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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进入大漠后,岳臧影一次也不曾下过车。他不想再看到这可笑的地方,就在这里,他用生命换来的凤凰草,最后又被他亲手毁掉。
出了嘉峪关后,便正式告别了边疆。自从上路后,蝶衣见岳臧影一天比一天消瘦,有时就连站起来,也会头昏。
宫主长年居住天山,日夜赶路,以致水土不服是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是,朱长铭几乎夜夜要他相陪。一天之内,少说也有一个时辰,要做那床笫之事。
白天赶路时,他们一人在车内,一人驾马在车外。岳臧影很少主动与朱长铭搭话,但他也从不回绝他的索求,又或是无法回绝。毕竟宫主已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宫主了。
被废武功后,岳臧影就不太愿碰荤腥。每回到了用餐时,都会有人给他送来野果。蝶衣头一次看见时,猛地抱起满地的野果,就欲往车外跑。
岳臧影只是淡淡一句:“要去扔了吗?你不吃,放着,给我吃。”
蝶衣又气又急,手里的野果‘哗’一声掉地:“宫主还要吃他的东西吗?”
“我的人都已在他手里,还去厚颜争什么是谁的东西?”岳臧影捡起一只果子,送到嘴边,机械地咀嚼着。
看他如此,蝶衣心碎欲裂,她猛地扑到岳臧影脚边,说道:“宫主,你的心可千万不能死啊!”
岳臧影低首,摸摸她的头:“傻丫头,我有死心了吗?我只是想吃点东西,不至于死在半路上。”
“可是,宫主为什么每夜都要与朱长铭同寝?”蝶衣揉着眼睛问。
淡淡的笑挂在唇角,岳臧影道:“那是他少不了我。没一把剑是单刃的,他不过是在钻自己设下的圈套罢了。”
蝶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看到岳臧影提起朱长铭时脸上的笑容,她立即悲愤起来:“蝶衣知道宫主深爱秦王,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应该看透他是怎么样人了。”
岳臧影已是极为敏感,听这话里有了几分轻视的味道,也不辩解,淡云:“我夜夜与他在一起,自然是看透他了。”
蝶衣被他气得直掉眼泪。一扭头,跑去了车外。
岳臧影也不拦她,自顾自躺在榻上休息。
从边疆到北京城,足足走了四个月。以东厂的赶路速度,这是前所未有的慢。四个月内,每月十五不管走到何处,都必须滞停,不得上路。
那四次发病,均是由朱长铭陪着。他说过,岳臧影发病时是最美的,于是他便变本加厉地索求。比平日里更加放纵,只恨不能把这小雪兔一口吞到肚里。
也只有这一天,岳臧影会在床上求饶。与生俱来的病痛,加上外在残虐,让他在朱长铭的身下痛不欲生。但这只会换来更激烈的狂风暴雨,一直延续到自己变回雪兔的原形。
离京城尚有数里之遥,远远就可望见迎接马队。入北京城时,城门大开,一路畅通无阻。
接近夏至,京城无比炎热。若是畏冷,还可多加衣衫抵御严寒。可要是换作怕热,即使一丝不挂也不一定能凉快多少。
朱长铭早已吩咐,入城时给岳臧影换上汉人所穿的服饰。几个月的奔波已让岳臧影变得沉默少言,待他穿上汉服后,一派清秀之色,像极了中原寒窗苦读的书生。
朱长铭笑着把他抱到马背上,一同进城,更像是一件战利品,他出征边疆所带回的战利品。
先帝大丧已过,朱静亭回京已有半个月,今日正是登基之日。守孝期间,他正在返回途中,没有尽到孝道。满朝上下虽对他满腹怨言,却敢怒不敢言。无人不知,秦王不久也要迁驾回京。
宫门大开,眼前是一片恢弘宫阙。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这片沧桑的宫殿烧了又重建,重建了又被烧,反反复复。
首殿内,再度见到朱静亭,明黄色的冠帽下,那张脸颊依旧苍白、羸弱。他本就瘦小,坐在宽敞的龙椅上仿佛陷进去一般。
他望着座下与朱长铭同来的岳臧影,像是知道他身体不好,吩咐道:“来人,赐座给岳宫主。”
俘虏之身却得以赐座,岳臧影也不觉得奇怪,见侍从摆好了座椅,缓缓走去坐下。自从朱长铭把所有怪事的谜底一一揭晓后,天下就没什么事会让他觉得震惊了。
长眸暗暗深了几分颜色,朱长铭拱手道:“皇上,先帝在位时,曾大力削藩以固后辈权政。如今皇上刚即位,诸事还不很熟悉。臣在返京途中,已拟好一份奏折,上有削减各路藩王实权之策,共一百三十项。”
有的人不爱虚荣,爱实权。当今天子可成为他的掌中玩物,江山全在他的操控之中。而朱长铭,恰恰是这样的人。
他的话像在滚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立刻引得在场官员骚动不已。
几个前朝老臣实在忍无可忍,站出来道:“秦王虽远离驻地南昌,可也与圣上同姓,实为亲王,何必又要赶尽杀绝?”
