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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人力而听天命罢啦,多半是得不到的。”
轰天雷道:“倘若侥幸给我得到呢?”
他的爹爹道:“不管你得不得到那部兵法,都要上浙东给你的吕伯伯拜寿。”
说至此处,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儿子,说道:“这是我给吕东岩的亲笔书信,你把它贴
身藏好,切莫失落。如果你当真侥幸得到那部兵法,见了吕东岩之后,先让他看我这封信,
看过了信,如果他对你甚为亲热,把你当成侄子一般,你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如果他对
你客客气气,只是把你当作普通客人一样看待,那不必告诉他了。吃过了寿筵,马上回
家。”
轰天雷道:“爹,你不是说吕伯伯是你的好朋友吗?怎的你会以为他可能对我冷淡?”
他的爹爹说道:“不错,我和他少年时候是很要好的朋友,但现在隔了许多年没见过
面,不知他是不是还是旧时一样?”
说至此处,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又再说道:“还有一样我要吩咐你的,到了吕家,除
了吕东岩之外,对别人你不可说出你是我的儿子。这封信也必须见了吕东岩,才可以给
他。”
轰天雷道:“为什么?”
他的爹爹道:“你忘记了你的曾祖是梁山泊好汉么?现在不过时隔百年,金虏还是很注
意梁山好汉的后人啊。我的身份,江湖上是有许多人知道的。你却不同,天下姓凌的多得
很,别人不会想到凌铁威就是梁山泊好汉轰天雷凌振的后代。你说出你的名字,倒是无
妨。”
轰天雷道:“是。爹爹吩咐,孩儿谨记。”
他的爹爹接着说道:“这十多年来,我没有去探访过你的吕伯伯,就是为了这个原故。
以至他有这么一个才貌双绝的女儿,我都从未曾知道。”
他的爹爹再一次提起吕东岩的女儿,轰天雷插不进口,想了一想,问道:“时一现叔叔
也是梁山后人,何以他又不怕连累吕伯伯,敢到他的家中?”
他的爹爹笑道:“你的时叔叔是天下第一神偷,他的习惯,是从来不走人家大门的。会
朋友也总是半夜三更悄悄的去,决不惊动左邻右里。”
轰天雷想起那晚父亲的说话,摸一摸藏着贴身的书信,心道:“不知爹爹这封信上说的
是什么?”少年人是好奇心特别重的。倘若换了是他的师弟的话,一定会偷看了,可是他却
只是胡思乱想,迈开大步,便往浙东给吕东岩拜寿去了。
一路无事,这一日到了浙东青田县吕东岩乡下,恰好赶上他的寿辰。吕东岩是浙东的名
武师,轰天雷到了他的乡下,一向路人打听,便打听到他的地址了。
可是当他到吕家的大门前,却是不由得怔了怔,颇为感到意外了。
原来池只知道吕东岩是一位名武师,在他的心目中,一个在乡下设馆的武师,纵然出
名,也总不会怎样阔气的。不料吕东岩住的地方却是好像大富人家的庄园一般,红墙绿瓦,
朱漆大门,门前有一对石狮子,屋后还有围墙围着花园,树木扶疏,花枝低桠,伸出墙头。
此时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在他的前面进去两个客人之后,就轮到他了。
他踏上白石台阶,却给一个知客拦住。
轰天雷穿的是一件粗布衣裳,走了千多里路。衣裳沾满尘土,破旧不堪,在知客的眼
中,还以为他是个浪荡江湖的“游丐”。
“喂,你来做什么?是讨酒喝的吗?在外面等着!”知客喝道。
轰天雷呆了一呆,半晌才懂得他的意思,不觉面红过耳,说道:“我不是叫化,我是来
给吕伯伯拜寿的。”
那个知客“哈”的一声笑了起来,另一个知客道:“吕庄主那里来的这个故交世侄,你
见过没有?”
另一个知客道:“你是吕庄主的那一门亲戚或是世交,说出你的名字听听。”
轰天雷道:“我叫凌铁威,烦你禀告吕老前辈。”他不愿意人家以为他是想要攀附,改
口把“吕伯伯”称为“吕老前辈”。
那两个知客相视而笑,反而以为他是心生怯意,恐怕拆穿,不敢冒充世侄了。先前那个
知客便道:“给你通报不难,你有拜帖没有?”备有拜帖的人,拜帖总是装在拜匣里拿在手
上的,这个知客乃明知故问,以意难为他的。
轰天雷不禁又怔了一怔,说道:“什么拜帖?”
那知客冷笑道:“具有你的大名的拜帖呀。拜帖也不知道,你来胡混什么?”
其实拜帖是什么,轰天雷是知道的。但他可没有想过必须具备拜帖。他的爹爹也没想到
会有今天这样的情景,吕东岩是他的老朋友,他有亲笔信给他儿子,以为是足已够了的。
“我有一封信给吕老前辈,他见了自然知道。”轰天雷设法进去,只好说了。
“谁写的信?”
