知他竟然白眼一翻:
“得了吧。你的武功要是高明,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我宁可好好练点入门功夫打好基础,也总比让个九流师傅胡乱教坏了强!”
我气结,哭笑不得地瞪着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小家伙!也不知道给人留点面子,居然把我这个世上有数的顶尖高手贬成了九流江湖客。他知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子弟求上门来想拜师学艺我都不肯答应?
看来不给他显点本事看看,他是不会服我了。
“过来。”我随手拈起一支筷子,平静地招呼他。
小晋怀疑地睨我一眼,“干什么?”
“过来。拿出你全部的本领来攻击我。”
小晋扁扁嘴,“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可不想再看着你送掉小命。看你这有气无力的病鬼模样,没人碰还坐不稳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