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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天涯,寻你不着,谁知你会隐藏在这里,竟敢生吃活人,今天我们总该算一算这四十多年的血债了,我看你还能逃到那里去。”
独臂夜叉后退了几步,伸手拔出拐杖,看着道人,笑了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真想不到,我们还有这一会缘份,不错,当年我曾杀你全家,只恨我当初自不小心,被你哥哥用阴手破了真气,又在得手之后,被你侄儿自拼精尽髓干,失我真阴以致不能驻颜,变成这副夜叉面目,倒叫你万二侠好笑了,不过如若当年济南一见,你便如我心愿,我又何致曾有今日,现在往事一笔勾销,你既寻上门来,当有绝艺,我们不妨当场作个了断,我如不胜,愿意用这一把老丑残骨,偿你全家性命,你如不济,也休再说我心狠手辣。”
说着独手提起拐杖,纵落院子当中,扬起拐杖说道:“万二侠请。”单手护着门户。
矮胖道人右手握着剑柄,也说声请,便分心刺来。
独臂夜叉一个闪步,仙人夺影,转向道人身后一丈,道人身子一挫,回头望月,一剑便挡拐杖,独臂夜叉趁势将拐杖向右让过宝剑,玉带围腰又奔道人中路扫来,两人一来一往连下四五十招.越来越紧,道人的那口长剑直似一道金虹将独臂夜叉裹在中间。
独臂夜叉那根朱红拐杖,虽也不弱,但在道人天遁剑法之下渐渐相形见拙,独臂夜叉猛然厉啸一声,跳出圈子,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道人也退了一步,厉声说:“今天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有什么话说,打算用剑来拼吗?那我也奉陪,就是你想用什么下流法术也不妨使出来。”
独臂夜叉惨笑一声说道:“万仓,你不要得理不让人,我已说过,我若不胜,拼此一副老丑残骨,偿你全家性命,我自真气破去,剑术已付东流,还说这个做什么,至于用我本门道法,倒还有几分把握,虽不能赢你,也未必就束手就缚,不过今天的事,我自有打算,现在我已认输,难道在临死之前,你连一句话都不容我说吗?”
说着声带惨厉,格外难听,道人只喝了一声快说,手中剑也停住。
独臂夜叉惨笑道: “万仓,承你盛情竟还许我说几句话,其实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还记得六十年前的旧事吗?当时你正学艺。我因父母双亡随人卖解,路过济南,大明湖上一见,我因有情,你也未必无意,一连几天彼此都恋恋不舍,虽然大家都未成年,说不上什么,却被你哥哥看出两下情形,竟用公门力量将我卖解班子驱逐出境。后来我虽然投身白骨教下,始终没有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人,就是杀你哥哥全家,虽说为报断臂与捕我之仇,也有一半为了驱逐之恨。至于杀你侄儿万天雄,更是因为他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样,使我忽发奇想,打算用他代你,偿我当年夙愿,这才明知上当,也不肯罢手,不然,凭我对他,能真阴尽失,几乎同归于尽吗?几十年来,我始终想和你见上一面,死也瞑目,不然我巳变成这样老丑残废,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味!现在我话已说完了,愿以一身偿你全家性命,使你称心如愿,来世有缘,我仍不舍你。”
说着面色骤变,扬起拐杖,向自己头上打去,噗的一声,头盖粉碎,尸身向后倒下,脑浆迸了一地,接着身边飞起一片青霞裹着一团黑影疾如电火一闪,直上太空瞬息不见,矮胖道人不禁一愣,微嘘一下,长叹着提剑在手,向尸身走去。
倏然一声厉叫,房上窜下一物.周身漆黑,高可丈余,披着一身长毛,抢向尸前,坐在地上不住惨嚎,看着矮胖道人瞪起一双金红色的眼睛,似乎要发作,又骇怕的神气,忽然跪下,拱着两只前爪,不住悲啸。
诸葛钊一看,正是那支黑罴,矮胖道人点头喝道:“你这畜生,既然通灵,应该知道,你主人是自己打死的,我并没有杀她,更不想毁她的尸体,要你这般做作干什么?”
黑罴闻言又低叫两声,连拜两拜,抱着尸首不住的嗥着。
接着房上又是一阵风声过处,彩霞也似飘落一人,正是武倩儿,她只穿了一身妃色短衣,上下缚扎得十分俐落,头上罩着一块妃色帕子,一手持着一口宝剑,照定矮胖道人就砍。
道人冷笑一声,略一闪身,让开剑锋,喝道:“你是武倩儿吗?你母亲虽遭恶报,并非我杀他,念在为母报仇,决不杀你,好好埋葬你母,改邪归正,不然你也难逃公道。”
武倩儿一语不发,连砍数剑,道人大怒,正要动手,墙外又窜进一个人来,手中兵器一抖,白光闪处,好似丈来大的一个月晕,大喝道:“太师叔,你老人家闪开,让我来杀这贱货。”
武倩儿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生得粉妆玉琢,目如点漆,一身白色短衣裤,头上梳着一根冲天小辫,下面赤足麻鞋,手中扬着一条银光闪耀的软鞭,认得是柳太公公的孙子春儿,不由心中大怒,娇喝道:“春儿,你也仗势欺人,瞒着爷爷到我这里来放肆吗?”
