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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心头一惴,不知这是对还是错,思绪烦杂,站在屋外的一棵树下,仰看着头顶那轮就要沉落的日头,燃起一支烟,沉郁的吐出一口烟气。
下午陈东翰一直等着关之茹,时间近迫却还不见人影,打过去电话催促,电话无人接听,陈东翰纳闷儿。
德晟仓促带关之茹出屋,她的手机没能带在身上,而是落在了屋里。签约时间已到,相关商家人员围桌等着关之茹,陈东翰又几次拨过去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急躁得要挠墙,怎么回事这是……直到时间过了大半,相关人员无奈退散,这个协约合同未能完成,陈东翰懊恼,一拳捶桌子上。
德晟远望着那抹余晖,就要隐去辉光,却红绚的耀眼,看得心里烧灼,他在等待,等待屋里那个人,像留恋的那幕霞光,真好看!别消失,就这么亮着,他眼望着霞光一缕缕的隐匿,忽然哀凉。
良久,他听到屋内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随即关之茹从屋里跑出来。
他扔掉烟头急忙迎上去。
她脸色苍白,满面泪痕。
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揽着她的肩膀看着她。
她嘴唇轻抖,眉目悲沧,泪水连线的流淌,纠结着眉头一把将他推开跑去。
他急追而上,拽住她的胳膊。她反应激烈,轴劲儿的挣脱。他掳住她的双肩,她挣脱不动,无声的哭。他心抽着一疼,不知觉一句:“怎么……又哭了。”
她泪眼望过来,哽着声音:“对,我哭了,但不是为你。”
他急忙应答:“好,这次不算。”
她哀苦一笑:“我为我自己,我在为我自己。”一股莹泪涌出,咆哮一声:“我傻逼!天底下最大的傻逼!我怎么会这样,我干嘛这么傻……”
“不、不是……”他想把她搂在怀里。
她一掌推开他:“你满意了,你看到我这样是不是挺搞笑,是不是正合心意,你不就想刺激我吗,不就是想让我哭吗,正合适,我他妈就哭了怎么着!”
“之茹……”他愣住。
“别叫我!我恨我自己……我讨厌自己哭,为什么要哭!可我止不住,就是控制不了……”她流着泪喊:“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脑残吗,你不是说我是奇葩吗,没错!只有奇葩才这么二逼,只有脑残才会弱智的心无杂念,才会没有猜疑和想象,我干嘛止不住难受,我难受极了……我为什么让别人的欺骗来难受自己,我他妈不是脑残是什么……”
“之茹听我说……”他慌张。
“我谁也不听!”她大喊着抗拒,泪水还在崩流:“你说得对,我早该学会韬光养晦了,单纯的人未免成为别人的笑耻,而我却浑然不知,就这么傻逼的过了几年,还挺沉醉,我干嘛这么去想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心凝成一个疙瘩,纠结着疼,把她抱过来搂在怀里。
她哀漠的推开他,绝望般看着他:“都是为了钱,一切都是为了钱……你们都是为了钱、为了钱使尽手段讨好我,耐得我就那么容易上套、心甘情愿的上套……”
“之茹,冷静,听我说……”
“还有你……你和他们一样,从开始就设下套子让我钻。”她歇斯底里,伤郁得失控,一发而泄,听不进他任何一句。
“就为了钱,就为了那个目的你不择手段,一开始你就大言不惭的说爱我,说第一眼就爱上我了,爱得日思梦想,死去活来,美梦做了一千遍,连噩梦都是我的影子……”
他诧目的看她,眉头紧锁。
“我的影子在哪?在哪呢?我只不过是赌局里的一个工具,赢了我就能满足你欲望的工具!”
“一开场你设计我潭色湖落水,你再大义勇为的救我;酒会上你故意撒我一身香槟制造气氛,你就想撩起我的情趣;你做一个披露腹心的菜来糊弄我的口味,只为讨我欢心;你使尽手段约会我,秽语挑逗就为了和我上床;你用围巾围住我的腰,故作体贴和温暖;你雪地里奔跑着找我是怕我出车祸,你担不起那责任;那天晚上,你有意拦着我和陈东翰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占有欲望,标榜你突破最后一道壁垒的成功,你得逞了!”
德晟骇然。
“为目的你连命都能豁出去,你割断绳索救我摔得浑身是血,就为了让我感动让我为你流泪。你目的达到了,你知道我的心疼成什么样了吗,我恨摔得不是我自己!我恨我没机会为你去死!只要你不再流血,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她一口气的喊出来宣泄,悲凌郁结。
他静目的看着她,眼底湿润,心头微颤。
“我就是这样的傻逼,甭管你设什么套我都乐不得的往里钻。你可真费心思,知道我最珍贵那破碗,你就把它锔好了,让我念你情,我傻子一样看了一晚上那个破碗;你知道韩坤活着可找到机会了,正好用来刺激我,让我哭让我断念……够了,我不想再哭了,累死了,跟你玩儿这游戏太他妈伤人了……”
“之茹,你得听我说一句。”他急着打断。
“不听、不想听,你说得还不够吗!瞎掰都那么有理有据,连调情都那么振振有词,别指望我再听你一句!”眼泪又窜出眼眶,无奈的讥嘲:“我们只不过是一场赌局,只不过是一场戏,这果真是你的大事业,这个远大志向还真不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自己说的有一种反常叫迫不得已,所以你迫不得已的和我在一起,兢兢业业的演着戏场,你的演技真是不一般的高明,就为了让我感天动地,就为了钱,真是不明觉厉!”
