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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和你同归于尽啊……”封曜脸上的汗珠滚落到唇边，他连连躲闪，在下落塌陷的石块上借力往上。
看准时机，他终于从垮掉的地道口飞掠了出来。
火雷兽不甘心的吼叫已经去的遥远了。
“小宛青……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淡灰的袍子上满是血迹和泥土，左肩的伤口在激战过后才明显感觉到疼痛。许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封曜右手按住伤口，靠在一棵幸存的大树旁，凝望这片残破不堪的大地。
这里离红牙不远了，这些村人为何要修建地道互相争斗呢？不知道那小姑娘现在去了哪里？跟着那个一看就是优柔寡断的少年，还不如跟着我这个坏人呢……封曜想着，淡淡地勾了勾嘴角。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心中第一个却想到棠翎。离朱应该失败了，他决定去水玉洞穴看看。对棠翎，他是常常有一点愧疚的，只有在累了、厌烦了、受伤了，没有地方去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大半年不去找她也是常事，可是棠翎从来不要求什么。
翎儿是个好女人……就是得小心被离朱那个老妖婆带坏了……封曜漫不经心地想着，不觉天色早已经从明净的蓝，变成暗暗的浅紫了……
洛琛本也想打算看望缙伯后去水玉洞穴见离朱的，却被汤小蛾的血印惊了个措手不及。
九嫣，你好狠的心！
这少年，岂不是再也不能战斗了。
洛琛看着脸色苍白的汤小蛾，心中不平。自从知道了汤小蛾的身世，他对他就并无恶意，更何况，他甚至不自觉地把对那个死去的人的一切感情，都转移到汤小蛾身上来。
血印发作后，苍泠兽驮着汤小蛾随洛琛来到缙伯的小园子里。
它失了主意，小眼睛责怪地看着洛琛，仿佛要他想办法。
略觉得好过了些，汤小蛾支起身来，“我没事了，苍。”他一时无话可说，原来那样轻易放自己走的代价，便是不能再使用任何力量了。
缙伯泡了热茶，洛琛摆摆手，“他喝不惯的。九嫣那里都是上品。”他对汤小蛾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无所谓。”少年淡淡摇头，“反正都是她教的。她要收回去，也由不得我。”
洛琛见不得他这种对什么都一派漠然的样子，却又不好直说。沉吟了一下，对汤小蛾说：“你是他的儿子，就算九嫣不教你，你自己的力量也不会失去的。只是现在你被她封印住了，你的性命掌握在她手里。”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缙伯说的，女人常常都是为了十分私人的理由。洛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想让你明白一些事情，不管你是否愿意听。”洛琛坦诚地对汤小蛾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汤小蛾和缙伯都是一楞，却听他缓缓地讲着：“在这世界曾有三个重要的封印，各自拥有不同的力量。它们是，原魔，碧落，黄泉。
“原魔印早已遗失。碧落之印是个吞噬者，专门吸取死去的魔族的魂灵，并将之存储转化为巨大的力量。当年九嫣被逼到明月礁的神殿之中，便是用碧落之印做出最后一击。到现在，碧落之印还留在明月礁的神殿废墟之下。
“而黄泉，被九嫣带回谷中，守护着长眠不醒的王者。黄泉印其实就是依靠珍贵的铃水晶组成的巨大阵形，代表寂静、不死、不朽。”
汤小蛾冷冷地打断说：“你们的目的，就是这几个东西？”
洛琛笑了笑，“不是，这几个东西不过是我们达成目的的手段罢了。我们所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父亲，魔族的王。我们要恢复往昔的日子，让上级魔族重新恢复这个世界的统治权。”
他停顿了一下，“至于我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毁掉黄泉！这样碧落之印中的魂灵就会复活！我们魔族的人数就会恢复到以前，重新掌控这个世界了。”
汤小蛾失笑：“魂灵复活？那不是需要侵占别人的身体？”
“其实我也不是很赞同……”洛琛有些难堪，但还是坚持说：“但离朱的想法是，目的有价值的时候，任何手段都可以是正当的，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阵沉默。
见少年不为所动，洛琛叹了口气，“我明白了。罢了……”
他连说了几个罢了，缙伯忍不住劝他，“大人何苦呢。”
洛琛摇摇头，终于说：“或许真的是天意，我本来还寄了希望在……”他看了汤小蛾一眼，少年却似乎连回答都懒得，靠在苍泠兽的身上闭目养神起来。
洛琛无奈，只好开口换个话题：“你现在还是不要在这世界乱走比较好，毕竟已经……”他把“废人”二字硬生生吞了下去，“不如，你去明月礁吧。那里离太阳峡谷很远，又是往昔你父亲的神殿，九嫣的封印会减弱的。”
