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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当今天是文定的大日子,所以非掳她出来吃饭不可,而且坚持要吃贵死人的日本料理。
她诧异的深吸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感动于粗率表相下的用心与真心,也懊恼与他的快速莽撞,他们都没有来得及谈恋爱呢,他怎么老我行我素的搭乘太空梭行事!
她甚至是前天才想通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也愿意尝试把他当男朋友看,可是一切都只在适应中,哪有人一下子论及终身的?!
“你嫌小?”他头顶冒出火气,粗话在酝酿中。
“没有,不是,我很感动,只是……”她急切的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没有最好,还不戴上。”他夺过戒指,往她无名指套过去,发现戒指有点大,耐心的调整成她的尺寸,蒲扇似的大掌生怕弄痛她白嫩的小手。
“好啦,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他好心情的咧嘴而笑,觉得自己辛苦工作已得到代价。
“衍泽,我接受你的礼物,但我想我必须提醒你,我们还不算在恋爱。”她也一同打量戒指,以及感受自己一双手被盈握在他手中的奇特协调感。
他将她双手放在颊边摸娑。
“没关系,只我爱你就行了。”而且她属于他,那么他便有了全世界。
他直率的告白令她胀红了脸。“爱”这个字,在她而言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而他总是直接的挂在嘴边。
这个粗鲁蛮横的大男孩,有一长串的坏习惯、坏脾气,简直是罄竹难书,但他也是不造作,不回避的。
看不顺眼就骂,被欺压就加倍还击,爱了——就直接说出口。
他说爱她呀……
不知何时,他已经坐过来她这边,搂住她道:
“我们订婚了,你就是我的老婆。那么一来,如果我选择去大陆工作,也可以放心了,你应该不会背着我乱来,你是有身分的人了。”
嗄?什么?几时说过要去大陆工作了?
“大陆?”
“对呀,当兵时有一个同袍,与我混得挺熟,一直要我与他去大陆帮他老爸的忙,可能是看中我能打。”他耸肩,伸手抹开她皱紧的眉。“我想过去看看,也许有什么我能做的。
大陆是个充满商机的市场,我想学做生意。”
“但——大陆的法令,还有商人的世界一向尔虞我诈,你会吃亏上当,怎么可以?我不要你赚大钱,平淡的过日子不是很好吗?”他太好冒险了,令人担心。
“可是我想赚大钱。混黑道与混商场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动脑斗智,偶尔也斗力。吃亏上当都是经验,适应了商场之后,谁还能骗得了我?”这女人把他看得太扁了吧?
“你的兴趣是从商?”她不认为他的性子适合。
他笑。
“我一定做得来,放心。如果不行,了不起失败了回台湾做苦力,摆面档,安份过日子。我的年轻就是本钱,我不能当黑道老大来让别人害怕,那么我一定要当有钱人来堵住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的嘴。这也是我先成功,才回来娶你的原因。你回娘家也会有面子。“想来,他真的很在乎、很痛恨那些奚落他,并且避他如蛇蝎的人。这种痛恨,是发愤图强的动力,但却是不健康的。她并不希望他罔顾自身安全,一味的想要功成名就。对她而言,那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世上有什么比平安健康更值得珍惜呢?
但看到他眼中闪动如炬的企图心,她无法出口什么劝退的话。他以为她退让得够多了,而,只要他不从事非法的事,任何方式的力争上游,她只能抱持肯定的心去为他打气。只有她明白,愿意正当去做事,对他而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毕竟他曾经有机会以拳头去叱吒风云,成就自己的霸图基业。
如果男人的本性是鹰,就不该被当成驯鸽来饲养。
他要飞,就让他去飞吧。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廉价的白金戒指,是他第一份以苦力换来的金钱所购得。
他说是订婚戒指。
他们,真的有未来可言吗?为什么他始终如一的笃定,未曾动摇呢?
变数不是没有的,也许他的生命中只是未曾出现美好女子来倾心吧?
