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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声音哽了,于是停了下来。
居沐儿耐心地等着,她知道丁妍珊不止想与她说这些。
果然过了一会,丁妍珊平复了心情,问道:“居沐儿,我且问你,你当初不愿嫁给姐夫,究竟是什么原因?”
从前她认为是欲擒故纵,又认为居沐儿做不得正妻所以心有不甘,但经历了这事,她忽然想,这居沐儿心思重,会不会是她早发现了什么?
居沐儿明白她的意思,她摇摇头:“丁姑娘,我对云大人,确是没有男女之意。”
“那你对二爷,就是有这个心思了?”
居沐儿脸微微一热。她与龙二之间,从一开始,确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象莫名的信任,象诡异的默契,又象是有针锋相对的趣味。他对她再恶劣,她也觉得他不会真正伤害她,她不怕他。
总之,若是非要选一个人嫁,她选龙二。
居沐儿的这表情让丁妍珊又恼怒起来。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居沐儿,虽然你救了我,但我还是讨厌你。”
居沐儿抿了抿嘴,对于这个,她能说什么呢?她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过了一会,丁妍珊坐了下来,又道:“你听说了吗?那三个捕快是假冒的,那个匪类被他们带走了,不见了。就连小玉的尸首……”
居沐儿点点头:“我就是听得此事,才来找姑娘。我想问问姑娘,那匪人有没有说些什么。”
“他就是说我们丁家让他办事却又要害他。”丁妍珊顿了顿,咬牙道:“我没认出他来。他说府里有急事让车夫去办,让他来顶活。我没在意,带着小玉上车了。车子行到定安街,他又说马蹄子坏了,他得停下来看看。因为很快就要到家,我还是没在意。我真是傻,我任他把马车停到巷子里才发现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
丁妍珊说到此处,有些哽咽:“小玉跟了我许多年,她没有家人,是签的终身契。她曾说过一辈子都伺候我,我心里,也是把她当成家人的。可是没想到,她最后因我而死,可我却是连她的尸骨也保不住。”
居沐儿听得心里难过,不由得垂下了眼。
丁妍珊抹掉了眼泪,道:“居沐儿,这事我只能与你说。”
居沐儿颦眉,她的秘密越积越多了。
丁妍珊却是不理她的表情,又道:“我姐姐与我最亲,如今我姐夫这般对我,我没真凭实据也不能与她说什么。还有我爹,我想过了,他看中姐夫的才能能替他稳固势力,又需要姐夫来为他办事,所以我被劫这事,他纵然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明面上与我姐夫过不去。我没有证据,就什么都办不了。以前我傻,这些我都不会想,可我现在是知道了,所以我只能告诉你。”
居沐儿终于忍不住劝了:“丁姑娘,有些事,你还是得沉住气,有时候装傻不是坏事。”
“我知道。”丁妍珊道:“我是要装傻呢,但我不是真傻。我受了惊吓,我想去跟我姐姐住几天,让她陪陪我。”
居沐儿吃惊地张大了嘴。
丁妍珊凑近了她,小声道:“找不到证据,我不会罢休的。我一定要揭开他的真面目。居沐儿,你也不是这么简单的,所以,这事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居沐儿一脸沉闷的跟着龙二回府去了。
她心里头很乱。师伯音的冤案,华一白的死,她自己身上暗伏的危机,现在这丁妍珊也要来凑热闹。居沐儿的心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龙二问她丁妍珊都与她说了什么,居沐儿想了想,只道她救了她一命,她想与她道谢来着。
龙二捏捏她下巴:“道谢?怎地把你谢成了这副愁模样?”
“她又说讨厌我,又说谢谢我,这样是让人挺发愁的。”
龙二嗤笑,放了她到屋里休息。自己召了护卫探子们施令,又去了府衙与邱若明商议劫案去了。直到深夜里才回了来。
居沐儿也趁着这半日好好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到了如今这一步,她原先想的对策,怕是得变化变化才好。
是夜,居沐儿与龙二躺在床上,问了龙二一个问题。
“二爷,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二看了一眼居沐儿,故意拖了声音回道:“龙居氏,你现下躺在爷的床上,却跟爷打听另一个男人,就算那男人贵为皇上,爷也是会不高兴的。”
居沐儿愣了一愣,而后心里叹气。爷啊,别闹了!
60、欲诉冤二爷推劝
“你在心里编排爷的不是?”龙二撑起脑袋看着居沐儿。他家娘子翻来覆去不好好睡,现下里终于愿意说了?可是为什么是问皇上?
居沐儿皱皱脸:“二爷没不是,编排不出来。我在心里从来都是对二爷夸赞的。”
“哼。”龙二戳了戳她的脸蛋,她嫁过来的这段日子,是把她养出些肉了,关于这点他很满意。“你都怎么夸我的?”
