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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朱玲白他一眼,道:“我知你武功高强,你不必自我介绍了。”
“我气闷得很,咱们一块儿走吧,我说,你唇上安的那一抹胡子,真是难看死了。”
上官兰忽然插嘴道:“那个讨厌的人追上来了。”
朱玲撇撇嘴,道:“我认得出蹄声,早知是他。哼,兰儿你要真是我的媳妇,那厮敢这样直着眼睛看你,我不打死他才怪哩!”
只听蹄声霎时来近,宫天抚转头一打量,来骑竟是个中年汉子。
他的眼光就像两道闪电,那中年汉子为之一愣,但立刻抱拳堆笑道:“小可陈雷,这两天都碰到诸位,敢情你们早已相识……”
宫天抚微哼一声,没有说话。朱玲见那陈雷衣领口扣住一个小金圈,暗自忖道:“好家伙,前两天还没有见到你露出玄阴教的标记,现在挂起来了,准是要闹鬼。”
她微笑答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小弟石灵,这次携眷湘南省亲,想不到路上屡见这位宫兄。见得多了,也就攀谈上了。我们是斯文一脉,倒也谈得投契。”
宫天抚听朱玲自报姓石,心如被刺了一下,眉头皱锁在一起。
陈雷道:“两位都是读书人,自然谈得拢。如今天已昏暮,两位如要投宿客店,倒不如到那边方家在去。那位方庄主方恭,一身文武全才,平生最是喜客。任中房舍极多,十分方便。未知两位意下如何?”他说完了,一双眼只管细察着宫天抚的表情。
宫天抚也发觉了,怒从心上起,傲然道:“我宫某本不轻易到人家里作客,但今日冲着你陈雷兄,非得去方家在拜会方庄主不可。但愿陈雷兄介绍之言名实相符,这世上尽多的是盗名欺世之徒呢!”
朱玲本不愿去,只因这个陈雷衣领缀着的小环乃是金色,已表示出他在玄阴教中的地位乃是个金字辈的人物。那玄明教中大略区分地位便从衣领上这个小环。若是乌金所装的小环。那便是内三堂香主的地位。如是金色,便是总字辈地位,诸如各地总舵主,总巡查等。
如是银色,则是舵主地位。如是红色,则是头目地位。若是白色,则乃一般教友。
她既知此人乃是总字辈人物,当年却没见过,大概是她离开后才投效玄明教的武林好手。这么一想,那方家任最少也得是个分坛的舵主。不知庄中有没有什么出奇的埋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又关乎玄阴教,更不想惹。无奈宫天抚已经答应,同时抬目望着她,纵声道:“石兄可要一齐走一趟?”
朱玲爽快地道:“既然听闻有如此好客的朋友,小弟仰慕得很,岂会推辞不去。”
宫天抚听了,忖道:“她到底还跟我来。”于是心中稍觉安慰。
那方家庄就在南面五、六里之远,离湘潭也不过是数里之遥。村庄甚大,人口稠密。他们绕到庄后,忽见黑压压一排房屋,俱是甚大。比起前面村庄的低屋矮户,不可同日而语。
宫天抚一看这形势,也就明白不是善地。但他艺高人胆大,略略打量几眼,已有悟于胸。
四人在大门下马,早有家人来牵马,那陈雷有如回到自家中般熟落,招呼三人进内。一直走进二道门,迎面一座院子,乃是个四合房。南北各三间上房,东西各三间配房。当中的大天井中,植有许多花卉。
上房当中那间帘子掀处,出来一人。只见他一副连腮胡子,身量高大,手中托着一支粗如鸭卵的镔铁旱烟管,另一手抄着长衫叉子。他笑呵呵道:“是什么好风把陈贤弟吹来了?
这几位是谁?贤弟给我引见引见。”
朱玲在心中道:“原来是这厮,居然摇身一变,变成方庄主啦,我可认得你是昔日的副总舵主恶樵夫金穆。”
陈雷也敞声笑道:“这三位都是人中龙凤,小弟我好不容易才能请来和大哥相见。”他当下介绍了,大家到上房落座。
这房间一进去就令人起了异样之感。朱玲左看右望,觉得除了有几把圈手椅特别巨大,形式古朴之外,其他别无可异之处。于是暗笑自家胆子太小,满肚鬼脸。
大家落座,他们三人都坐在圈手椅上。按说上官兰乃是女人,不该抛头露面,但出门人哪顾得这么多。而且朱玲乃是江湖习气,并不忌讳这个,故此连想也没想到。
那化身为方庄主的恶樵夫金穆首先粗矿地笑道:“三位都是斯文中人,但俱携带着宝剑,想来能文能武,方某最是钦佩。不敢动问三位可是同路?”
