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岳臧影幽幽道:“你这番问我,自己心中可有答案?”
朱长铭道:“我未曾分清这是否算作答案。倘若能算,何日当数他出生那日,何人便是我那侄儿,朱静亭。”
心房猛地被刺痛一下,岳臧影紧抿嘴唇。
相较而言,自己比颜礼更痴傻。其实从初识那一天起,就已知晓朱长铭的心里只有朱静亭。为何还会鬼迷心窍地掀起风浪,引他注目?
血缘,只会令他们越加亲近。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个过客……
岳臧影不甘,他怎会服气?可他也知晓,自己无从和朱静亭,一个一出生就得到宋长铭关爱的人相争……
第四章 交汇十字岔口
“茫茫人海,找到知心人也非易事。既然秦王已觅得芳草,当要多加珍惜。”岳臧影低声道。违心之言,说来格外扎心。纵有绝世武功,独坐天山、昆仑,空有何用?
朱长铭侧过身,正视他说:“太子从小体弱多病,服尽良药,均无法根治。我想请非天出山,一同寻觅凤凰草,带回皇宫。”
心房被刺,并不是终极痛楚。朱长铭先前一言,直击心灵深处,岳臧影顿觉心头流血。他低着嗓子说:“月影宫诸事繁忙,在下难以脱身。”
月影宫的繁忙,只为引起朱长铭的注目。越来越差劲的理由,让岳臧影感到讽刺不已。
“我请的是非天。”朱长铭着重强调说。
岳臧影一怔,继而道:“这两人实为一人,又怎可强硬分开?”
“如是非天,他为人果断,有求必应。”长眸紧着盯岳臧影,朱长铭续道:“非天与我一见如故,谁料重遇竟相隔六年。他为让我再渡天山,苦心筹划。我现在若是有所求,他岂会不帮?”
被人看透,如同打翻五味瓶,内心各种滋味尽有。岳臧影颓然问道:“你为何非要选我,一同去寻凤凰草?”
“岳山宫主长居边关,熟知风土人文。普天之下,唯有你可在最短时间内,寻得奇药!”
原来如此!原来……自己还是会错了意……
非天与岳臧影的双重身份,完美地结合一体。朱长铭所言,句句有理,就如注定朱静亭是要由他岳臧影来救。
岳臧影本想说:我原本就与朝廷互不相干,为何要救大明的太子?
话到了口边,却又生生吞下,他一指面前的天池,沉吟道:“想请我出山也可。只要秦王甘愿到这天池里,站上一个时辰,我便立刻动身与你外出寻找凤凰草。”
天池之水彻骨寒冷。传说人禽入水,莫说一个时辰,只需片刻就会有白骨浮出水面,皮肉尽去。边疆天洁地灵,此地湖水也极具灵性。想要全身而退,除拥有丰厚的内力外,入水之人还必须心怀执着,以信念感动天池。
这类传闻,偶然听蝶衣提起过。朱长铭望了岳臧影一眼,说:“如若一个时辰后,我尚安然,岳宫主可会反悔?”
岳臧影一咬牙:“我言出如山,从不反悔。”
山涧起风,刮得脸庞涩涩作痛,只是站在空地上,就感无比寒冷。
朱长铭听他说完,一提衣摆,果真向天池内步去。他一直走到湖水深及颈项的地方,才驻足停下。耳畔是水波微荡之声。冻结未化的湖水,连较大的波纹也难漾起。身体时不时会被浮冰碰撞一下,朱长铭闭起双目,立于冰水之中,纹丝不动。
劲风呼啸得越发张狂。湖外百步之遥,站的是岳臧影。凝望对面那绝决的背影,指甲顿时刺痛掌心,心绪也随之一同掉入天池的寒水里。
同样高高在上,同样情有独钟。
岳臧影与朱长铭皆是痴情之人,又同样最为负情。
岳臧影看不到颜礼心中剧痛,同等道理,朱长铭也不会在意他的。
夕阳西下,想是已过了未时。被余晖倒映成火色的天池内,朱长铭依旧站着。
反是岸边那人,无论身心皆已疲惫不堪。透亮瞳眸内,浮起大雾般的红色,毫无焦点地弥漫开来。面前是伤逝的天池,火色水面摇晃着天山倒影。狂风平地起,枯叶肆落。
天池的寒水也无法阻隔的感情,究竟是何等凄然?
他完完全全地输了。连天池之水也被感动的情谊,他有何理由不心服口服?
长久的沉寂换来心碎的声音,犹如寒冰裂开一般。终于,岳臧影动了动几乎僵麻的手指,高声喊道:“一个时辰已到,你赢了!”
朱长铭听到叫唤,缓缓转头。他的眉间、发梢已覆上一层白绒般的冰絮,越发增添神情的冷峻。他一步步走出天池,重新立到岳臧影面前。
两人迎面而立,长发齐扬,一样的桀骛不逊。
“待我回月影宫分派完事务,明日就随你上路。”岳臧影说完,转身便走,身后传来朱长铭的声音。
“被困迷阵的两万大军,岳宫主预备如何处置?”
