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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物或问题内部的两个对立侧面的关系。一般情况下,他从不孤立地看待其
中某一个侧面,而总是对立统一地看待它们。由于这种情况也属于对立统一
地看问题的范围,所以放在下面进行单独评述。
②发展变化地看问题
毛泽东看待事物,总是根据不同的时间、地点等发展变化看侍它们,而
不是一成不变。例如,1938 年8 月22 日他在延安中央党校的讲话中说过:
你学到一百岁,人家替你做寿,你还是不可能说“我已经学完了”,因
为你再活一天,就能再学一天。你死了,你还是没有学完,而由你的儿子、
孙子、孙子的儿子、孙子的孙子再学下去。照这样说,人类已经学了多少年
呢?据说是五十万年,有文明史可考的只有二三千年而已。以后还要学多少
年呢?那可长哉长哉,不知有多少儿孙,一代一代学下去。(引东方骥编《落
日余晖》)
这里,毛泽东把个人乃至整个人类的学习(认识主客观世界的活动)都永远
不会完结的道理闸述得何等深刻!原因就在于他把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看作
是不停地运动着。
毛泽东的思想认识相当灵活,他能够随着事物的发展变化而及时地提出
新的见解。例如,1927 年国民党叛变革命以前,他认为中国的基本矛盾有两
个:一个是中国和所有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一个是封建制度和人民大众之
间的矛盾;国民党叛变革命之后到日本进攻中国(1931 年)以前,他认为突
出的矛盾又是工农政权和国民党“尖锐对立”的矛盾;日本进攻中国和占领
中国期间,他又认为中日矛盾成为主要矛盾,而中国与一般帝国主义及其他
国内矛盾(包括共产党与国民党的矛盾)都“降到次要和服从的地位”上了
(《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时期的任务》)。
对于矛盾的变化,毛泽东能“随时期应变”,对于某些概念,他也能”
随时而化”。1957 年他在解释两类不同性质矛盾时说:
。。在抗日战争时期,一切抗日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都属于人民的
范围,日本帝国主义、汉奸、亲日派都是人民的敌人。在解放战争时期,美
帝日主义和它的走狗即官僚资产阶级、地主阶级以及代表这些阶级的国民党
反动派,都是人民的敌人;一切反对这些敌人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都
属于人民的范围。在现阶段,在建设社会主义的时期,一切赞成、拥护和参
加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都属于人民的范围;一切反
抗社会主义革命和敌视、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社会势力和社会集团,都是人
民的敌人。(《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
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建设社会主义三个时期中,对“人民”和“敌人”
概念的解释是不相同的,是随着时期的不同而变化的。也只有这样的变化,
才能附合客观实际,准确地把握现实,从胜利走向胜利。这是毛泽东善于发
展变化地看问题的一个很重要方面的体现。
毛泽东所认为的发展变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指事物在一定
购条件下,不但不断地运动,而且逐步地向它自己的反面转化,即大者将化
为小,小者将化为大,好者将化为坏,坏者将化为好,等等。例如,在《论
持久战》中,他说,从当时看,中日战争初起时的双方,日方处于主动优势
地位,中方处于被动劣势地位,但这并不会永远如此,双方必然通过战争过
程相互向反面转化,即日方必然从主动优势转化为被动劣势,中方则必然从
被动劣势转化为主动优势。又如,关于中美建交问题,从延安时期一直到建
国后的1957 年,美国始终不与我们建交,这个时期内,毛泽东也始终认为,
“你美国一百年不承认我们这个政府,一百零一年你还不承认,我就不信。
总有一天,美国要跟我们建交。”(这段话,毛泽东在延安时就曾经讲过,
见《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抗日战争的彻底胜利和美国尼
克松政府主动找我们建交的事实,都证明了毛泽东这些推断的准确,其根据
也都是矛盾在一定条件下会相互转化这个基本原理。
毛泽东对重大问题持这种看法,对那些一般问题也处处持这种看法:“错
误犯得太多了,一定要反过来”,“错误成了堆,光明就会到来”(《我们
党的一些历史经验》);而“没有犯过错误的人容易犯错误,因为他容易把
