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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自辉端酒的动作一顿,“有什么收获?”声音很冷淡。
“我记起那里原来的样子了。”紫末说,“与咖啡店的老板聊过,但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起那套产业?”
“记起来了?”童自辉惊愕地看着她。
“并不是都记起来了,就是那个地方原来的样子也是忽然冒出来的,”她皱了皱眉,“对了,我还遇到了刘大爷,我对他有印象,但在他没有对我说起他是谁知道,我却不记得。”
“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来?”
“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跟他打过交道,具体的却记不起来。”
童自辉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便沉默地看着柜沿那一排小灯,像许多双眼睛幽幽暗暗地注视着他。
他又喝了一口酒,像是定了主意,“那套产业名义上是我们的,但实际上是我父母的产业,因此才没跟你说。”
“你父母?——对了,他们在哪儿,回家后一直没见过他们。”
“他们在另一个城市养老,很少到这里来。”
紫末了然地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那个刘大爷让我们有空去他家吃饭。”
她刚一说完,童自辉就摇头,“我没有空。”
紫末以为他性格乖僻,也不再提,反正她也没有太大兴趣去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家里。
“你可以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吗?”她说,“至少告诉我一些有关我们之间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童自辉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状似要离开。
刚站起身,他似想到了什么,又坐回来,盯着紫末出了好一会儿神。
“真想知道?”
紫末赶忙点头。
chapter 11
其实童自辉对初认识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仅有那么几件事印象深刻。
那天是整个夏季中最热的一天,抬眼望去,阳光像是巨大的金箔纸,把天空罩得密不透风。那高悬在天空中的火红的日头似被逼缩成一个小红点,空气都仿佛是透明的火焰,火舌窜上了眼皮,□在外的皮肤被塞得热辣辣的疼,衣服不知道已经被汗湿过多少次。
童自辉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买车,但也不是穷学生,还是坐得起出租车的。
一下车,热气便由脚底席卷上来,霎时将全身烘得汗涔涔的。他打起精神,快步走进楼里,经过门前的小屋,刘大爷透过窗户,举起他那只夹着纸烟的手跟他打招呼。
童自辉返过身,走进小屋。
刘大爷低笑道:“今天又来了几个,有一个等到现在,还在等着呢。”说完脸靠向窗户,朝前呶呶嘴。
童自辉顺着往前看,是有个女孩子百无聊奈地站在楼下。
“您怎么没跟她说清楚?”
刘大爷笑了笑,“我看这个人还不错,淮扬不是正需要照顾吗?活儿也不轻,她有耐性等到这时候,我料她应该是个能做事的人,就没跟她说,你要有主意,就跟她谈谈,没有就把事儿说清楚也没关系。”
他不胜烦扰地摇摇头,“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傻子还真不少。”
“不管怎么说,这丫头运气好,总是骗不到她身上来了,”刘大爷又朝女孩儿看看,“你们没搬来前,我天天守在这里,来的人多呀!房子装修得也豪华,其实都是表面,那些金光闪闪的装修全用的假货。谁都相信了,拿了自己的积蓄出来,到了一个月该收钱的时候,人早没了踪影——”
“呵,一天两百块,”童自辉用讥讽的口吻说,“什么要求都没有,什么都不干,一个月就有六七千的收入?连学生都这么蠢!”
“总有人相信自己命好,”刘大爷拿起他的大茶杯,悠闲地站在窗口看那个女孩子在门前走来走去,“小丫头知道这事,肯定是又羞又窘,大概也会觉得人心太坏,以后对人对事都要防备起来了。”
童自辉踌躇了一下,捞起刘大爷桌上的报纸,版面上赫然是张姓嫌疑人卷款潜逃的新闻,随手卷起来走出去,到门口,掏出钥匙。
女孩笑着迎上来,“你是张先生?”
童自辉转头仔细审视她一遍,短发,发梢自然地往外翘。不算漂亮,但是个健康有活力的人,本来眼睛不大,但睫毛很长,则显得深邃而智慧。笑容坦诚无心机,也许是成长背景良好,想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天太热,刘海被汗水粘在额上,一缕一缕的,十分狼狈,但眼睛里依然有活泼的笑意,仿佛并不受这躁热的天气影响。
童自辉想起刘大爷说的话,摇头,“我是新搬到这里的人。”
“啊?”她很失望的样子。
童自辉想了一想,“你要找工作?”
她连连点头,很直率地与他攀谈起来,“我是单亲家庭,老妈一个人养我,毕业后找工作不顺利,但不能再让她老人家养着。随便做点事补贴家用也好。”
“我没法帮你找到那个张先生,”他略沉吟,“工作倒是有,很辛苦,也没有一天两百块那么多钱,不知道你愿不愿做。”
她高兴起来,“真的?什么工作?”
“照顾一个病人,”他说,“一天一百,每周结算一次薪水。”
“什么样的病人?”
