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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岳臧影像是掉入一个冰窖,冻彻心扉。印象中,同处月影宫的日子,朱长铭很少出厢房。自己原以为,他天天在内只是读些诗书。
慑心术,乃一邪门之术,常练之人的心神也会随其魔化。就连自己也不轻易去练,朱长铭又是何时窃取得到?
至此,所有疑团的线头已经找到。就如当初自己说的,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所有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重播,岳臧影道:“入驿站第一夜,听见飘移不定的脚步声,应当是吹花与蝶衣一同行走所致吧?”
“不错。”朱长铭道,“蝶衣中了慑心术后,毫无知觉。吹花与她两人相隔两丈,围绕驿站飞走,步子时强时弱。而你心中早已认定只有一人在外,即使听力再好,也难以辨清位置。”
“随后她们其中一人飞上二楼,惊吓朱静亭。你再与我一同赶去,就是为让我误以为白影只有一个?”
“非天,你果然聪明,就是明白的太迟了。”朱长铭不惧他火红的瞳眸,语气谈笑风生。
“那一次……站在你窗外的白影是蝶衣?”岳臧影想起,服下媚药当日,与朱长铭欢爱至夜间。下榻时,发现一个人影直直地站在窗外的走廊上。
“蝶衣武功较弱,绝对在你我之下。那天要不是我拉住你,不让你去追,你定会发现她中了慑心术的秘密。”朱长铭回头看了蝶衣一眼,“我只要你认出她掉落在地上的香粉,认定白影就是蝶衣便可。”
蝶衣中了朱长铭的慑心术,就连自己也毫无知觉。岳臧影终于明白,为何她每夜晚上不在厢房;为何她持剑刺杀自己与凤玉郎时,朱长铭会即刻出现了。
那白影分为两人,一是吹花,二为蝶衣,而自己,却还误以为是凤玉郎所为。原来第一夜,他也是因为听见声响,才追出驿站。而真正的白影,吹花,已褪去白袍,站在大堂内等待他们。
“那药……是不是你下的?”岳臧影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问出了口。
入住驿站后,众人被下了多次的迷药,但岳臧影与朱长铭心照不宣,都清楚指的是哪一次。
朱长铭闻言,伸手想要抚摸岳臧影的脸庞,被他猛地避开。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抱你吗?怎么不高兴了?”带着轻薄的话语,令岳臧影无地自容,朱长铭又道:“我虽知你有些倾慕我,却不知已痴迷到这步田地。多亏你的好侍女一再提醒。”
身后蝶衣悲呼一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宫主保守了六年的秘密,却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捅了出去。八字终结六年的相思,奔赴向最无情的烈焰。
“静亭的食物,我都会用银针试毒,即使你端上去,他也不可能成功服下媚药。”朱长铭贴近岳臧影的脸颊,“那东西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岳臧影无言,他的眼睛在问为什么?
朱长铭戏谑道:“堂堂月影宫主,得以一见才知是位倾世佳人。我怎么舍得不多加疼爱你?”
掌心被紧按的指甲刺破,殷红鲜血沾染上翠绿的凤凰草。那一句听似情人间的蜜语,现在听来居然讥讽至极。
岳臧影已三天不曾进食,极其虚弱。可他紧咬牙关,狠狠地甩了朱长铭一巴掌。许是难以解恨,一掌之后,他立刻紧握双拳,不顾掌心的流血伤口。
先前,凤玉郎唾骂朱长铭被掌嘴数十下。此时岳臧影那一掌掴去,却无人站出来。只因朱长铭抹去唇角的血迹,一挥手,禁止其他人上前。
“那你为何加害哑叔父子?”岳臧影并不领情,正色问道。
朱长铭听了哈哈大笑,他转身走到哑叔跟前,居高临下,问:“我已给你机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去。为何你还是痴心不改,非要跑来这里,不肯安静地去死呢?”
哑叔缓缓抬头,眼里噙满泪水。岳臧影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突然觉得,那双热泪盈眶的眼睛似曾相识。
哑叔撑起被绑住的身子,坚难地跪着,泣道:“我愿意安静地去死,求你饶了宫主!不要杀他……”
岳臧影的天空彻底崩塌了,那个猥琐的哑老人会说话,而那声音虽然有些衰老,却无比熟悉。自己曾听他喊了无数次的‘宫主’,带着羞怯,带着仰慕,带着无穷无尽的爱恋……恰是被自己赶出月影宫的颜礼!
