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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不置信,不妨再叫人来,如问及集上情形,可照所见老实告诉他,只不必提你家中的事,便可无碍。”
刘拱宸闻言,忙又叩道谢过,那刘大刚夫妇闻得儿子仍旧要回到成都,不由又跪下道:“小人夫妇只剩下这一点根芽,还望禅师和各位仙人垂怜,千万能留他在此地才好,否则这一去便难说咧。”
心印笑道:“二位老人家但请放心,我小和尚既叫他回到成都决保无虞,要不然,他这所造恶业,却无法清偿了。”
说着,又向刘拱宸道:“我为怜你父母对你关怀,再特施殊恩,赐你一道灵符,如遇凶险它便会立刻发生妙用,护着你仍然回到此地来,但放宽心,大胆做去便了。”
说罢,随命刘拱宸将衣服解开,在背上指手划了一道符,仍命穿好,回去再与父母稍叙天伦,便回成都去,刘老夫妇又千恩万谢,方才携着儿子出去。
这里诸人又商量了一会,狗皮道士便携了大桃、杨继武和张元常向西山而去,孙二公子和昭业、云云也回到船上,将赵定国夫妇和含芳一同接到张宅,连船上老大和水手们全都搬上了岸,其余各人,也各觅静室,打坐休息。
那孙二公子待各人都撮上岸,住定之后,便又召来镇上各首事人按现有人数,分别编成队伍,商讨防御办法不提。
到了下午,心印和昭业、孙二公子、铜袍道人四人在那厅上正在商量集上布置防守之策,忽然那大厅中间地下裂开一个大洞,冒上一蓬绿火。
孙二公子忙道:“不好,又有妖人前来相扰了。”
铜袍道人也连忙把手一抬,将那蓝虬剑发出,正待横扫过去,心印一看大笑道:“快别动手,我们正恐人手不够,现在帮忙的人已经来了咧。”
话犹未完,那蓬绿火之中,已经现出一个葱白宫装的少女来笑道:“铜袍道友不必误会,我乃嘉陵江底九幽魔宫的晏珊珊,昔年曾蒙小禅师佛法渡化,弃邪归正,又蒙公孙太公赐我练魔秘籍和至宝风火花形炉,掌管魔宫群鬼,准以巫医小法,济世救灾以赎前愆,半甲子以末,幸无损越,顷奉公孙太公之命,统率灵鬼七百二十六人来此听候差遣,其实却非妖邪一类咧。”
心印仔细一看,只见她美艳犹昔,只是脸上道气盎然,绝非昔日妖冶之状,不禁笑道:“我也久已算定你要来咧,可喜你这三十年来,道心已静,绝非昔年光影,也不负我费那一番手脚,只是你那所部群鬼,凝练如何,现在救灾在即,他们能当此重任吗?”
珊珊脸上一红道:“昔年幸蒙当头棒喝,敢不洗心革面,至于魔宫群鬼自经公孙太公用全魂聚魄之法渡炼之后,魂魄均已凝固与生人无异,便巫医小术也略有可观,这近十余年来,轮流遣出行道,也小有成效,只不过他们究竟根基浅薄,虽说各有防身小术,隐现由心,用以救那灾黎,自是无妨,但如遇上魔救中能手,却无法抵御,还望禅师斟酌才好。”
心印笑道:“只能如此便够了,如今我们这里缺乏的便是这类人才,那抵御强敌自有人在,却用不着他们咧。”
说着又指着昭业道:“这位柳老居士,乃铁肩大师门下,现在算是此间统帅,你既来了,以后便须受他节制指挥,可将名册交他,再作调遣。”
接着又指着孙二公子笑道:“这位是高阳孙督师承宗的文孙孙二公子,现在这里统辖本集壮丁,算是我们的指挥官儿,你那所部群鬼,一来以后,便也须以兵法部勒在他麾下任事,却须切嘱,不可淘气,露出鬼形咧。”
珊珊闻言忙向二人施礼,昭业笑道:“晏道友休得听这小和尚信口编排,此间均属孑遗丁壮,我等不过暂代安排,稍为布置,以免为流寇左道所乘,哪有什么统帅指挥名色,晏道友即奉公孙老前辈之命来助,便当以客礼相待才是,怎么能说到统率调遣。”
心印正色道:“话却不是这等说法,既准备抵御流寇,便不得不以兵法部勒,焉能没有一个统帅指挥之理?否则一旦临敌,岂不成了乌合之众,却教谁作主咧?何况你这统帅之责是这里地方父老子弟公推出来的,你怎么能说我信口编排呢?”
昭业笑道:“便算我是大家公推出来权主此间军事的,晏道友也算是一路客军,怎又说得节制指挥咧?”
心印又道:“老居士不必再谦,须知晏道友虽是客体,她那部下的灵鬼,也经公孙太公渡化,又各具善根,但大都淘气异常,如果不加管束部勒,却难免出点小花样咧。”
昭业这才答应下来,忙向珊珊道:“既如此说,那我只有权且放肆,但不知晏道友所部灵鬼现在何处,造有名册吗?”
