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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二人一同出门,转过山径,径向骊珠洞口而入,在那甬道之中四顾无人,江远又携着弃儿手笑道:“姐姐,这几劫以来,我只道我两人永无见期,落花明月,已成万古相思,却想不到因为这群仙大会,又聚在一处,今后你可不能再离开我呢。”
弃儿悄声道:“这里仙宾如云,来往不断,你这话如被别人听去岂非笑话。那小仙源故居景色如何,我也打算有暇去一温旧梦。等到大会以后,容我陈明恩师,回去再为细谈不好吗?”
江远高兴得不由要跳跃起来,忙道:“只你能有这话,我便放心咧。”
话才说完,仿佛有人在身后微叹了一下道:“仙凡大劫将临,二位道友虽属一对神仙眷属,今后还须仔细才好,否则情关不能勘破,魔头趁虚而来,却甚可虑咧。”
两人不禁全是大吃一惊,再掉头一看,只见一幢白光,中间笼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尼僧含笑而立,江远连忙下拜道:“大师法号上下,既承棒喝,还请指迷为幸。”
弃儿更把脸臊得飞红,几乎要哭出来。那尼僧笑道:“贫尼了尘,昔年乃此间地主,顷奉家师之命,巡察至此,实非窃听二位私语,不过偶因忝在同道,既能遇上,便是有缘,不得不提醒一二,以免在未来劫中失足,还望恕我唐突才好。”
弃儿又失惊道:“如此说末,大师是那小珠妹妹的师父了,弟子真正失礼之至。”
说着也连忙拜将下去,了尘师太一把扶着道:“道友出自雪山老前辈门下,岂可因与小徒相识便如此客气,如许论交,还请以平辈相称足矣。”
接着又向江远道:“我知道友乃迂仙之孙,令祖罕入中土,各教长老均鲜交游,也以平辈相处最好,否则便各交各的,如此大礼责不敢当。”
二人又各逊谢,仍执晚辈之礼,并坚请指点迷津。了尘笑道:“二位宿根甚厚,均散仙中人,只能灵台清静,不着尘埃,便不至再堕魔劫,如果再说下去,那贫尼饶舌,反是多事了。”接着又道:“二位道友不是要寻铁掌麻姑吗?她现在潜光水府,便大桃道友也在那里,可速去吧。”
说罢,猛一挥手,二人再看,眼前景物一变,身子已在潜光水府牌坊下面。
江远初来,只见顶际水光滟潋,游鱼水族,历历可见。正在奇怪,忽见一个三十上下,面带微麻的道姑含笑招手道:“二位道友来得正好,明天大会正日,你二位的职司已经派定免我又用飞剑传柬相告了。”
二人一听,连忙赶了过去,弃儿笑道:“这位便是慨赐何人仙实的何仙子,江道友还不拜谢吗?”
江远闻言,忙就牌坊下面拜谢道:“弟子江远,适遭魔劫,幸蒙仙子慨赐仙实,感激不尽,特来叩谢。”
何天香看了弃儿一眼笑道:“这是你这小鬼的主意是不是?对不起,我这仙实是看在你份上才给的,为什么单教人家一个人来谢我咧?”
弃儿不禁又羞得小脸通红,谢又不是,不谢又不是,方在大窘之际,大桃忽从坊下,转了过来,大笑道:“师妹、妹夫你别理她,正经主儿在这里呢!”
何天香一见弃儿窘状,一面扶起江远,一面也笑道:“你们到底是师姐妹,就这等袒护同门吗?他年可别有事再求我老人家咧。”
弃儿一看,只见大桃手中抱着个肥胖小儿,料定必是何人幻化,连忙红涨着脸答讪着道:“何仙子,你老人家既是我们的长辈,怎么一见面就开起玩笑,我又没有吃你的仙实,为什么也要我叩谢起来?”
说着,便向大桃笑道:“师姐,这便是那位何人吗?看这样子,已和真人无异咧。”
江远拜罢起来,一看那何人。浑身莹洁如玉,只头上一片褐色细发,双瞳黑如点潦,一张小嘴鲜红,看去十分可爱,忙又走上前去,打了一恭道:“适才蒙赐仙实,在下江远,当面申谢了。”
心中还疑何人虽然幻化人形,未必有知,谁知一恭才罢,那何人忽在大桃怀中,一招小手口中哑哑似有所言,身子也扑了过来。
江远见状,忙一伸手接过,那何人一下张开两臂,一把抱着江远脖子,小嘴一张,倏向江远口中喷入一股青气,接着两只小手一松,冷不妨一跃挣落向地上,掉头微笑,一闪而没。江远随觉满口生香,一股阳和之气直透丹田,格外神清气爽。
何天香大笑道:“这小东西真作怪,竟也会当面卖起交情来。”
接着又向江远道:“你真福缘不浅,这何人的内丹真气,较之他的仙实又胜过多多。方才职司虽由各位长老斟酌派定,我还因称受那妖人夺舍之厄真元大损,明天未必便能再运用那柄宝轮,这一来,便无妨碍呢!”
弃儿笑道:“这孩子只喷了一口气,便有那么大的效力吗?”