“我的爹爹。”
“失敬,失敬,你的老太爷是那一位有名人物,我还没有请教呢。”知客用一副调侃的
口吻说道。
一来父亲早有吩咐,二来这两个知客的态度也着实令他有点恼怒。轰天雷就是泥塑的人
儿,也不禁生了气了。
“我只是请你通名禀报,可不是给你盘根问底的?”
“哼,你这臭小子发什么脾气?我问你的老头子是给你面子,除非你是野种,否则为什
么不能说出父亲的名字?”
按情理来说,知客“请问”他的父亲的姓名,的确是一种应有的礼貌。但问题在于这两
个知客那副令他十分难堪的轻俏口吻和小看他的神情。
轰天雷是个极为孝顺的儿子,那容得别人辱及他的父亲?听训“野种”二字,登时怒不
可遏,双眼火红,喝道:“你这混蛋悦的什么?”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这两个知客也是会几手功夫的,但见了轰天雷这样凶恶的神气,却也不禁有点害怕,二
个说道:“好小子,想打架么?”一个叫道:“好小子,你跑到这里撒野,敢情是活得不耐
烦了!”口中叫嚷,不约而同的退了好几步。
原来这两个人在浙东的武林中人面颇熟,却没有多少真实功夫。吕东岩是因为他们能说
会道,善于应酬,才请他们当知客的。他们没有多少功夫,却有多少眼光,一看轰天雷摆出
打架的架子,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就知道这个“浑小子”不是容易打发的人物,自己未必打
得过他。
轰天雷恨不得把他们痛打一顿,突然记起师父的吩咐:“少年之时,血气方刚,戒之在
躁。”又再想道:“打狗也看主人面,我打了他们,可就不好意思见吕伯伯了。”
想到这里,轰天雷便不理睬他们,逞往里闯。
“你干什么?”那两个知客职责攸关,明知这小子不易打发,也不能不上来阻拦了。
“你不给我通报,我自己进去。”轰天雷说道。
“不行”两个知客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发力猛推轰天雷。心里都想道:“吕家好手如
云,总不会给这小子占便宜,但却给他硬闯进去,可就大失面子了。”
那知他们不发猛力还好,这两股猛力向轰天雷一推,轰天雷的身体登时生出反应,把这
两个知客就像皮球般抛出门外,每人都跌了个四脚朝天。
…
幻想时代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云雷电》——第六回 吕府贺寿
梁羽生《风云雷电》 第六回 吕府贺寿 这两个知客跌得鼻破额肿,幸亏没有碰着石头,否则更是不堪想像。爬了起来,嚷道:
“快来人啦,有人撒野!”
其实,无需他们叫嚷,里面已经听见他们打架了。有几个人就跑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穿
着一身华丽衣裳的少年。
这两个知客叫道:“好了,表少爷来了!表少爷,撒野的就是这个臭小子。”
这个“表少爷”外貌温文,人也似乎颇为讲理,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里
打人?”
轰天雷想不到这两个人跌得这样重,不禁呆了一呆,讷讷说道:“我可没有打他们,是
他们自己跌倒的。”
这个“表少爷”是个武学的行家,一看就知轰天雷说的不错,心里想道:“这两人虽然
没有什么真实功夫,但这小子能够只凭反震之力,便跌得他们四脚朝天,倒也不可小觑。说
不走他是那位江湖异人的弟子,先问问他再说。”
轰天雷不待他问,便先说道:“我是来给吕老前辈拜寿的。”
那两个知客说道:“他没有拜帖,就往里闯,可怪不得我门拦阻他。”“他说有一封他
爹爹写的信,我问他的爹爹姓名,这也是应该的呀,这小子不知是发了神经病还是怎的,竟
然就上来打架了。表少爷,你来评评这个理!”
“表少爷”微微一笑,说道:“恐怕是误会了。今天是姨父的花甲大寿,有人来给他老
人家拜寿,不管是谁,咱们总不能慢客。不过来的客人也确实很多,敝姨父可不能分出身
来,一一应酬。你既有令尊书信,不知可否由我转交?”意思很是明显,要待吕东岩看了这
封书信之后,才会决定见不见他。
轰天雷见他说话有礼,对他倒是颇有好感,只因父亲曾有吩咐,却又不便就把这封信交
给他,当下说道:“小可想交给吕老前辈亲自拆阅,小可但求一见,想也不会耽搁了令姨父
多少功夫。”
“表少爷”不由得心中着恼,哈哈一笑,说道:“敝姨父的大小事情,平时也都是交我
料理的。阁下信不过我,那就请进吧。对啦,我还没有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呢,、这总可以说
吧。”说罢,伸出手来,与轰天雷相握。
跟着他出来的三个人是吕东岩的弟子,不约而同的冷笑道:“这小子不识抬举,丘兄,
你何必和他这样客气?”
握手是一种最普通的礼节,轰天雷不疑有他,但然和他相握,不料一握之下,只觉一股
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