“皇上方才登基,理应拉拢各路人马,修身养性才是。怎么又要削藩?”
满朝文武皆知,先帝驾崩前,已削去了各地藩王的大体实权。可唯一致命的是,他来不及处死一个人。只要朱长铭活着,即使削去他的所有头衔,也无法撼动他在大明的地位。
“内不平,又何以平天下?皇上当要多体谅先皇的初衷才是。”朱长铭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首殿内,不可一世。
“秦王一路舟车劳顿,也不急于一时要个说法。先把奏折呈上,待朕看了再作商议。”朱静亭说道,“朕想请岳宫主赴御花园一游,今日朝事先告一段落吧。”
刹那间,所有目光纷纷投向岳臧影,包括朱长铭的。
朱静亭与身边内侍耳语几句,那小公公立刻殷勤地跑来,引领岳臧影离开。
没有去看背后的朱长铭,岳臧影暗叹,自己早已忘了如何拒绝这对叔侄,随即跟着侍从退出首殿。
也不见朱静亭,那小公公只是带着岳臧影穿游于宫阙之中,看见自认为漂亮的景致时,不时还要解说一番。
赶路的四个月中,岳臧影一路见到无数美景。皇城虽然雄伟,但相比自然之美,还是逊色许多。他一路跟着走,也不觉得有多大趣味。
足足逛了有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处幽雅的亭台内看见朱静亭。他一摆手,挥退了所有侍从。
岳臧影入亭台,朱静亭拿起桌上的一盘萝卜,说:“你应该喜欢吃这个吧?我特地命人洗干净,备着的。”
事到如今,岳臧影已无所隐瞒,反倒是看到拿着萝卜的朱静亭,有些忍俊不禁。他轻笑:“既然有了人形,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只爱吃这东西了。”
朱静亭也跟着笑了笑,放下托盘,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别恨皇叔,其实他喜欢着你呢。他做事从来一干二净,我从没见过他为一个人,可以费这么多周章,想这么多办法。”
“大费周章,想尽办法无非是要把我带入皇宫,治好皇上的病。”岳臧影不屑道,“真要论起‘喜欢’,朱长铭从头至尾,喜欢的应该是皇上。”
“真是为治我的病,在边疆直接取了你的血就是了。”亭台后的人工湖泊,泛起一阵涟漪,朱静亭又咳嗽起来:“我从小不得父皇宠爱,孤苦伶仃。皇叔说我将来必可凤飞九天。为他一句话,我成了大明的太子。”
似曾相识的际遇,令岳臧影心中一颤。他又何尝不是因为邂逅朱长铭一面,而成为了月影宫主?
“我很小的时候,就已明白,皇叔爱的是看着我照他意思蜕变的过程。即使我做了皇帝,他也居我之上。”朱静亭顿了顿,又道:“你服下媚药的那天,我醒着,就在你们隔壁的厢房,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事隔多时,此刻听到,岳臧影还是脸红心跳。他想起,当日朱静亭是说起过,自己没有被摄入迷药。
“他是故意让我听到的。”朱静亭轻叹一口气,“你去找凤凰草后,皇叔就把我送去嘉峪关。他一路跟你到大漠,要是不喜欢你,何必这样用心良苦?”
在大漠中所见的影像,果真就是朱长铭。岳臧影轻轻一颤,那个喂自己喝水的人,应该也是他吧?
朱静亭看他不言不语,脸色难看,又叫人备上饭菜,准备宴请岳臧影。
酒菜还未上齐,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东厂派人来催,要岳臧影快些回去。东厂锦衣卫本就是大内最高侍卫,进出自如。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入御花园,更像是来挟持人的。
岳臧影也不介意,一路上他早已习惯这种架势,与朱静亭道别后,便跟着去了。
原以为东厂身为炼狱,应当污秽不堪。到时才知,设在皇宫的东厂偏殿却是极致幽雅。入门时,领路侍女已成了蝶衣。她眼神麻木,带着岳臧影穿过重重回廊,倒有几分驾轻就熟。
走到一处偌大的厢门前,蝶衣轻道:“岳公子,秦王已在里面候你多时了。”
这称呼听着格外逆耳,蝶衣肩膀微颤,像是强忍情绪,她随后鞠躬退下。岳臧影独自一人推开厢门,跨进房去。
珠帘之后,朱长铭静静坐着,颀长身材何时都显俊逸。见岳臧影入房,站起来,道:“何事这么急,皇上要摆脱了我,单独与你说?”
岳臧影道:“许久不见皇上,随口寒暄几句罢了。”
“你与他也会互相寒喧?”朱长铭不屑道,言辞之中尽是轻蔑。
岳臧影抬头,突然笑了起来。四个月来,他一直不苟言笑,此刻大笑出声,反而显得诡异。
下巴被朱长铭一把捏住,岳臧影也不避,盯着他道:“我心里虽有些清楚,但今天一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