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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仪对她的讥讽恍如未闻:“你我情况不同,要走的路也不同。我的选择你不明白也是自然。”
万黛却嗤笑出声:“有什么不明白的?女人都是这样,面对在意的人,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放弃。”声音低下去,“都是傻子。”
慕仪看着她,眼前这个人她认识了十几年,争斗了十几年,但也许这次离开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下一次再见,或许就是在她的陵寝前。
“你要当心。”她忽然道,“凡事别太冲动,那些往事并不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万黛几分错愕地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轻叹口气,慕仪觉得自己果然是魔怔了。
。
万黛精神差,慕仪也好不到哪儿去。连日的忙碌让她觉得自己累得可以像马那样站着睡觉,好几次看着看着名册就趴着睡着了,最后还是被宫人唤醒的。
余紫觞见她这样,便自告奋勇来帮她,结果第二天早上就看着食不下咽的慕仪一脸思索。
“傅母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慕仪莫名其妙。
余紫觞勾勾手指:“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慕仪心头一突,一个可怕的猜测立刻冒了出来。
不会这么邪乎吧……
余紫觞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腕子,半晌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慕仪紧张得头皮都在发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声恭喜,不过……你知道,就是那样。”
慕仪重重地跌回坐垫上。
。
那晚姬骞睡着之后,慕仪半撑起身子打量这个睡在她身旁的男人。仔仔细细,就好像她从前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一般,又或者是想透过这张脸去想象那个可能会跟他有半分相像的孩子。
从断了避子汤那天起她就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有孕,却总还抱了万分之一的侥幸,想着不过两个月,不会那么凑巧。但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她,层出不穷地弄出各种事情来,让她措手不及。
右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如昔,实在很难想象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孩子。她和他的孩子。这种感觉太过奇妙,曾几何时她还一度以为,这一生她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也不知会不会开心。按他最近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会的吧。他会喜欢这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也许他更希望是个女孩。
这个孩子会是这宫中最尊贵的存在,他们可以一起照顾他,教他读书习武、骑马射箭,陪他度过年年岁岁,看每一年飞花落下,守着最宁静的岁月。
她想象的着有那么一天,姬骞带着她和他们的孩子,泛舟灼蕖池上,她像从前那样拿花去砸他,而他们的孩子就在他们中间,笑着闹着。那样的日子,光是想一想就让她觉得欢喜到想要流泪。
姬骞在睡梦中忽然翻了个身,却见她并没有睡着,不由半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慕仪低着头缩回被子里,靠在他怀中:“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
姬骞笑笑,意识再次迷糊起来:“什么梦?好的还是坏的?”
慕仪在黑暗中凝视着这张英俊的面孔,许久,方对着已经再次陷入梦乡的他轻声道:“坏的。坏到不能再坏的噩梦。”
。
新年之后,便迎来了一年中最受青年男女喜欢的上元佳节。按照惯例,每年朝廷都会放出几十盏特制的花灯来增加节日气氛,今年更是别出心裁,费了大半个月做出一盏巨大的孔明灯,由帝后共同点燃。
慕仪曾就这个新项目严词质问姬骞是不是他的主意,得到对方的断然否定:“这些都是礼部在安排,我事前半分不知。”
慕仪含恨。
上元节对她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黑历史,今年为着某个原因不得不过就算了,还要当着百姓的面点孔明灯,果然是欲成大事者必有所舍啊!
但即使她再惆怅,上元节还是如期而至。那天晚上煜都城华灯十里,梅香弥漫。慕仪与姬骞并肩立在承天门上,看着下面虔诚跪拜的百姓,微笑着点燃了那盏巨大的孔明灯。
伴随着阵阵欢呼,孔明灯慢慢升上夜空,如同绣在蓝缎子上那个最抢眼的图案。
慕仪抬头凝视,唇边笑意隐隐。手上传来一阵暖意,她回头,姬骞温和地看着她:“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情诗
殿内备好了茶点,慕仪捧起一盏清茶饮了一口,神情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姬骞默默瞅了她一会儿,忽然问:“想不想出去逛逛?”
慕仪微惊:“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姬骞不答反问。
慕仪呆了一瞬,溢出笑容:“我想去哪里都可以?”
“自然。”
宫娥取出替换的衣服,慕仪一打量就发觉姬骞这次果然是准备充足;这些衣服全都是用的寻常布料所制,看不出一丝端倪。
“你早准备好了?”
姬骞悠悠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稼轩这词写得真是好。”
慕仪咬牙:“你看了我练的字?”