一边的蝶衣也难以置信地坐了起来,吃惊地看着面目全非的颜礼,不停地给朱长铭磕头。
难怪哑叔喜欢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自己。
原来……原来……
“礼儿……”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岳臧影只觉眼眶酸涩。短暂的离别,再见时却已物是人非。
颜礼听见岳臧影叫唤他的名字,猛一抬头,突然又大哭着背过身去:“求宫主不要看我。礼儿容貌尽毁,就连宫主站在跟前,也认不出了。”
他的音质已起变化,岳臧影注意到颜礼颈项的大片灼痕,想必是大火之中,连声带也被毁。
颜礼已被证实身份,那与他一同被逐的颜轼应当与他在一起。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掠过,岳臧影摇摇欲坠:“那个死去的人……是颜轼?”
一大串眼泪整个滑出,颜礼颓然点头:“我们离开月影宫后,本想通过昆仑,赶去西域,途中被明军包围。我与颜轼熟识山路,他们无法捉住我们,便放火焚山。”
颜礼讲得十分吃力,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大难不死,却已不成人形,幸被山中修行的凤公子救回驿站。颜轼伤得比我重,凤公子说他拖不了多久。他看出我们身带冤屈,却也不逼我们告之。对我说,要是不能说,就永远不要说话了。”
不能说,就永远不说。
岳臧影心头一紧,望着依然倒在地上的凤玉郎:原来你说的冤气很重,就是这样来解。玉郎玉郎,你果然比我聪明百倍。若是颜礼真能守口如瓶,永远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他就可平平安安地渡过余生。
第九章 爱因恨,恨因爱
岳臧影低着嗓子问:“礼儿,你不肯开口,为何当时,我让你写字,你也不肯告诉我真相?”
颜礼抽泣难语。他不敢写,他怕岳臧影认出他的笔迹。谁又敢把自己最丑的一面,展露在心上人的面前?
朱长铭插上道:“哑叔身上有烧伤,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其实不管开不开口,结果都是一样,我早就知道他是颜礼。”
“于是你怕他告诉我,离开月影宫后所遇之事,就一不做、二不休,用迷药迷昏所有人,再潜入哑叔的房间,想把他们全部刺杀?”
朱长铭暧昧一笑:“你那天服下媚药,我怎会有空分身杀人?为保不露破绽,吹花事先也服了迷药。但她误了时间,在你我进入凤玉郎厢房时,才去杀人。结果,没时间了结两个,只得迅速返回静亭那里,才留了颜礼一命。”
当日的记忆清晰如昨,岳臧影想起,是朱长铭暗示性地带着自己,折返于各个厢房,最后到达了朱静亭处。原来,全是另有目的。
“他们与朝廷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岳臧影大声喊道。
他欠颜礼太多了,就如朱长铭欠他一样多。
“我杀他们,是为了保全你真身的秘密。”对面的红瞳疾速收缩一下,朱长铭知道岳臧影已领会了意思,续道:“不错!这里除了我的人,其他人统统会死。不过你例外。”
他最后一句说得异常温柔,岳臧影甚至怀疑先前的一切皆是梦境。但他很快清醒过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我带兵入边关,大军被你所设的迷阵所困。我只好与吹花上山探地形。她以梨花针射中一只雪兔。雪崩时,我偶遇了你。那日正处十五,你在发病。我替你疗伤时,发现你伤口所中之毒,是东厂特制的,世上绝无仅有。而在这茫茫天山,中了那支飞针的,只有那只雪兔。”
朱长铭不紧不慢,接着道:“雄黄酒的药性虽能使银针变色,但它掉地之后,并不会像普通毒酒那样吱吱冒泡。我那银针上,本就有毒。原想祸乱月影宫的人心,没料到你得知是雄黄酒后,居然要将他们驱逐。试问世上,除了妖精,还有什么人怕雄黄酒?”
想起当日落地的“天山酒”泛起泡沫,岳臧影痛恨自己那时没有警觉。
岳臧影承认自己负心,此生他伤得最深的人,便是颜礼,再其次就是他自己。对自己太狠的人,得到报应,也是咎由自取。明知朱长铭心里已有朱静亭,居然还会苦苦守候。可他没有办法,身不由己。
岳臧影想起赶路时,朱长铭摘给他的野果。这是朱长铭亲自送来的,像是早就料到自己那时没有东西可吃。
“那盘烤兔肉,是你故意让我吃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岳臧影的语调已显忧伤,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原以为颜礼爱慕成恨,一心想把自己打回原型,归为己有;原以为朱静亭故意让自己难堪,送上一只烤熟的野兔;原以为凤玉郎不知轻重,假扮白影,装神弄鬼;原以为蝶衣背叛月影宫,就是连环计的制造者……
原来,自己才是骗局中最愚钝之人!
“我只想确认一下,何况,我不是为你摘来野果了吗?”朱长铭伸出手,把岳臧影环在身前,如同玩物一般。
“不要!不要碰宫主!”跪在地下的颜礼挪着身子,想要上前。还未靠近半尺,就被人掐住脖子吊起。
颜礼的挣扎,唤不醒岳臧影。他没有反应,任朱长铭摆布。所有意志,从揭露谜底的一刻就彻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