她应该珍而重之的放下所有情感给这个小她三岁的男孩吗?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面孔,她不禁失神了。
* * *
第6章
比起洪俊城的翩翩好风度,另一名对常夕汐颇有好感的方文星大律师就显得强悍傲然。
家世、经历与职业会造就一个人的人格气度。一路走来顺遂无比的人总不免有那么高人一等的傲气。
方文星是一个不错的人,不然他不会义务来当“未婚妈妈之家”的法律顾问。现年三十,颇有名气,是任职的律师事务所中闪亮的明星。英俊聪明,气势凌人,穿着品味有一股贵族气息,无时无刻都以最正式的面貌示人,迷煞了所有女子的芳心。
今天的常夕汐依然是忙碌的。她手上抱的仍是爱哭到令人退避三舍的小娃娃。而小娃娃的母亲昨日出门后至今未归,后来在她床位的枕头下发现了那位小妈妈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信件。也就是说,小娃娃正式被遗弃了。
她担心那位小母亲依然去寻死,除了请有关单位多注意之外,人踪杳杳的情况下,没法子做更多的事。而小娃儿,确定必须送至孤儿院了。幸好孤儿院那边据说有一对夫妻不介意小孩有残疾,收养意愿极高,使她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些许。
而今天要处理的大事,即是一名婴儿的官司问题。
一名十七岁的未婚妈妈小琳,前些日子安然产下一名男婴,引发了官司。婴儿的父亲那一边人马使尽方法要带回这名男婴,延续香火。
婴儿的父亲半年前死于车祸,绝望的男方父母才将希望放在曾计划私奔未成的女方身上。当时他们是知道女孩已受孕,却不屑一顾;如今独生子一死,就算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无妨了。
看准了小女生未成年,又无父母撑腰,打上官司胜算十足,于是事情便闹到如此这般,成了常夕汐头痛不已的问题。
“哇——哇——哇——”小女婴哭声震天,吵得讨论会议几乎无法进行。
“春月婶,帮我泡一杯牛奶来好吗?”唯一仍和颜悦色的常夕汐轻轻拍抚着怀中小孩,对帮忙打杂的欧巴桑说着。
“好呀,我是认为把小蓉丢到小房间去哭比较不会吵到人啦。反正她怎样都只会哭,抱了也没用。”春月婶不耐的说着。
“对呀,夕汐,随便她去吧。”理事长也不禁揉着太阳穴宣告投降。
“对不起,不过她吃了奶之后,会好一点的。我先下楼去她吃牛奶,你们聊。”
“听说这小表晚上也要你哄才睡?”方文星靠在门框边,看着她以无比的耐性去安抚无药可救的哭娃,心下并不赞同这种烂施行为。
“她没安全感。”她笑。
“值得你为了她放弃一切休闲活动?连约会的时间也牺牲掉?”他已多次邀约,却因佳人公事缠身而遭推拒。能见上一面全是拜公事所赐,忍不住又批评:“太重视工作到休闲生活全无,未免浪费生命。”
她仍是以笑应对:
“我这种工作毕竟与一些商业性质不同。服务社会的工作,本来就不应该计较自身福利问题,否则大可去一般公司上班了,待遇一定很好,回馈的福利也高。而且,反正我很有空,我也喜欢我正在做的事……”
“那是说我的邀约令你不喜欢,所以永远都没空?”他抓住她语病问着。
“方先生,我有男朋友了。”他挑得那样明,教他想装作不知道他的追求之意都难。幸好她现在有货真价实的挡箭牌可以拿出来用了。
他嗤笑。
“那个流氓?还是洪俊城?”
不消说,他的眼线兼亲卫队早已通风报信了最新消息。这也是今天他语气尖锐的原因之一。
“我的男友不是流氓,请别用这种称呼笑谑。”她收住客套的笑容。正好春月婶泡来了牛奶,道了声谢,她往无人的沙发走去,藉以躲开他咄咄逼人的问题,也有了充足的理由可以不理他。
但方文星并没有回会议室开会,走过来他这边,没打算放过她。
“不是流氓是什么?黑手?苦力?并没有高级到哪里去。”
“正当的工作没有高、低级之分,差别只在于钱的多寡,不该当成歧视的理由。”她郑重批判他的语气。
笑贫不笑娼是一种病态的社会价值观,但似乎人人都以此当衡量标准,不去看重正正当当工作赚取金钱是多么值得敬重的事。而社会的组成,不就是士农工商各司其职来促进繁荣的吗?每一种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谁有资格去笑谁呢?
“是不应该。”他同意,但语气仍是高傲:“每一个层次的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该交往的人,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我,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温柔善良。”
“对不起,感情的事没法子因为硬是区分出层次而阻止它发生。方先生,我的心只放在我男友身上。”她真心的申明着,眼光不自觉落在手指的白金戒指上,微笑漾出笑容。
方文星敏锐的发现了。是那流氓送的?就这小玩意儿?不过他不意外常夕汐会收下这东西,因为她是个纯净的女人,只要一点点真心便足以使她流泪感动,物质上的表态根本不是问题。这是她本身的美好,但身为男人,当真送得出这种东西,不觉丢人现眼吗?她值得最精致的没钻珠宝加身。
“只要你还没嫁,我不会放弃追求你。而,如果你不愿给我机会表现自己,又怎么比较得出谁才是真正对你有心、真正适合你?一迳认定单一人选,不觉得挺冒险的吗?”
吃奶中的小娃娃给了空间片刻珍贵的安宁。她抬头看他。“我不喜欢三心二意,而且一次一个就够了。感情的事,不只攸关条件的问题,至少,我觉得目前这样很好,很自在,就够了。我并不是很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