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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脸别开:“我不说。”不说就不说吧,自辉叹气,心里已经承认就好。
“车停在后面的空地,先回去换衣服。”
从后备厢里取出毛巾,他又回到车里,把缩在座椅里滴水的江紫末拉过来。,温柔地替她擦干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将暖气开到最大,才开始擦自己的。
“长这么大,第一次淋雨。”他仿佛自语,感到很好笑,看着开始发抖的江紫末,他也觉得很冷,暖气开得再大也不够,此时只有跳进热水池里,热气氤氲,周身温暖,经脉和血液都活络起来。
“看来,我还得破一次例。”他又自语。
江紫末不解的转过脸,见他对手呵出热气,搓得10个手指都灵活了,才握紧方向盘,打火,踩紧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朝黑夜里的大雨中奔驰而去。
没人比他更熟悉车的每个构造,驾驭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他不是不会开快车,而是更珍惜坐在车上的人,更为了他们而珍惜自己,因此即使事情再紧急,他的车速也保持平均,就像他的性格,不温不火,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少有大悲大喜的时候。
只是,这江紫末从来就是跟他唱反调的。
回到江家,从进门开始,江美韵就没停过的念叨,无论自辉怎么隐瞒,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吵过架了。
“出门都有车,能淋到多少雨?没带伞?这种话童童都不相信。”她给自辉找了衣服。自辉赶忙往浴室走,她也跟在后面碎碎念,“吵架也找个淋不到雨的地方吵,我知道那死丫头犯犟,要我是你,就给她两巴掌,软硬不吃的东西——”
“砰!”那边大浴室里的玻璃门关紧,是紫末故意表示不满的,江美韵怒气更甚,追到门边,贴着门大声训斥:“就知道耍小脾气,你有本事就成熟点给我看看,多大的人了,童童都比你懂事——”
自辉掏了掏耳朵,对江美韵喊道:“妈,帮我把沙发上的手机拿来。”
江美韵只好转去拿手机,到自辉这边继续叨叨:“你们就不能平平静静地过上一两年给我看看,非要黑着脸,吵吵闹闹才过得下去是不是?”
“你别紧张,我跟紫末没什么事,”自辉边说边哆嗦,“我冷死了,等我换好了衣服您再骂行不?”
江美韵叹了口气,折返客厅。
泡在热水里,自辉才回拨紫末打来的那个号码,听林之洋说完前因后果,他皱起了眉头。
在家附近的那条街道找到紫末的?她回过家了?那脸上的红肿分明是被打的,难道是父亲?
他猛地从热水中站起来,下意识地拿过毛巾擦身体——半响,他又跌坐回去。即使现在回家,也与父亲理论不清。不用深想,就知道是紫末和父亲发生了冲突,难怪她会说自己从不坚定地站在她那一边。
他想骂林之洋多事,这些年培养了那么多创意人才不知道用,非要找紫末。冷静下来一想,若怪到之洋头上,与迁怒无异。这件事情是自己处理得拖泥带水,就像刚才那场误会,紫末不气他跟周琳琅那看似亲密的一幕,只气他答应赴约:若他一开始就跟父亲坚决地表明绝不离婚的立场,父亲知道她对自己的重要性,今天父亲也绝不会迁怒于她。
有时候一个犹豫,往往就会一错到底。
周琳琅打电话来见他,这么多年没联系,他以为只是见个面没关系,没想到自己一去,便会使周琳琅误以为有可趁之机,然后得寸进尺,给自己和紫末徒增烦扰。
多年以前,那个来公司实习的大学生也是,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在下属斥骂她无用,哭得一塌糊涂时,他好心地安慰了她几句,便使她遐想浮翩,自此以为他对她有别的感情,常常打电话,发短信,他不忍苛责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孩子,后来才会愈演愈烈,他若关机,她索性跑到他住的楼下,一站就是一夜。
那段时间,紫末对他的态度刚刚好了一些,因为深夜的电话,又搬起面孔来。他没朝吃醋这方面想,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紫末是因为心里想着淮扬,不喜欢他的触碰,当她搬到另一间卧室后,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也如此,但若是淮扬,那个小女孩绝无任何机会,淮扬不会对紫末以外的女人和颜悦色。他曾经认为淮扬那样是错的,然而公司里太多婚姻失败的男人,起初都是因为对女人心软,渐渐发展成其他的关系,背叛自己的妻子。就如紫末所说的,今天是见面,握手,哪天,也许就是接吻,上床。如不能拒绝接受女人的所有要求,他又如何能向紫末证明自己哪天不会出轨?
除此之外,婆媳关系也如此,母亲以前总勉强紫末穿一些奇怪的衣服,迎合她的怪趣味,紫末要上班,总不能穿着母亲送的那些衣服去开会,见客户。那时,他只觉得这是小事,不理会就好,谁想到母亲不愉快,总向紫末发难,婆媳关系越来越僵。
他一直认为,他与紫末的婚姻中最大的问题是因为她爱着淮扬,对自己却没有友情之外的任何感情。
然而,婚姻不就是生活,生活不就是小事汇集,不就是应当以小见大,知微而见著么?