这句问话本该由陈雷作答,但陈雷含笑端坐,并不作声。朱玲只好道:“在下携眷南来访亲,与这位宫兄也是萍水相逢而已。”
金穆颔首道:“很好,很好……”
大家都不知他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连朱玲这等老江湖,也暗自纳闷。
宫天抚冷冷道:“敢问方庄主,这几张椅子在哪里买的?结实得很,回头在下也买几张回家。”
金穆神色微变,强笑道:“这是特别订制的,的确十分牢固。”他忽然拍望着屋顶,那屋顶空空荡荡,并无丝毫可疑之处。
猛听暴响一声,宫天抚所坐之处方圆一丈,整块坍下地去。
朱玲大吃一惊,还没想定要不要露面出手救他,猛觉四肢一紧。敢情这张特制的圈手椅机关精巧,竟然在四肢腕门处会伸出一圈钢箍,把手足脉门箍住。端的灵巧无比,令人无法防备。这时她才明白以宫天抚的身手,怎会不能及时飞起来,反而连人带椅掉到地下那一层去。
上官兰惊叫一声,玉臂一振,但椅子与及那四道钢箍纹风不动。
朱玲明白那张圈手椅定是精钢的所制,自己纵在功力十足之时,尚不知能否震裂。如今功力大减,自然不成,于是并不妄动。不过她心中的确十分紧张,只因这里乃是玄阴教的秘密巢穴。自己最怕的是让玄阴教人撞破面目,惹出鬼母亲自出马,那时有死无生。
恶樵夫金穆咦了一声,道:“这位贵客功夫不错呢!”当下转眼打量朱玲,浓眉一皱,又道:“这姓石的,我们好像见过。”
陈雷道:“刚才那姓宫的本事可真大,咱们得下去瞧瞧。”
原来这时那一块坍掉的地面,已另有一层钢板补住,只要在上面铺上方砖,谁也瞧不出这里有如此巧妙的机关。正因那块甚厚的钢板,使得朱玲十分担心,心知下面亦是坚牢无比的钢板牢房。陷在其中的人,任你本领再大,也不中用了。
金穆道:“陈兄此言不错,咱们瞧瞧去。”
朱玲忖道:“凭金穆在玄阴教的时间和地位,还得对这厮客客气气,这厮究竟是什么职位来历?”
陈、金两人简直没理睬朱玲和上官兰,一径出房去了。上官兰星眼连眨,张嘴欲叫。
朱玲抢着道:“娘子呀,你平常不是说你一身功夫,任什么事碰上了也不怕。但你看,咱们如今如何是好?”她声音中带出惊俱欲哭之意。上官兰为之一怔,莫名其妙。她正想问朱玲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眼光一扫。只见朱玲原本望差窗户和房门帘子外面,这时倏然收回眼光,严厉地瞪她一眼。
上官兰这才恍然大悟,心知外面大概有人,是以玲姑姑故意这样说。她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于是娇滴滴道:“灵哥哥,你这时怎可埋怨我,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呀?”
朱玲故意发出咕咕哝哝的埋怨声,表示他心中的惊惧。上官兰便直在劝慰他,两人倒也装得极像。只听帘子一响,恶樵夫金穆独个儿进来。上官兰这时对朱玲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穆细细打量他们之后,才道:“你夫妇不必惊惧,我们和那姓宫的有点私人恩怨,故此非把他留下不可。现在我可要问这位堂客几句话……”他的眼光严峻地盯住上官兰,又道:“你得坦白点回答,我便放你夫妇上路。”
朱玲听了登时那颗心直吊到喉咙头,同时明知金穆说得好听,其实哪有轻易放人之理。
她倒是希望赶紧将她们囚禁起来,只要脱出这张钢椅的钢箍,她便有办法可想。如今只要一问出破绽,她便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
金穆问上官兰道:“你练过武功,可听过玄阴教的声名?”
上官兰点点头,只听金穆又问道:“那么请告诉我,玄阴教教主是哪一位?”
朱玲起初听了这等问话,觉得大惑不解。但她何等聪明,眨眼间已想出其中道理。原来那金穆这刻倒没有一定要扣住她们这对假夫妇之意,首先得明白上官兰既然练过武功,那么究竟是哪一派的?如果不是和玄阴教有怨隙的武林家派,而又震慑玄阴声威的话,他便可以放走她们。正因此放,朱玲芳心暗惊,忖道:“兰儿怎会回答自己是什么家派的?这岂不是要露出马脚?”
上官兰回答道:“玄阴教主鬼母是天下武林第一人物,如何会不知道?”
金穆抚须一笑,道:“这就是了。小娘子你定是家传武功啦,敢问你令尊高姓大名,是武林哪一派的?”
朱玲凝目看上官兰如何回答,只见她星目连眨,半晌答不出话来,不由得十分紧张。暗中赶快运集全身功力,准备事情迪到临头时,好歹也逞强一试。她之所以不敢妄试之故,便是因她没有把握可以震断四道钢箍。假如妄试而只断了一道钢箍,那时你既露出破绽而又逃跑不了,岂不糟糕?
恶樵夫金穆万万也想不到这个美女乃是玄阴教叛徒朱玲教出的徒弟,是以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怀疑到这一点上去。他催问道:“小娘子别担搁时候,快答我的话。”
朱玲一急,为之哼了一声,金穆倏然回头看她。
情势紧迫,朱玲手心已沁出冷汗,但一身安危,系于这顷刻之间。正是人急智生,猛地一个念头掠过心中,于是她沉下脸,温声道:“你为什么不说呢?”她的话可是对上官兰而说的,话中尽是不满和斥责之意。
恶樵夫金穆本来觉出有异,这时一听便糊涂了。其实不但是他,连上官兰也糊涂得很。
朱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