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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瞽目阎罗”简兵如果想到了对方“神手箭”的这个昔日外号,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这么大意。
胡子玉这个“神手箭”的外号当然也绝非是浪得虚名。
暗器最高明的手法乃是在于“打声”,这种“打声”的手法也就是俗称的“听风”
手法。
只需要凭借着声音来源发出暗器,虽说是黑夜晨雾里亦不会失手。
胡子玉既有“神手箭”的称呼,足可证明他是这一道上的高手。
这一支“神手箭”就是最好的证明!
简兵才笑了一半,陡地尖风一缕,破空而至!
他原来也是“听风”道上的高手,只因一时失之大意。
再者,他却也万万没有料想到胡子玉会有此一手,等到他惊愕之间,其势已是不及。
也许因为他偏了一下头,那支白羽甩手箭,本当是贯口直入的,却因为他的一偏,而扎入了他的面颊之上。
“扑”的一声,打了个透穿!
白羽箭由这一边进去,却由那一边出来,箭过之处,就像是炸开了一朵红花般地鲜血窜起了老高,老远!
偏偏是简兵吃了这等大亏,却是不敢出声音,只痛得他全身一阵子乱颤,整个脸面扭成了一团,不住地向着肚子里抽着冷气。
胡子玉冷笑了一声,他知道他的甩手箭已经打中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遂即用“删指”的功力,撮着一角箭羽,“嗖”一声,发出了第二箭。
第二箭循着同样方向掷出,只是较第一支箭的部位略高,目标是瞄准简兵的上额发出。
这一支箭如果命中,简兵万无活理,简兵当然不再甘心受害。
只见他手中钢鞭向上一举,“当”的一声,已把来箭挥开。
只听得简兵怪叫了一声,全身整个腾空跃起,循着羽箭发射的来处,猛地扑了过去。
胡子玉大吃一惊,手中剑反射就撩,一声金铁交鸣,双方兵刃交磕在一起。
简兵怒到了极点!
他嘴里怪啸着,手里的九股钢鞭,一连三鞭,鞭鞭猛劲,胡子玉也一连迎出了三剑。
第三剑方一收势,胡子玉又攻出一剑,直刺对方前心。
简兵满脸鲜血,状若鬼魅。
他怪啸着舞动手里的九股钢鞭,鞭鞭扎实,真恨不能一鞭即毙对方于手下!
胡子玉那双持剑的手似乎是受了伤,因此不大敢硬接对方的钢鞭,如此,行动上就有了拘束。
双方虽然交手数招,可是明眼人一看即知简兵是占了绝对的上风。
在一连串地疾攻快打里,胡子玉先后中了两鞭——
第一鞭打中他后胯上,使得他身子向前一栽,第二鞭较重,击中他后背,胡子玉当场喷出了一口鲜血。
胡子玉足下一顿,纵出两丈以外。
他身子还未曾落下来,倏地回过身来,反手一剑——
这一剑诚所谓有见于先,堪称高明。
果然剑方递出,简兵已扑压而至,这一剑正好迎了个正着,只听得“扑”的一声,当胸刺入。
“瞽目阎罗”简兵身子在空中打了个寒颤,怪叫一声,身子一滚,连着对方手上的那口剑,一并摔了下去。
这一招的得手,全系洞悉先机,事先令人防不胜防!
简兵沉重地摔倒在地上,只见他两只手痛苦地在地上攀抓着,喉咙里发出豹也似的吼声,直把地面都染红了。
“胡老七……你好……老子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你是要来的,你……”
忽然他全身大大挣扎了一下,顿时就不再动了。
这一番厮杀,不需要身临其境,只要在旁看着就够你胆颤心惊的了。
胡子玉之所以取胜对方,全凭足智多谋,一剑奏功,去了心中大仇,好不兴奋快意!
他落地之后,拄杖木立,一动也不动,直到对方简兵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又等了一刻,确定简兵已经死亡,他才缓缓地移动身子。
他一直走到了简兵尸体面前,探身用手里的木杖找到了他尸身,用力搬动一下。
尸身僵硬地翻了一个滚儿!
胡子玉由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凉的狂笑,他紧紧地咬着嘴里的牙齿,道:“简兵,你这叫上天有路你不去,入地无门自投来,你这老小子真当我胡爷爷是好欺侮的么?”