他懊恼地将脸沉进水里,又仰起头,站立起擦净身体。客厅只有江美韵,她坐在沙发上给童童织毛衣,神情平和,状似消气了。
“紫末呢?还没出来?”
“早出来了,在童童房间呢。”
自辉和紫末吵架时,童童早在床上翻过了几个身。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原木色儿童床的床头挂了一只塞得鼓鼓的长圣诞袜,地板上还零零落落地摆着崭新的玩具。台灯射出的昏黄而温暖的灯光,照着童童无忧的睡脸。
江紫末坐到床边,抚摸着童童浓密的头发,柔软得不可思议。
小嘴抿着,双颊红扑扑的,肉嘟嘟的,江紫末知道他长大后脸颊上的肉肉都会消失,成一张刀削的瘦脸,头发会剪短,长得跟淮扬一模一样。
当初,淮扬跟她说:“活在世上,我最后的奢求就是能看到我的宝贝出生,如果不能成全,也希望他一生无忧无虑。
可是,童童还未出生就失去了亲生父亲,那都是他们的错,年轻冲动,不顾后果,虽然自辉给了他一个幸福的家和无私的父爱,但仍不是完美无缺的。
她想着掉下眼泪来,淮扬如果还在世,就不会有人嫌弃童童,不会有人说童童滥芋充数。
那么多个深夜,她偷偷坐在童童的床边,想着他的亲生父亲,怀疑着和自辉结婚的决定是否是对的。为了童童有一个健全的家,拖累了自辉一生。如果早些离婚,自辉的父母是不是就不会被伤害了?
这一切的错都应该归咎于她。
童自辉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紫末看着童童无声垂泪的一幕。
他拖鞋,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走到紫末身前,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
紫末顺势将脸埋进他的胸腹,围住他的腰身,毛衣里逸出幽幽的啜泣声。
变这样拥抱,一个人背窗站立,一个人埋头低泣,只有床上的小人儿睡得无忧无虑。”对不起!”他低声说,“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她闻言低泣的更急促,仿佛是万般情绪一波接一波涌上来,应接不暇,顾此又失彼,最终胸口只剩一种酸胀的疼,在他轻柔的拍抚下,戛然而止。
如果一个人可以一直保持乐观的情绪,那是因为人生的苦难从未开始。江紫末至今才明白,她的失忆并不能结束万难,不论是她和自辉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夫妻俩与孩子未来的生活,都充满着重重的困难,拨云见日,而日头也终会垂暮。
支撑着自己幸福地走过一生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欲退缩时反而挺进的决断,正是萎靡十反而振作的精神,与流泪时反而微笑的人生态度。
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
她江紫末现在虽然难过的想死,心中却亮如明镜,这绝不会是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次困境,倘若不设法迈过去,那往后将情何以堪?
离开童童的房间,江紫末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她坐到床边,自辉倚着梳妆台,房间静得仿佛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其实我那时想得很简单,”紫末说,“我喜欢他,就跟他相爱。”
这么多年,她头次试着不必不讳,排除了内心的自卑与愧疚。敞开心扉与自辉谈起淮扬,“反正我还年轻,即使明白最终的结局是他离开人世,对我漫长的人生而言,也不过是一场失恋。很多分手的恋人,即使是都还健康地活在世上,一生也未必能够再见上一面。何况他那么爱我,有那么需要我,我哪有道理退缩,弃他于不顾?我和淮扬都是那种会把凡事都考虑得很周全的人。哪怕后来的我那么痛苦,然而与他相处的每一天,对他笑,对他哭,吼他,骂他,跟他吵架,跟他冷战,这样天天陪着他,一刻也不离开他的视线。他走了,不会遗憾;我伤心,也不会后悔。”
“我相信,你跟淮扬那时都将他病危抛之脑后。”
紫末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没有愚蠢地期待奇迹出现,平静地接受他会死的事实,把自己能付出的感情都付出了,因为淮扬也是如此。只是,当他真正要离开了,躺在无菌病房里,瘦弱成枯柴,一个人静静地等死,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害怕,他不想走,我更不想放他走。”
她顿一顿,咽回到嘴边的低泣声:“我见过同学失恋后喝得酩酊大醉,半夜里不睡觉躲在被子偷哭,醒过来对别人不厌其烦地说自己心很痛很痛——可是,没有人对我说过,当亲眼见到爱的人离去时,自己的脖子也像被人扼住了,如同有把刀刃划过颈喉,血液流出,流了很久很久,血流干了,一滴不剩,无论你再怎么挣扎,最终就是死了,再活不过来。”
没人明白他入梦来时,心为之惊喜若狂,也没人明白醒过来时,对着四周的空无失望得颤抖,双手把胸抱得再紧,也还是冷,娱乐节目再好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