何天香笑道:“你懂得什么,这何人原本山川灵气所钟,又采服日月精华千年以上,他所结果实已是难得仙品,何况这股青气,乃他内丹所化,这一下在他虽然损耗不少,在得者就至少可抵一甲子吐纳功夫。
“不过这东西,岁久通灵,虽然志在救人,却也有深意存焉。他日如他有难,你小俩口儿,既得人家这等好处,却该全力以赴才对得过人咧。”
弃儿不由又恨了一声,江远却慨然道:“弟子幼承祖训,向来恩怨分明,他日何仙如有须我两人为力之处,自当竭力以赴,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何天香点头道:“但能如此才好。”
接着又道:“明日大会,你两位的职司,是守护大会会场。到时,只等外面一切布置就绪,金钟三响之后,男左女右分立大会会场,大门之外,各运法力,将那一双五行日月轮放出,交互要防御上空。届时虽然并无魔头作闹,也须各尽全力,直至大会散会,玉磐三响方许离开。此点务须记牢,临时更不可有丝毫慌张,要愈镇静愈好。”
江远闻言,知道梅莹所言不虚,忙又道:“弟子谨领法旨,什么时候才到会场去呢?”
何天香道:“明天大会定在辰正三刻吉时,但各职司均须在卯初就位。你二位只一听金钟初响,便赶到山坡下面,玉龙潭边那广场上,少不得有人前来指点,只按照指定方位站好,便不会错了。”
说罢又笑道:“我知弃儿妹妹必定有话要向雪山老前辈请示,可随大桃在青玉殿相候。至于江远道友,令祖也须有所嘱咐,却不妨暂时回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咧。”
接着,只见金光一闪,便不知去向。弃儿不由看着江远一笑,携着大桃径去。江远没奈何,只有独自出洞回去。
一到楼上,梅莹迎着笑道:“远弟,我没有说谎吧?是不是你们两人的职司却是一对儿,怎不见淑妹呢?”
江远笑道:“我何尝疑惑你说谎来,那是因为她仍不脱前生小性儿,才那等说法,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梅莹微笑道:“这数甲子以来,你一向自在惯了,她这一回来,便多了管头咧,每天不碰上几个钉子才怪。”
江远不禁红着脸道:“说正经的,大会之后,她真能跟我们回去吗?”
梅莹又笑道:“这个我可没听见确实消息,不过据她那位大师师姐说,雪山老前辈对她颇有以衣钵相传之意,果真如此,那你们这对神仙眷属,便未必能再比翼双飞咧。”
江远不由慌道:“是真的吗?那适才你为什么又口口声声都说她回来咧。”
梅莹正色道:“那我也不过一时取笑,全是想当然耳的话,你为什么据以为实起来。你们两位真全不好缠,恕我以后不再多话咧。”
江远更外慌急道:“好姐姐,你别再呕我,我真急咧。她到底回不回来,你一定知道,快说实话,否则我便要受不了呢。”
说罢一胜希冀之色,眼中几乎要泛出泪水来。梅莹俏脸再也板不住,蓦然又笑道:“我逗你玩的,怎么又当真起来。别着急,这大会之后,她便要跟我们一同回去咧,以后你两位是同在一起永不分离了,不过金仙却全无望咧,你不后悔吗?”
江远不禁喜得跳跃起来道:“古人常有愿作鸳鸯不羹仙之语,假如能长作一对神仙眷属,地老天荒永在一处厮守着,又何必要望金仙那劳什子,便小仙潭那点仙景,还不够教人消受吗?”
梅莹忍不住娇笑道:“你真是没出息已极,须知散仙好当,那四百年一次的天劫却须大费周张呢,你自己没出息罢了,还害人家把一场大好仙佛机缘错过,也在劫运中流转,这是何苦咧。”
江远方才默然不语,梅莹又道:“你别太高了,方才虽承何人一再帮忙,使你复原得这快,还须做点静中功夫才对。要不然,明天大会上的职司非同小可,却大意不得。
“如果万一支持不下来,不但令外祖父丢人,便那一位也必不乐意,她那小性儿,你是知道的,还不火速作一准备吗?再说,我却没有你这许多仙缘巧合,也须静摄调元才行,请恕我不能和你再多说了。”
说罢,便仍去白玉莆团上打起坐来。江远一看,也忙就小榻上跌坐。试着一调真气,竟与平日有异,除运用自如,毫无阻滞而外,那丹田元海之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光景,方知何仙内丹所化真气妙用。
一下坐定之后,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忽听祖父唤道:“是时候咧,可喜你这一来,不但人已完全复元,而且增加不少功力,今后,只能勿忘勿助,多加温养工夫,便又迈进了一大步。不过,今天你二人职责颇重,却大意不得,还不快些下丹,随我同到小坡下面去听此间各长老遣派吗?”
江远睁开二目一看,不但祖父含笑立在榻旁,便梅莹也结束停当,倚着栏杆向外面看着,连忙起身下榻笑道:“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一点不知道,那何仙子说过,须听金钟初响,才下山听候指点就位咧!”
江浩道:“何仙子虽然如此说,但我等初来,人生地不熟,你等既有职司,还宜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