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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会使人感到他像是一个最慈蔼的教师或保姆”,“他能够用最清显
的言辞来解释最深奥的哲学,用大众化的口头语来解释辩证法”。白危还举
例说,毛泽东在延安的一次讲演中如何解释和对待民主:
朱德管八路军,他的马伕管他的马,一个管整个八路军,一个只管一匹
马!朱德还有马骑,可是他的马伕,就只管了这匹马,岂不是一点也不民主
吗?其实不然,朱德不但要骑马,而且要骑一匹好马才算民主。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指挥官,骑了蹩脚马跑不动,误了大事,岂不糟糕?(转引1989
年第5 期《资料卡片》)
读了或听了这样的语言,有谁还能不理解什么是民主、不明确应该怎样对待
民主这样的问题吗?可见基辛格和白危的印象是准确无误的。
当然,最能说明毛泽东语言风格具有通俗化的特点,还是应该由他写的
文章和讲话来证明。我们在后文评述毛泽东运用设问法的内容中提到,他习
惯运用重叠设问法。这也属于通俗化语言的运用。一个同样的问题,为什么
同时用一个抽象一个具体两个设问句的方法提出呢?那就是考虑到了他的读
者或听众文化层次和接受能力不同的缘故。运用设问法一般都能起到增强语
言鲜明性的效果,然而,如果设问中提的问题难懂,其鲜明性也未必都能增
强。毛泽东在这样的细微末节之处都能这样为读者或听众着想,就更知他对
通俗化问题是如何重视了。
应当格外指出的是,毛泽东对实践活动指导性越强的文章和讲话,其通
俗性程度也越强。例如,他写的《实践论》和《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
这两篇文章,都属于哲学论文,内容也都是写实践第一、思想认识对实践依
赖关系的问题。应该说,这两篇文章都是通俗的,一般人都能读懂。但稍作
比较,就可以看出,后者比前者更通俗。这是因为,首先,后者比前者设问
句用得多,后者的标题和开头都是设问句。前者的标题比较文雅,而后者的
标题比较浅近。后者开头使用设问设答引出中心观点(“人的正确思想只能
从实践中来”),开宗明义,而前者仅提出一个问题(人们没有解决正确的
认识依赖于实践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提得也很明朗,但不如后者提出的
观点更为明确。其次,后者哲学术语比前者用得少。前者包括标题和引文在
内,用的术语有:“实践论”、“社会性”、“变革实践”、“自在的阶级”、
“自为的阶级”、“抽象”、“科学的抽象”、“绝对真理”、“相对真理”、
“知行统一观”,等等。虽然这些术语都属于最基本的概念,但仍然使其内
容显得理论色彩较浓;而后者这一类术语极少出现,本来可以使用术语的地
方也都改换成了口语。如用“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代替了“客
观唯心主义的产物”,用“人的思想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代替了“主观唯
心主义的产物”,等等。二者为什么在通俗性上要有这样大的差异呢?这是
因为,前者只是为了一般人们学习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目的主要是为了学
习;而后者原是为了直接指导实践活动,在指导1963—1966 年农村社会主义
教育运动的文件《中共中央关于目前农村工作中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
而写的开头一段文字,就是说,这篇文章是为了武装全中国的农民和到农村
去开展社教运动的各级干部(农村工作队员)们的头脑,以便顺利开展社教
运动。而这些读者对象的文化水平一般都不是很高,这就不能不写得更通俗
一些。
2。通俗性的形式
毛泽东语言风格的通俗性主要有三种形式:一,用浅近的道理阐述深奥
的概念或道理,即深入浅出。二,尽量选用人民群众常用的语言,即俗语。
所谓俗语,接近于某些语法书中所说的“熟语”,但它又与“熟语”不同。
说“接近”,是说俗语也包括“熟语”中的惯用语、谚语、方言、歇后语;
说不同,它不包括“熟语”中所包括的成语,但它包括“熟语”中所不包括
的群众经常使用的一般性的口语。三,尽量多地运用设问的形式,有问有答。
关于设问,我们将在后面的“设问法”一节中详述,下面仅就深入浅出、一
般俗语、惯用语、谚语、歇后语和方言等六种情况加以具体评述。
①深入浅出
毛泽东语言的深入浅出,又有三种具体情况,一是用极浅近的事理阐述
深奥的事理;二是用浅近的语言对抽象的术语和概念加以解释;三是有限制