柳春儿提鞭骂道:“不识羞的小老婆,贱货。我爷爷怕开杀戒,又碍着你丈夫的面子,不肯管教你们,反而教我叫你一声姨娘,你便妄自尊大起来,依我意思早打发你母女上路了,偏被爷爷拦着,空让你们害了多少人,今天你的大数到了,且教你让我这条玉龙鞭发个利市,也出了一口闷气。”
说着一抖软鞭,银蟒也似的迎头盖下来。
武倩儿越发大怒,娇喝道:“且宰了你这小猴儿,再杀那老狗道不迟。”
春儿一笑右手微击.那条鞭真似玉龙一样,飞起老高,跟着一抖,又向武倩儿腰上缠去。
武倩儿见一剑迎空,鞭又缠来,仗着手中这口青磷剑是白骨教中利器,不但行法一催,与正振仙侠剑无异,就当做平常器械用,也无坚不摧,面且只一挨着敌人兵器,阴火立刻传到对方身上,生杀完全由心,只因春儿是柳太公爱孙,心中还略有顾忌,只想一下制住了再说,所以不敢立下毒手,只找兵器,一见鞭向右缠来,右手一落,一个饿鹰剔羽,又向鞭上找去。
谁知春儿更鬼,不等剑落倏又收回鞭去,身子一矮,化成懒驴打滚,扫向她的双足,武倩儿剑又找空,见鞭已扫到下盘,连忙一运真气,平地拔起丈余躲过那一鞭,不由心中火起,宝剑脱手,立化青白光华,直向春儿飞去。
满以为对方不过一个小孩,平日见惯,虽然他是柳老太公之孙,拳脚器械已得真传.必未能通剑术,这一下最少也能用剑光把他圈住,谁知剑才脱手,春儿哈哈一笑道:“你这贱货,真打算弄鬼?这一来就拿你试手.爷爷也不能怪我了。”
说着手中玉龙鞭一插,鞭上登时光华暴涨,脱手一道银虹直向剑光上迎去。
武倩儿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心中还欺春儿年幼,功夫未必精纯,忙运真气催剑迎敌,猛听呛啷一声,青白光华和那道银虹只一接触,便觉胸臆之间一震,真气大损,方说不好,青磷剑已被荡在一边,那条玉龙鞭直向顶门盖下来。
武倩儿不由心中更慌忙,身子向前一窜,一个仙人换影,闪向春儿身后,右手收剑,左手一扬,指上立即迸出五道碧绿光华,直向春儿罩下。
那矮胖道人立在一旁方喝得一声:“春儿仔细!此是五阴掌邪法,还不快些避开。”
只听得春儿笑声说:“太师叔,你老人家别管,这不识羞的贱货,我早已知道她是甚么东西变的,且让她吃个小苦再说。”
说着也收回鞭,把手一插,飞起豆大一粒朱红色弹丸,直向五道惨碧光华迎去,倏然一声大震,碧色光华顿敛。武倩儿只觉左手奇痛,真气全被震散,忍不住眼前一黑,胸中发胀,足下不稳,向前倒去。
那矮胖道人忙喝:“春儿快住手,你把东方爷爷的纯阳烈火弹拿来闯祸,她受得了吗?”
春儿未及答话,只听空中又有人喝道:“万老前辈,柳小哥,请看我薄面,不要伤她性命。”声随人下,一个赤面长须老人落在庭中,一把扶定武倩儿,从怀内掏出一粒丹药,塞在口中,长叹一声道:“今晚之事,老夫已算定,不过人力终难换回劫数,只因我被一事牵延,迟来了一个时辰,她母已经丧命,虽然这是她为恶不悛之报,在我终是于心难安。万老前辈,柳小哥,还请高抬贵手,老夫虽然身在邪教,从不为恶,但是恩怨分明,不得不有此举,还请谅我苦衷。”
说着神色惨然,矮胖道人把手一拱道:“唐道友太客气了,道友为人素所深知,令岳母与寒门实有血海冤仇,此来虽为报仇,但是她实系自杀,并非贫道下手,不信可以请验,至于尊宠,贫道并未还手,更无株连之意,春儿虽为助我,亦非乃祖和我所使,回去当令乃祖责罚,以警冒犯尊府之罪,且请料理善后便了。”
老人躬身道:“老前辈言重,其中情节因果我已尽知,只望饶她一死,别无他求,既到寒舍,本当待茶,无如诸事待理,恕不客套了。”说着扶着武倩儿,走进屋内。
道人见状,只说声“道友请便,行再相见”,金光一闪便自不见。
柳春儿一见,向诸葛钊笑道:“傻子,这里没事了,还不走又想人家留你宵夜,再吃藏春酒吗?”
说着一纵出墙而去。
诸葛钊跟着也窜出墙来。一看柳春儿已不知去向,只见一点银光,电掣星驰也似的没入后山林中,便跟着赶过去,到了林边已是踪影不见。
诸葛钊心记小燕的话,穿林进去,那林并不甚密,时有月光透射下来。看得四周十分清楚。
他正走到林中,忽然瑟瑟有声,一阵腥风过处,从一株树上窜出一条大蟒,周身青翠颜色,约有二三丈长,盆口粗细,一条红舌,不住吞吐,两支酒杯大小的眼睛,看着诸葛钊,拦住去路。
诸葛钊剑已失去,手无寸铁,更加惊慌,倒纵了几步,正觅退路不得,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