尾巴翘得高”(《论十大关系》)。这不也是马克思主义的转化论吗?还有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关于如何增强人的体质的一段话:
愚昔尝闻,人之官骸肌络,及时而定,不复再可改易,大抵二十五岁以
后,即一成无变。今乃知其不然。人之身盖日日变易者:新陈代谢之作用不
绝行于各部组织之间,目不明可以明,耳不聪可以聪,虽六七十之人犹有改
易官骸之效,事盖有必之者。又闻弱者难以转而为强,今亦知其非是。盖生
而强者,滥用其强,不戒于种种嗜欲,以渐戕贼其身,自谓天生好身手,得
此己足,尚待锻炼?故至强者或终转为至弱。至于弱者,则恒自悯其身之不
全,而惧其生之不永,兢业自持。于消极方面,则深戒嗜欲,不敢使有损失。
于积极方面,则勤自锻炼,增益其所不能。久之遂变而为强矣。故生而强者
不必自喜也,生而弱者不必自悲也。吾生而弱乎,或者天之诱我以至于强,
未可知也。(《体育之研究》)
这段关于增强体质的议论,充满了关于发展变化的辩证观点。要知道,《体
育之研究》一文写于1917 年,毛泽东那时就能持这样的观点看待问题,是难
能可贵的。
由于毛泽东深刻认识到事物在一定条件下会向自己的反面转化,所以他
对革命和工作总要作适当的控制,不使其走向极端。无论走向哪个极端,他
都不赞成。因此,他既反对“左”,也反对右(“左”与右都是极端):打
胜仗时要防止“左”倾,打败仗时要防止右倾;群众未发动之时要防右,发
动起来要防“左”(《关于目前党的政策中的几个重要问题》);1948 年的
整党过程中,他要求对党员的审察,既反对忽视成分(这是右),又反对唯
成分论(这是“左”);在土改工作中,要求既反对观望不前(这是右),
又反对急性病(这是“左”);在领导工作中,要求既反对命令主义(这是
“左”),又反对尾巴主义(这是右);(见《纠正土地改革宣传中的“左”
倾错误》)。对待文艺的作用,他不赞成把文艺的重要性估计不足(这是右),
也不赞成把它的重要性强调到错误的程度(这是“左”);(见《在延安文
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③对立统一地看问题
毛泽东根据马克思主义观点,不但把事物内部、外部之间的一般联系看
作一种规律,而且把其中对立统一的联系也看作是一种规律,而且把它看作
是一切规律中的最根本的规律。因此,他总是强调对事物要作一分为二的分
析,并且,他本人也习惯于这样做。比如他对革命过程中民族资产阶级的两
面性的分析,对认识过程中精神与物质、认识与存在的分析,对革命和建设
过程中的“左”与右的分析,对思想领域中民主与集中、自由与纪律的分析,
对文艺创作中政治与艺术、动机与效果、普及与提高的分析,等等,他都从
对立统一或一分为二的角度阐述各种矛盾的联系。
毛泽东运用对立统一规律看问题,有两种具体情况:一是习惯于从此一
侧面考虑到与其相反的另一侧面;二是认为任何一个事物或问题都具有两重
性。
从此一侧商看到另一侧面。这种情况很多,例如关于思想包袱,他认为
犯过错误时有,未犯过错误时也有,工作无成绩时有,工作有成绩时也有,
斗争历史短的有,斗争历史长的也有,工农分子有,知识分子也有,青年人
有,老年人也有(《学习和时局》);谈矛盾,他既谈普遍性特点,也谈特
殊性特点,既谈主要矛盾,也谈次要矛盾,既谈主要矛盾方面,也谈次要矛
盾方面(《矛盾论》);谈认识过程,既谈实践,也谈认识,既谈物质,也
谈精神,既谈改造客观世界,也谈改造主观世界(《实践论》、《人的正确
思想是从哪里来的?》);谈行为规范,既谈民主,也谈集中,既谈自由,
也谈纪律(《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等等,他都从事物正反(即
对立)两个方面的联系阐述具体事物或问题,从不忽略其中某一个侧面。
一般情况下,毛泽东认为事物都具有两重性。因此,他对事物或问题既
不作绝对肯定,也不作绝对否定。他反对人们看问题“坏就是绝对的坏,一
切皆坏”,“好就是绝对的好,一切皆好”(《反对党八股》)的态度,而
认为“坏中有好,好中有坏”。例如,1939 年他说,无产阶级是“中国最基
本的动力”,但他又认为它有“不可避免的弱点”:“人数较少(和农民比
较),年龄较轻(和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比较),文化水准较低(和资
产阶级比较)”(《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他还说,成绩是好事,因
为它“能够鼓励人”,但是,“同时会使人骄傲”;错误是坏事,因为它能
“使人倒霉,使人着急,是个敌人”,但是它“同时也是我们很好的教员”
(《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乱子”
是坏事,但也可以使我们接受教育,克服官僚主义,教育干部和群众(《关
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总之,他认为,好中之坏,或坏中之好,
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
上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