缙伯对洛琛流露出来的关心和主动颇不以为然，终于插话进来：“大人何苦操这么多心。明月礁远在南部海边，紧临红牙，乱着呢。”
洛琛想了想，“缙伯，你和他去吧，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缙伯讶然半晌，沉默起来。
洛琛看出他的不愿意：“刚才这一闹，那些村人也不会让你留下来了。我知道你想清净养老……”他一顿，“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汤小蛾冷冷地听他们讨论。
只听缙伯沉默半晌，开口说：“我这老命，都是要给洛琛大人的，岂有不去的道理。”他看了汤小蛾一眼，欲言又止。心里只是叹道，这少年不是和我们同路之人啊，洛琛大人何苦要这样帮他……
他终究是明白洛琛的心结，摇摇头没说什么。
洛琛看向汤小蛾，等待他的回答。苍还记得红牙，不由兴奋地哼了几声，一副极为想去的样子。
良久，汤小蛾淡淡开口：“……去就去吧。”
不就是红牙那个地方么……少年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只想随波逐流地生活了……
缙伯变得很沉默，大略收拾了屋里简陋的东西，虽然不会回来了，还是把一切都收拾得很整齐。洛琛明白缙伯舍不得这里，也不催他。汤小蛾仍然有些眩晕，只有苍最闲，一溜烟出屋子去，在菜园子东嗅西嗅。
终于收拾妥当，由于苍不愿载三个人，玩得又正高兴，连汤小蛾都不理就直接飞上天空，在村口上空远远的盘旋，三人便只好先步行。
汤小蛾有些奇怪苍的举动，但也拿它没办法。
洛琛对这只脾气古怪的苍泠兽十分没有好感，更是自重身分不愿理它，心下想着，等步行出了这片山脉，便要设法找到代步的坐骑。
村人们见缙伯打了包袱，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了，都自动分开让他们离去。缙伯没有见到小淙，有丝遗憾，定是被大人关在家里了，只要想着以后不能再见了，不知那孩子会怎样，心下不禁黯然。
村人们目送三人离去了，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小路那一头，终于放下心，开始互相讨论起来。
小淙的母亲走回锁着的屋去，在堂屋里叫着：“小淙！小淙！”
没人答应。她不由有气，又喊起来：“你缙爷爷走了！你要哭到什么时候！”开门进去，见到草编的窗户被捣开了一个洞，房间里只有小淙的弟弟坐在地上哭。
她急忙问怎么了，地上的小孩抽泣着，说：“姐姐走了，和大飞龙走了，呜呜……”
女人跑出门外，大喊着，“小淙！小淙！”找遍了整个村子，小淙却已经不在了。
“苍，该下来了吧。”汤小蛾终于忍不住抬头叫它。
洛琛和缙伯也望向半空飞得不亦乐乎的家伙。
苍不知为什么，不愿靠近他们，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见汤小蛾的脸色严厉起来，只好哼哼唧唧地落下地来。
“你到底怎么了？”汤小蛾向它走去，却见苍神色躲闪，笨拙地移动着身子。
他眉头一皱，快步走近，不期然一个瘦弱小小的身影正坐在苍的背上，怯怯地看着他，小手紧紧揪着苍的翅膀，虽然害怕，眼中还是有着坚定的神色。
她是谁？汤小蛾楞住了。
缙伯大喊一声：“小淙！”他不能置信地走过来。
小淙爬下苍的背，一头扑过去，“缙爷爷！小淙也要和你一起走！”
缙伯花白的胡子被小淙紧紧揪住，他哎唷地叫起来，“傻丫头！你怎么……咳！”
小淙转头偷偷看了汤小蛾一眼，小脸微微涨红，坚定地说：“缙爷爷，带小淙走吧。”
第五章一夜西风
飞奔着，远离灼热猩红的地火，还有那个湮没在断堑之中的背影。
封曜……你杀了哥哥，而我报了仇。
可是，如你所愿，我还是记住你的名字了……
洞口的天光是那样耀眼，刺痛我的眼睛。
逃出来后……外面的风是如此的冷，我不知道我是否做了卑鄙的事，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
逐渐崩塌陷落的村庄二十余里外，是片薄田，稀疏的植物零散地立在小路上。两个身影仿佛在争论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后来，高个子的少年拽住想要离开的少女，少女反手就是一掌。两个人一时都停了下来。
一个满脸落腮胡的中年男子，正蹲在田埂上抽旱烟，听得不远处的争吵声越加激烈，好奇地回身望过去。
“……有人来了……咳……”他咂巴着嘴，仔细看了一会，惊讶地喃喃自语：“是那小子，竟然逃了出来……”
赶快熄灭了烟斗，屏息倾听，却听不真切。
高个的白衣少年衣衫蒙尘，落魄不堪，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怒气，他捂着被少女一掌打到的左脸，恨声说：“青禹！你能到哪里去？”
青禹这一路跑来，气息还未平稳，大口喘着气，心中也烦怒不堪，“总之，我为什么一定得和你走？你不要逼我。”
少年气极反笑：“好……好。我不知道红牙分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明明被你算计了，为何还心甘情愿地让我们逃出来，我更不知道，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