说完又自摇头狂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他那张苍白失血的瘦脸上,重新又显现出一种可怖的狰狞神态。
忽然他举起了手中木杖,用力向着简兵尸身头部击下去。
“砰”一声,顿时脑浆迸裂,血脑飞溅出丈许以外。
古人有鞭尸之恨,较之胡子玉这种溅脑之仇似乎尚要逊上一筹,人与人之间的仇恨,竟然会有如此之深,诚然令人不可思议。
胡子玉捣碎了简兵的脑盖之后,似乎仍然不能泄恨,一阵乱杖之下,简兵尸身被打得一片稀烂。
他这时似乎才发泄了一腔怨恨。
当下,又由简兵尸身上拔出宝剑,“东顾西盼”了一阵之后,才向着庙中迈进。
桑南圃仍然盘坐在神案之上,方才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以他之镇定,亦不禁由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寒意。
胡子玉进得庙之后,一副鬼祟神态。
他匆匆把两扇庙门先关上,然后把剑和杖放下。
桑南圃就见他两只手摸索到神案,脸上神态尤其是紧张至极。
顺着神案供石的边缘一直摸下去,摸到了正中的地方,他停下了手。
“对子……就是这里……”他喃喃自言自语道,“翻开来——”
说到“翻开”二字时,他双手用力向上一掀,神案上的一块木板,顿时应势打了开来。
桑南圃居高临下,正好看得很清楚,才发觉到神案下藏有一个密柜。
随着胡子玉揭开的木板,就只见密柜内珠光宝气,白的是珍珠、银子,黄的是金子,红的是玛瑙宝石……为数相当可观。
看到这里,桑南圃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一直以为胡子玉对谭雁翎忠心耿耿,是谭雁翎的心腹人,想不到他居然早就存下了私心。
眼前这大批的金珠细软正是他处心积虑,早为利己打算的明证。
胡子玉虽然是眼睛看不见,可是他脸上的贪婪表情却昭然若揭。
只见他双手把玩了一下那些珠宝玉器,遂即慌张地两只手把木屉一合,变为一个设计甚为灵巧,而外表又极其美观的木箱子。
木箱外早已配好了两根皮带,只须往两肩上一套,就背在了背后。
看到这里,桑南圃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虽然是一点点的小声音,却使得胡子玉大吃一惊!
他身子就像触了电似地向后猛然一收,惊喝道:“谁?”
正当他欲转过身子,去拿放在案桌上的宝剑和木杖时,面前清风拂面,桑南圃翩若惊鸿地已落在了他面前。
胡子玉一怔,怒声道:“谁?”
说着就想去抢神案上的宝剑,可是桑南圃举掌一封,沉厚的掌力,把胡子玉身子逼退了三四步以外。
“行家伸手,剃刀过首”,胡子玉立刻就感觉到面前这个主儿不是好来头、好兆头!
“你是谁?是……干什么的?”
“胡子玉,你还想走么?”
“我……你是……”
“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
“你是……”他忽然想起来了:“啊!你是桑……先生?”
“你猜对了!”
“你到底是谁?”
借着说话的便,足下踏进了一步——
对面的那个人站着身子连动也没动一下,胡子玉甚至于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想想看吧!”那个人说,“那天若非是我加以援手,足下只怕一头栽在水里淹死了!”
“啊——”
胡子玉忽然想到了那夜被简兵猝刺双目,中途投水遇救的一幕。
“那么你……是……”他可真有点搞糊涂了,“你到底是……谁呢?”
“我姓梁——”
这个“梁”字一入胡子玉耳内,顿时由不住使他全身打了个冷战。
“梁……梁什么?”他讷讷道,“请教梁兄大号怎么个称呼?”
桑南圃冷冷地一笑,道:“那夜承蒙你告诉了我许多事……其实你知道得比我更要清楚,何必还要问我?”
胡子玉这里真是急急不得,恨恨不过,走走不脱!
背上背着满箱了的金珠细软,他急于脱身,哪里有工夫在时候多作盘桓?可是面前这个主子使他甚为头痛。
“兄弟……你真是在说笑话了!”
“我没有这个心思!”
“唉!”胡子玉讷讷道,“谭家是完了……可怜我一个残废,我——”
“你是残而不废!”桑南圃插嘴道,“谭霜飞待你不薄,在这时候,你岂能一走了之?”
一听“谭霜飞”胡子玉不禁顿时就傻了,因为这个名字只有昔日一伙结拜的弟兄才知道,局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梁兄弟……”
“不要称呼我兄弟!”桑南圃青着脸道,“老实对你说吧,胡子玉,我此刻是来取你性命的!”
胡子玉霍地退回一步,倒抽着气道:“为什么?”他脸上立时加以掩饰,现出一抹笑意,说道:“……你我过去并无仇恨……再说,当日承你救助,才得落水不死,你何以……”
“那天与今天情况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怪了!”胡子玉讷讷道,“足下可以说清楚一点?”
桑南圃锐利的目光,湛湛有神地注视着他,冷笑道:“当然可以,因为我对于当年惨遭杀害的情形不甚了解,非要你亲自道出不可!”
胡子玉又是一怔,道:“惨遭……杀害?足下指的是——”
“先父与先叔!”
“令尊是——”
“梁……仲举!”胡子玉脸上猝然炸开了一层惊吓:“那么令叔……是?”
“梁叔举!”
“啊!”胡子玉足下一晃,像是要倒了下去。
可是他紧接着沉肩现掌,箕开的五指像是五把钢钩,突地一掌直向着桑南圃脸上抓了过去。
胡子玉值此生死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