“夸得太甚了,我不好意思说。”
说得跟真的似的。
龙二探头过去咬她一口:“你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谢二爷夸奖。”
“没夸你。”
“夸了呢,二爷夸我耿直,不说假话。”
龙二忍不住又咬她脸蛋一口:“脸皮真厚,咯牙。”
居沐儿揉揉脸,笑了。龙二把她拉到怀里来:“我原想着今日里发生了那事,你定心里害怕郁结,没想到你倒是看得开沉得住气的。如此,我也不必太客气。你既睡不着,爷陪你活动活动,出了汗累了,便能睡着了。”
“相公!”居沐儿展臂将龙二搂住,把头埋在他胸前,道:“相公莫要闹我了。我有事要说。”
“爷不是闹的,爷是正经要的。”
居沐儿脸一红:“相公……”
“好吧,先听听你要说什么。”龙二笑笑,抚她染了晕红的脸颊,这样看上去精神多了,很好。
居沐儿松了口气,在心里盘算了一遍,终于问:“相公,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呢?要是百姓有冤,找他相诉,能管用吗?”
“要看是什么冤,要看是什么人,要看牵扯到谁,要看这事对皇上自己有没有益处。”龙二不假思索的答,语气里再无调侃。
居沐儿沉默下来。
龙二接着又说:“皇上是一国之君。沐儿,你要记住,但凡有权有势之人,无论位置高下,都必有其顾忌与思虑,没有人会是纯善之人。”
居沐儿没说话,她知道这些。
龙二也静默了一会,然后问:“你打算告诉我什么吗?”
居沐儿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二爷,两年多前,史尚书被灭门一案,师先生是蒙冤的。”她感觉到龙二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非常意外。于是又接着道:“我想为师先生申冤。”
这下龙二的身体整个僵住。
他很吃惊。
他是知道居沐儿游走市坊给些大户人家、青楼女子还有布衣孩童教琴,他起初觉得有些奇怪,她明明盲了眼,居老爹的酒铺子也不愁养不了她,为何她自己还要如此操劳?
但这里头没什么破绽,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归为她自己喜欢教琴不愿困在屋子里也是合理的。且她婚后很安分在府里呆着,他便没再多想。
可如今她突然说她想为别人申冤,他忽然明白了。
她这般处事,是在寻机探听消息。
谁会想到,一个瞎了眼的女子会想给一个举国震惊的大案翻案?
“那师伯音是你何人?教过你琴?”
“未曾教过。只是慕名已久,与其他琴师一样,我对师先生的琴技甚是仰慕。”
“既是无亲无故,为何想要为他申冤?”
居沐儿眨眨眼,黑暗之中,仿佛看到了龙二盯着她的炯炯目光。“同是爱琴之人,难免惺惺相惜。师先生琴中圣者,若是蒙冤,自当要为他申诉,否则实难心安。”
龙二沉默良久,居沐儿紧张得心“呯呯”直跳。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冤死?”
“他临刑前的琴音告诉了我。”
“是吗?他的琴音是怎么说的?”
“这个重要吗?”居沐儿皱起眉头,难道不是该细究如何蒙冤,如何诉冤吗?
“自然是重要的,你且说说看。”
居沐儿听不出龙二声音里的情绪。此时躺在她身边的,是那个精明干练沉稳不动声色的龙二爷,不是她的那位别扭爱闹喜欢逗弄人的爷了。
“好吧。是这样的。师先生的琴曲分成了两个部分,前一部分诉冤,后一部分陈因。诉冤的部分,他剪碎揉合了五首名曲。一首名《缘》,那是一首有名的情曲,讲述一对男女相爱却因男的奔赴前程后分离的苦楚。有缘无份,情归无处。师先生将这首曲子截了四种变化分排在曲子里,调子不一,‘缘’之意化成了远、怨、冤。另一曲,名曰《远征》,源于凉国古将传说,说的是一位农家汉子被冤充军,后来却成为了大将保国,最后战死沙场的故事。这里头,也有个冤字。另一曲,是盛行的《金榜题名》,中了功名报喜时都会弹乐的,相公一定也曾听过。”
龙二忍不住道:“这曲子里也有故事?故事里也有冤字?”
“不,曲子里没故事,也没有冤字,只是表达苦读诗书最后金榜题名的喜悦之情。但这首曲子,师先生是用那首《缘》的手法弹的。”
居沐儿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曲子变换的手法门道,她“嗯……”了半天,“其实就是曲律和拍节上……”
“好了,你说得对,这些不重要。”
龙二的这话让居沐儿松了口气,跟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解释高深的琴艺手法,又得让他明白又不伤他自尊,是太难了些。
“他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他在牢中无法诉冤,既是得了机会面对众多琴师,直截了当喊冤不是更容易?”
“我们听说,师先生在狱中伤了舌头,没法说话了。”
龙二沉默。
过了一会他又道:“既是得靠弹琴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