珊珊笑道:“柳老前辈不必再谦,我奉公孙太公之命,花名册久已造就,他老人家嘱我来此便是受老前辈节制调遣咧。”
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本名册来,递了过去,一面道:“这些灵鬼本属聚散由心,有形无质,虽经公孙太公度炼,形体己固,但仍可退藏至微,现在均在这地下候命,只一有令,随时可以听点。”
昭业接过那名册一看,男女老幼均有,每名之下并注明技能智愚,竟非常详细,不由笑道:“晏道友真是心细如发,有此一册,便可各用所长,不至乖误了。”
一面又道:“既然各人已来,便请在镇东那杨医生宅内暂住,以便点名分派。”
接着又道:“公孙老前辈还有嘱咐吗?闻得此间左道中人将有能者来此,将来恐怕还非各位老前辈亲临主持不可呢。”
珊珊道:“公孙太公也曾说过,不久便到正邪不能两立的时候,不但他老人家非露面不可,便其他各派宗主长老也非全到不可,并且还有若干知名道友要应点转劫,过此一关,仙佛方才有望,还请转嘱各位道友多方留意才好。”
心印笑道:“劫数巳定,祸福相倚,这倒不须说得,便道友那旧相识到时,也必寻来无疑,你那风火花形炉还须勤习才是。”
珊珊含笑道:“我幸蒙小禅师指迷,这三十年来,炼魔之法,已略能领悟,不过到时还望格外照顾,代我解脱才好。”
心印又笑道:“只要灵台清净,来去本无挂碍,你一托我,便又着相咧。”
珊珊方才点头,忽听厅外娇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来了,这一来倒好,我们又在一起咧。”
再看时,却是小珠携了云云二人走了进来,互相见礼之后,珊珊连忙携了小珠的手也笑道:“将近半甲子不见,道友越发功力精进,简直和散花天女一样咧。”
小珠笑道:“你不也一脸道气,绝非昔年状态吗!”接着又替云云介见,大家寒喧了一会方才散去。
那珊珊自率一群灵鬼在杨宅住下,不日那群灵鬼便由昭业量才派遣,除临江集和望月崖各派百余人配合壮丁防守要隘而外,其余均派向各地救灾,接引难民来归。不上半月,两地防守均办得井井有条,四方孑遣,纷纷来归,不但临江集上已有七八千人,便那西山望月崖一带,也平添了一二千人,昭业等是来者不拒,一律予以安置编队,两地也顿形热闹起来。
那两处地方,都由心印门下好几道禁制,一切邪法均不能窥探,来的人又有那数百灵鬼明查暗访,流寇妖人也不易混入,只人数一多,粮食便感不济。
昭业又命人携带金银向远方赎取,用大挪移法运来,便不虞缺乏,渐渐成了规模,但在流寇和魔教方面,得讯之后,却全视若眼中之钉,那八大王张献忠更是暴跳如雷。
不过自九侠大闹成都之后,全尝过滋味,一时未敢率尔来攻,只有静候罗刹国和青磷谷两处能手到齐再为动手。
起初以为那些能手遁光迅速,瞬息可至,谁知一连十余日,始终未见有人来到,再一查点,方知阿修罗老怪自己也因大劫将临。在北方又连吃大亏,所以也在慎重将事,这一来两下成了相持之局,那临江集上恰好得以从容布置。
这一天刚刚诸事粗粗就绪,那韦飞也由狗皮道士传了剑术口诀,那口诀看去并不太繁,上来只是道家炼己筑基之法,但他如法一坐却八下里不合式,不但真神难摄,千百念头齐来,便呼吸也如老牛喘月一般,一会儿那两条盘着的腿,更酸麻难受,甚至黑脸上,也似有若干虫蚁在爬动。
他做功夫本在张元常那后园中的静室里面,原来极清静,那一颗心却偏静不下来,坐了一夜,再也等不得片刻安定,天色才亮,便一赌气爬了起来。
他摇头道:“也许师父在捉弄俺,要不然,怎么一起头,就这等为难,俺高低却没法学咧。”
说罢,一想还是那大师伯所传的金刚掌法,又痛快又合用,只是那掌法出手着物必损,这园中花树山石全难当一击,只有到那镇外,才能练习,想罢,将脚踝和两腿揉了一下,出了张宅,径向集外而来。
那时正当十月中旬,早晨寒风甚劲,地下又薄薄铺了一层霜,集上劫后归来的孑遣难民,大家都还没有起来,只沿途民壮岗哨仍在,尚未收去。
大家全知道韦飞是一位曾经和鞑虏大战的将军,这一次保护本集灾黎,又是第一位见面的,各人均不阻挡,有的还施上一礼,道声:韦飞将军你早。韦飞一路招呼着出了集口,那新筑的木栅,一看前面远远的有一座寒林,那老树大都在合抱以上,外面一层已被烧枯,近处还有若干断垣残壁。
他不由非常高兴,暗想:“俺如在这里练那金刚掌,却不怕打坏了什么,也不怕什么鸟人看见咧。”
想罢更不待慢,一路飞纵向林边,正待先用那林外的一片颓垣残井来试掌,忽听耳畔有人低声道:“韦将军,那前面已有妖人,却去不得咧。”
韦飞闻言不禁一怔,再掉颈一看,却不见人,不由愕然道:“什么鸟人,既对俺说话,为什么又不见面,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耳畔又听那人道:“不要嚷,我就在你身边,那两个妖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