一通发泄完转身跑,他一把拽住她,凝目地看她,她转过脸,泪痕湿面,狠劲儿推开他:“滚!离我远点儿,我不想看到你,知趣的就少来答理我!”飞跑而去,坐进车里,启动开车。
他紧追过去,还没挨着车,她已逸尘断鞅般飞驰而去。
他拧着眉头,捶额顿足,“操的!”一脚踢飞一块石头。
她疾驰在路上,泪眼朦胧,她视为最纯洁最美好的东西突然崩碎瓦解,落下的却是谎言相向,背后的现实是她难以承受的痛,真爱丧失,是被欺骗抛弃的失恋,顷刻间击溃了她的精神,怀疑一切,畏惧一切。
女人在爱恋的时候智商最低,在被抛弃的时候智商更凌乱,用失智的非理性抵御一切,不敢再相信,抗拒的抛掷于外,用来保护那颗脆弱的心。
德晟眼睁睁看着最后那缕辉阳隐去不见,消失了,没留下一丝光晕,一片黯淡,只留下他孤零的身影呆站在路边。
良久他沿着路边走,没碰上一辆出租,最后截了一辆通往北京的长途。
他混沌的回到北京,又见喧躁的街景,不知意的穿行在街头,天空下起小雨,这应是快要入夏的春雨,暖丝丝的,砸在脸上却冰凉,他抹擦一把面颊,头发淋透,衣服渐湿。
雨不停地下,夜色黑沉,人影仓步,都赶着回家似的,只有他彷徨着步子看着雾雨中的景物,欣赏得极尽无聊,他缩头躲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拉拉衣领,避着雨点燃一支烟,吁出烟雾,呆呆的看着雨夜。
“劳驾,借个火。”
一个女人的声音激醒他,转头看去,身边站着一个撑伞的女人,伞身遮住了脸面,只看到一身黑色的装束。
德晟拿出打火机递过去,那女人伸手接过,德晟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手腕上带着一个藏饰串珠。
“谢了!”女人点完烟,将火机还回。
德晟不语,虚目的望着夜幕
那女人不急着走,伞遮着上半身吸那烟。德晟不觉回瞥一眼,只看到伞底飘出一缕烟雾。
安静的只有雨声淅沥,良久,那女人冷不丁蹦出一句:“通常淋雨的人都是失恋了。”
德晟瞟一眼那人,无趣回一句:“谁说的?”
“小说里影视剧里不都这么写吗,乐此不疲的,或是再加上雨中嚎啕泪眼朦胧的奔跑就更应失恋的景了。”
德晟噗笑:“你不也淋着雨吗,你也失恋了?”
“这不一样,我还打着伞呢,概念不同,顶多了也就算个借景惆怅的角儿。”
德晟轻笑:“你是干嘛的?”
“写小说的。”
“你都写什么小说?”
“烂七八糟的低趣味小说,没能悖论历史,又不堪洞悉世界,茫然中又找不到坚定,更不知什么叫疼痛中的激昂,别怪我无能,是那些玩意儿太高端,最后只剩下点儿低级趣味,只有用卑微节操点亮生命,用低俗狗血温暖人心。”
“嚯。”德晟一声:“备不住宇宙也逃不过那点儿俗事儿。”
“呵,我一直闹不准我干嘛写,我写这些烂玩意儿给谁看,琢磨了两宿,原来我是为我自己,就为了夜里别太寂寞,找点儿幻象讨个乐子,不然太无聊了。”
德晟轻喟一叹:“我走这一遭以为能拯救谁,以为彻悟了什么真谛,混到这会儿才明白,人世间这点儿烂事再正常不过了,经历了才算活一遭,各有各的路数,没人需要我大无畏,我干的这些事只不过是在为我自己,为我自己找个答案。”
“找着了吗?”
“答案就是:失去了就失去了,该爱的还得用心爱着。”
“这话不赖,哪天我一定把这话写在我的书里,一直琢磨着要写个有关失恋的小说,嗯……对,就是失恋,失恋是为下一次的爱恋做准备。”
“你这书啥名呀?”
“还没想好呢。”
沉默,雨声淅沥,那女人忽而又一句:“你恋得这么深,那人知道吗?”
德晟不语,良久,冷不丁转头,那女人已不在,远处一个撑伞的女人背影。
德晟聊赖的望着街景灯火,雨让视线模糊,虚目凝视,忽而喉咙一哽,凝出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
☆、意冷失择
关之茹一路飞驰冲进北京城直奔塞纳别墅,推门就进,嘴唇惨白,面带泪痕。
关锦赫愕然:“之茹,这是怎么了?”
她凄怒着双眼瞪着关锦赫:“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