他抿唇想了一下,把她拉得离门有些距离才小声说:“生命末期,不只是把他的身体照顾好,还要照顾到他的心情。”
“啊?”她同情又惊讶地看着他,“是你的家人吗?”
童自辉摇头,“是我的朋友,”顿了顿,神色伤感,“最好的朋友。”
“我愿意做,”她一冲动,立刻就应了。
童自辉露出高兴的笑容,“那么你明天来,有简历吗?哦——把你的资料也准备一份带来吧。”
“我叫江紫末,”她笑着向他伸出手。
“童自辉。”他回握。
两人都十分激动。童自辉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心甘情愿做这件事的人,江紫末意外这份工作不但钱不少,职责还不乏高尚。
“你手上拿的报纸?”平静后,她问,“可以借我看看么?”
童自辉把报纸折成几折,藏在身后,“过期的报纸,我拿回家垫桌脚,没什么好看的。”
又相视笑了,是年轻人特有的爽朗而坦诚的笑容。
灯光似乎更微弱了,江紫末坐在阴影里,两手捧住额头,有些不那么确切的回忆隐隐浮现,模糊而又陌生,如同是将别人的故事记得很深刻一般,只有怅然,没有痛苦。
“说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个人,纪准扬,”她蹙眉,然后又似笃定了些,才说道,“终于有点印象了,夏天也穿得严严实实,喜欢黑衣,脸比照片上要俊俏,但苍白,带着病容。大概也是因为病的原因,脸上总有散不尽的怒气和怨气。不过很有才华,似乎也是有钱人家出身。是这样吗?”
“有钱,有才华,有样貌,又怎么样,照样躲不过噩运,”童自辉语气悲哀。
童自辉有些诧异,“既然记起他来,你说他却像是在说一个普通人。”
“嗯?”江紫末不解,“我能记起这些就很不容易了。要知道连这些都还是模模糊糊的。”
童自辉见她的语气的确平淡,不像是装出来的,便又问:“你还记得些什么?”
江紫末又蹙起眉,“是有一些,电影片断那样的,恍恍惚惚,就像看着别人的事——”
她记得第一次走进那个房子,刷得粉白的四壁,天花板很高,家俱很少,简单又则更显得空寂。她头次进那个房子,房门不知道为什么大开着。对了,好像那天下着雨,进入大楼时,门房的刘大爷嘴上叼着烟卷,脸贴在玻璃上朝她笑着,她那时跟他不熟,觉得那笑很诡秘,她以为是不怀好意的,瞪圆眼睛,对其扮了个凶狠的鬼脸。
房门开着,叫了声童先生,没人应。在门外等了很久,她开始疑心是昨天的年轻人耍她,心头有点窝火——这年头哪还找得出这么一号热心人?
疑心了,耐心也就失去了,她索性走进去,张嘴就要高呼:“童先生,出来说个清楚。”
屋子里暗沉沉的,她没有喊出来。或许是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收敛了她的气势。
没有人,也没有灯,借窗外的光线视物,但今天不是个好天气,阴霏的雨丝飘到庭院的石头小径上,巨大的落地长窗透进一丝暗靡的光。突然一阵电锯切割的声传到耳朵里,她毛发竖起,却勇敢地没有夺路逃去。
仔细聆听,是从屋后面的院子里传来的。她胆壮地寻着声音走去,正是下午梦里的那个院子,她被电光火石吸引去了目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背着她专注地操作手中工具——想到这里,江紫末很不可置信的捧着额头,画面源源不断地涌入大脑,仿佛是原本就记得的,但却突然在此中断,有关后面发生的事无影无踪。
童自辉紧张地盯着她,却也在她的沉默里耐心等待时间过去。
“记不起来了,”她沮丧地嚷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就纪准扬?你要我照顾的人?”
“哪个男人?”
“穿黑衣的,很瘦,在棚子里干活的人。”
童自辉惊了一跳,“你记起来了?”
紫末摇摇头,“记不得,只记得第一次去,走进院子里看见了一个人,我猜是他。”
童自辉仿佛释然了一点,她没记起那一幕。
chapter 12
童自辉唯一的好友准扬自慢性工业中毒、被诊断出血癌末期后,受到巨大打击,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偶尔绷得太紧便会崩溃一次,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虽然这些举动不至于构成人身伤害,但总要把人吓到,如此一来,引起亲友近邻的抱怨。因为这个缘故,他的父母才同意自辉的意见,在自辉接受国内一家公司的聘请后,将他带回国,由自辉负责照顾。
那天自辉没有去上班。他毕竟不是纪准扬,不用做任何事,家里的财产也够他挥霍一辈子,普通家庭出身的自辉得工作。当天没去单位,一是约了紫末,二是准扬的情绪也不稳定,半夜就起床了,一直就在后院里做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