岳臧影驻足停下,背对朱长铭,道:“迷阵设在山林,可取食山中,也不至于饿死。你我离开一个月后,月影宫自会有人引领他们走出来。”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远离边关,摆脱追兵。岳臧影并未考虑如若朱长铭在其他州郡派人缉捕他要如何是好。愿赌就要服输。既然有言在先,即使离开天山的药泉,饱受十五之夜的病痛煎熬,他也会信守承诺。
原来朱长铭与朱静亭间的情谊,已足够唤动天池。岳臧影从心底败了,换而言之是毁了。想到朱长铭先前站在水里,衣袍尽湿,他侧首说道:“你快随我回去更衣!”
“非天……”
每当朱长铭这般唤他,岳臧影都觉百转千回。此刻听到,他未回头,问:“还有何事?”
肩膀从后被人搭住,岳臧影微微一怔。朱长铭的手指纤长有力,长时间站在冰水里,指尖仍带着寒意透进衣衫,渗进自己的肌肤、骨髓乃至整个心灵。
朱长铭叹道:“有人在这雪封天山,候了我六年之久。这次重逢,他却闭口未提,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岳臧影心下大惊,微颤双唇:“既然他不愿提起,也就罢了。”
有许多情感,在更为浓烈的感情面前,是微不足道的。即使它同样刻骨铭心。
天若有情,天亦老。
空中掠过一只飞鸟,悲鸣一声,撕开天山、昆仑的天空。
两人步行回到月影宫,一路无语。
已过深夜,月影宫的内堂内,灯火通明。月影宫在边疆各处的坛主尽数赶来。众人听说他要与朱长铭一同离开,立即议论纷纷。
边疆牧民大多生性直率,一个老坛主忍不住心中疑惑,第一个上前问道:“宫主这次离开,又无法确定何时才回,月影宫内的事务要由谁来打理?”
岳臧影高坐首席,略显疲态。他知道此问重点不在打理事务,直截了当道:“我与秦王外出寻找凤凰草,入京给太子医病,他一有起色,我就可赶回。”
此言一撂,底下即刻唏嘘不已。
那老坛主也不哕嗦,说道:“凤凰草本就是传说之物,听闻只有仙家方可看到。秦王乃朝廷重将,宫主随他一起人京,甚为不妥。”
朱长铭眼光犀利,看人看事绝无差错。凤凰草生于绝处,还有仙人看守。就凡人而言,能看上一眼,已是三生有幸。但岳臧影不同,他是一只化为人形的兔精,险阻将减去大半。
岳臧影无从解释,苦笑一下:“我已答应秦王,不会食言。”
众人劝说许久,他仍是不改主意,到了后来,就随别人去说,一人坐着,沉默不语。
蝶衣站在岳臧影身边,心里着急,说道:“宫主每月十五都要泡药浴,才可抵御气息逆流。要是离开月影宫,发病了怎么办?”
岳臧影抬头看着她:“你是宫主,还我是宫主?我的话,你们现在都没人要听了吗?”
他不是没有想过发病之事。想起再遇朱长铭那一夜,过得如此辛苦。离开了药泉,想要熬过十五,必是相当困难。
以往离开月影宫,都会在月圆之前赶回,此次入京医治朱静亭,没有一年半载,不会回来。但承诺已出,能有何办法?
心乱如麻,亮目霎时漫开一抹血红。
曾有教众猜,岳臧影不是汉人,因为他的瞳眸偶尔会成红色。可只听说过,西域人的眼眸是蓝色,宫主的眼睛虽非蓝色,但却美丽得不像话。
很少见岳臧影发脾气,听他语气变得僵硬,蝶衣马上湿了眼圈,连底下的八位坛主也不敢继续多言。
蝶衣始终放不下心,跪下说:“秦王来时,身边不也有一个侍女吗?宫主请容蝶衣一同前去,路上也可侍候宫主。”
听她这话,岳臧影又不禁失笑:“他身边的那个哪是侍女?那可是东厂的首席杀手。”
蝶衣不依不饶:“他连杀手都能带在身边,宫主怎么就不能带个侍女?”
岳臧影无心与她多绕,只好答应了下来。
教众们看他如此坚持,也不好继续反对,不断谏言,要他多加小心朱长铭。
翌日清晨,天山难得降下一场大雾。如同这座山也附了灵气,想要挽留岳臧影。
月影宫外,拴着三匹千里宝马。岳臧影外出,素来行装从简。所有的教众都忙碌着各自的事。宫主昨夜已吩咐说,不需送行。
待雾气稍稍散去,朱长铭、岳臧影与蝶衣便骑马出山。
嗒嗒马蹄,不绝于耳。
朱长铭尾随岳臧影马后,问:“凤凰草在何处,你心里可有数?”
“奇珍瑰宝向来不会容于一处。天山、昆仑已有雪莲压阵,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