地使用文言,必要时,要对文言作解释和交代。
首先,毛泽东很善于对某些深奥的事理作极为浅近的阐述。这种做法很
多,其中包括运用比喻、引用等,这些方法,我们将在第四章评述。此外,
他还善于通过生活中尽人皆知的常事常理来阐述复杂的问题。他用鸡蛋能转
化为鸡,而石头不能转化为鸡这个事理说明矛盾转化的根据和条件、内因和
外因(参见《矛盾论》》。读了或听了这样的议论,有谁还能不理解矛盾转
化的道理呢?再如,阐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手段”这一问题时,毛泽东
这样说:
古代战争,用矛用盾:矛是进攻的,为了消灭敌人;盾是防御的,为了
保存自己。直到今天的武器,还是这二者的继续。轰炸机、机关枪、远射程
炮、毒气,是矛的发展;防空掩蔽部、铜盔、水泥工事、防毒面具,是盾的
发展。坦克,是矛盾二者结合为一的新式武器。(《论持久战》)
你看,这里用来议论的材料,都并不是什么新东西,而是尽人皆知的常事、
常理,但道理讲得十分透彻的。
有时,在说明某一问题或道理之前,毛泽东往往也用常事、常理把它们
引出来,这样做,十分有利于对该问题或该道理的深入理解。有一次,他在
讲话中批评某些同志哭闹着争评工资级别的现象,但他并不立刻进行批评,
而是先说了这样几句话:
人不是长着两只眼睛吗?两只眼睛里面有水,叫眼泪。评级评得跟他不
对头的时候,就双泪长流。(《坚持艰苦奋斗,密切联系群众》)
人人都长着眼睛,他还要问;眼睛里的水叫眼泪,他也要作解释,岂非多此
二举?不,这是用极浅近的事理引出哭闹着争评工资级别的问题,这样做,
会收到引起读者或听众高度注意、深入思考的效果。
有时,正好相反,他不是先用常事常理引出要阐述的问题或道理,而是
在阐述完那个问题或道理之后,再把它引申到某个常事常理上面。有一次讲
话中,他要求人们注意片面性问题时,说过这样意思的话:我们有很多经验,
搞错事情常常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侧面,没有看到那个侧面,常常是因为只听
了这一面的话,没听到那一面的话。这个道理已经讲完了,然而他又接着说:
我们为什么要长两个耳朵呢?长一个岂不更好吗?这可以研究一下,世界上
的人为什么要长两个耳朵。我看它们的好处是,这个耳朵听这一面,那个耳
朵听那一面(《时局及其他问题》)。本来是谈片面性问题,却扯到了人为
什么长两只耳朵这个常识上,而且还要人们“研究一下”。表面上似乎没有
什么大的必要,但这样一引申,把片面性问题与这个常识联系起来,确实耐
人深思,从而加深人们对片面性问题的理解。
其次,用极浅近的语言对抽象的术语和概念加以解释。在一般情况下,
毛泽东不用或尽量少用理论层次较高的术语和概念,如果必须使用的时候,
他也都设法使之化难为易。对于那些高难度的术语和概念,如果不作任何说
明,势必造成晦涩难懂的语言现象。毛泽东在1954 年12 月28 日《致李达》
的信中,“建议”李达“在再写文章时”,“对一些哲学的基本概念,利用
适当的场合加以说明,使一般干部能够看懂”(《毛泽东书信选集》)。毛
泽东希望别人这样做,他本人也习惯于这样做。例如,在《论持久战》一文
中,就对战争中的“主动性”、“灵活性”,以及造成敌人的“错觉”、“不
意”,在《关于情况的通报》一文中对“歼灭”、“歼灭性打击”之类的术
语和概念都作了具体的解释。其中对“灵活性”、“歼灭”和“歼灭性打击”
的具体解释是这样的:
灵活性是什么呢?就是具体地实现主动性于作战中的东西,就是灵活地
使用兵力。(《论持久战》)
以旅为单位,全体被消灭,或大部被消灭者,称为被歼灭;一个团以上
被消灭,但其主力未受损失者,称为受歼灭性打击。(《关于情况的通报》)
这些术语和概念,经作者这样一解释,读者对它们自然会有明确的认识,增
进更深一层的理解,这样,对全篇的内容也就不会产生障碍或疑点了。
最后,有限制地使用文言,对难懂的文言词语作必要的解释或交代。从
总体上讲,文言是已经过了时的古代语言,即使是在古代,许多文言也未曾
被人民群众彻底理解和把握,更谈不上全面熟练地运用了。但是,客观地说,
恰当而少量地和有选择地使用一些文言词语,往往也给文章和讲话增加力量
和光彩。因此,毛泽东对文言的态度,是既使用,又限制。本来,他是能够
很熟练地运用文言进行写作的,他特别喜欢“韩愈的文风”,年轻时也曾在
“心理上”“倾向于古文形式”;在延安时,他还曾对斯诺说过,“如果需
要的话,仍然能够写出一篇过得去的古文”(引特里尔《毛泽东传》)。这
一点是事实,从他早年写的和收在《毛泽东选集》中的一些文言体裁的文章,
以及用文言写的一些书信,就是明证。尤其是1936 年9 月12 日《致蔡元培》、
1936 年12 月1 日《致蒋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