“你就放在案上,我不小心瞥到的。”姬骞笑,“既然想去,就不要憋着了。来,让为夫带夫人去逛灯会。”
他朝慕仪伸出手,笑得颇有几分可恶。慕仪却不伸手,反而慢吞吞道:“你说你带我去逛灯会,那,不许人跟着。”
说完这句话慕仪就发觉姬骞笑容微凝,但待她眨眨眼睛,却发觉他仍然是一脸笑容,似乎方才只是她眼花了。
“你希望就我们两个人?”姬骞微笑道。
慕仪颔首:“是,就我们两个人。”
似乎是哪里放了烟花,外面的欢笑声更响,连承天门上都听得清楚。
“好。”姬骞看着她,目光如水般清澈,“既然你坚持,那就只我们两个人。”
。
时隔十四年,慕仪在一起与姬骞并肩逛了上元灯会。他们没有带仆从,就连杨宏德都被勒令留在承天门上,不许跟着。周围的人自然吓得够呛,奈何陛下言辞坚决,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后二人换上老百姓的衣服,神情愉悦地下了承天门,很快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慕仪身着碧色襦裙,外罩一件毛茸茸的狐皮斗篷,除了发髻换成了妇人髻,简直与她九岁那年的装扮一般无二。她兴致很高,不时停下来猜个灯谜或者对个对联,玩得不亦乐乎。姬骞一直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光影映照下,他的神情时隐时现,几分难测。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慕仪指着面前的一盏花灯,笑道,“是这首诗对不对?”
老板笑着回道:“对,没错。夫人真是聪慧,来,这盏灯是夫人的了!”
慕仪接过花灯,刚想继续猜,却见老板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眼中隐带恳求,不由叹口气:“夫君,我们走吧。”
老板眼中立时光芒乍现。
姬骞见慕仪一壁走一壁打量手中的花灯,不由问道:“我见你很喜欢那一家的灯,怎么不多猜两个?”
“我倒是想多猜,不过眼看那老板忍耐已经要到极限了,我再猜下去就不地道了。”慕仪将花灯拎高一点,盯着上面精美的花纹,“反正我已经拿走了他那里最好的一盏灯,就放过他吧。”
姬骞低笑:“你倒是会体谅人。”
“自然。”慕仪大点其头,“你今日才知道?”
“下面想去哪里呢?夫人。”姬骞含笑道。
慕仪略一思忖:“不如,我们去放河灯吧。”
。
他们去了位于煜都东南隅的“珑江池”。所谓珑江池,乃是煜都城内最出名的风景区。太宗时期朝廷在这里修建有离宫称“乐游苑”,高宗时引煜水,经黄渠自城外南来注入珑江,且为乐游苑增建楼阁。全园以水景为主体;一片自然风光,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池中种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亭楼殿阁隐现于花木之间。煜水池作为煜都名胜,定期开放,普通百姓均可游玩。
今日是上元节,正是珑江池最热闹的日子之一。慕仪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着俊秀郎君和如玉佳人月下相会,眼角眉梢情意无限,心中慢慢弥漫上一阵苦。
当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从来不曾拉着情郎的手,一起游过这珑江池。
手忽然被攥住,她抬头,却见姬骞蹙眉站到她旁边,为她挡住那些挤来的人流:“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那边吧。”
她低头,跟着他走到一旁的大树下。
“说起来我登基已经六年,竟不曾来这乐游苑住过。”姬骞看着远方的亭台楼阁,“看这好风景,若是春季来这里,定然十分有趣。”
慕仪不语。
“不然就今年吧,等三月中旬我不那么忙了,咱们就到这里来住一阵。到时候我们可以泛舟池上,也可以骑马赏花,你一定会喜欢的。”姬骞看着她,花灯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使他的神情显得十分柔和。
有公子高声念起了情诗,旁边一阵嬉笑起哄之声。
“好啊。等三月中旬我们就住到这里来。”慕仪微笑道。
姬骞摸摸她的脸,眼神如水。
“呐,今天是上元节啊,你都没什么礼物送给我么?”慕仪忽然道。
姬骞挑眉:“我不是送了你那枚九鸾钗吗?”
“那个才不算呢!”慕仪拉着他的手,娇声道,“我想要点不一样的。”
姬骞眼眸深深:“你想要什么?”
“那个,”慕仪伸手指着珑江池畔念诗的公子,“我要你像他一样,当着众人的面给我念一首情诗。”
姬骞看着她:“我念了,你就会开心么?”
慕仪抿唇笑:“大概,会吧。”
姬骞想了想,笑了:“好;我答应你。不过那里人太多,你不宜抛头露面,就别过去了,在这儿听着便好。”
慕仪颔首。
姬骞稍微弯下身子,与她对视:“答应我,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