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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孔仁义的弟子说到拔城灭国,维护大一统或许不灵光,可要说到睚眦必报,内斗纠批可是一个顶一个的强,你老兄不遭人恨,小弟才真会奇怪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中年人也听出了钟道临话中的含义,眼中却没有得到人理解的感激之色,傲然道:“不错,孤就是大秦始皇帝,那个在邯郸城外赵庄内被人像狗一样欺负,年不过十,手中铁剑伤人溅血不过丈的赵政……
“那个拔城灭城,遇国灭国,逐匈奴,亡百越,杀人如麻,戮尸盈野的嬴政,但凡剑锋所指之处,一片尸山血海,肉聚成山,血流成河,那又如何?”
钟道临眼前此人当年灭六国,废谥法,以世计,废封建,行郡县,筑长城,书同文车同轨,五巡天下,北逐匈奴,南征百越,收宇内兵刃于咸阳,铸十二铜人永震天下,一生孤傲,唯我独尊。
这一愤然陈词,就连身前的钟道临都感到阵阵寒意不停袭来,忍不住叹道:“小弟还以为前辈不称孤道寡,与民同乐,已经真的大彻大悟……”
尚未说完便被秦始皇一声冷笑打断,钟道临前称陛下后称兄,到最后又改口前辈,秦始皇知道眼前这小子对他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却也不在意,只是冷冷的一字一句道:“匹、夫、之、见,天下虽大,却又有几人配跟我谈论这个天下?”
秦始皇单手拭剑,冷森道:“尊律法,惧权势,媚上欺下,近贵远贫,蝼蚁般苟延残喘,此为弱者;遇弱则远,宽下责上,行走天下以心尺为纲,越挫越勇,遇强更强,此为强者。
“藐律法,不规俗矩,不屑与俗人为伍,与天与地与强争斗,生当人杰,死亦鬼雄,此乃枭雄霸者;持王霸之剑,平天下,小万物,定律法,束万民,世间万法道记皆能唯我所用,此为王者!”
说着,秦始皇双目望天,语锋一转,傲然道:“而为帝者,恨断情无,虚于厚德而治于无情,心辣亲绝,终其一生无人可与之论道,无红颜与之相随,必将一生孤独!
“既为帝,又何求被人理解?又有谁有这个资格理解我?莫说那些人云亦云的读书人,就算孔丘小儿也不过是帝王家的一把刀,用着了拿来用用,不用了随手一丢罢了,他在孤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一番愤世嫉俗的强弱论,使得周围瞬间跪倒一片,无不入魔般狂热的三呼万岁。
“人生不过百年!”
钟道临淡淡开口,并没有被眼前狂热的人群感染,反而对面前的秦始皇升起了种莫名的同情:“前辈即使成了千古一帝,即使图成万世霸业,比起浩瀚宇宙一呼一吸间,已是沧海桑田,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始皇闻言,孤傲凌厉的眼神突然间黯淡了下来,转过头来深深看了眼钟道临,叹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又是所为何来,但你却是第二个能够明白我的人。
“我站的层次太高,高到我可以感染影响下面的芸芸众生,而无人能够影响我,只有站到你们这样的高度,或许才能明白我,因为帝王之道上还有个更为难测,那是人或许一生都无法追寻到,却又飞蛾投火般偏偏要去追寻的……”
“天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出了那个答案,相视一笑,直到此时彼此才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始皇一挥袍袖,示意众人散去,接着将手中宝剑收起,忽然剑眉微皱,这才想到钟道临这个不速之客是凭空冒出来的,大为疑惑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来取一册东西,顺便想得到一个答案!”
钟道临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东西或许是拿到了,或许没拿到,小弟自己也搞不明白,但那个答案或许嬴大哥能够帮帮忙!”
秦始皇或许是近千年来一直近道远权,生出了些许微妙的人性化表情,瞠目愕然道:“就算我问得不清不楚,你也不用回答得这么含糊,什么叫或许是拿到了,或许没拿到?你个小娃娃来这里拿什么?又需要孤……我给你什么答案?”
“方家,不!”
钟道临看到秦始皇这么好相处,不免打蛇随棍上,笑呵呵道:“既然嬴前辈如今入我道门修炼真身,那么小子就称呼前辈一声道友了!”
秦始皇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千年来自己刻意放低身段想修炼不死金身是没错,可在尘世时数十年的积威之下,身旁敢这么跟自己嬉皮笑脸的,除了幼稚未脱的孩童外,倒还真没人敢。
虽然被钟道临喊声道友心里挺受用,毕竟自己就爱这个,能得到钟道临这个能上天入地的“高人”承认,那是跟以往大为不同,可总是觉得心中有些转不过弯来。
~第四章 醉梦红尘~
钟道临看到秦始皇脸上忽青忽白,忽喜忽怒,心中也打了个突儿,暗道这老不死的神色阴晴不定,跟四川变脸似的吓人,难道自己想错了?
按说面前此人可以说是被假道士们蒙得最惨的一个人物,史书上都能排上名号的冤大头。散尽万金求仙丹不成,还耗费人力的被徐福那个人贩子骗走了三千童男童女跟数十艘大船,弄得个短命下场,估计也是乱七八糟有毒的“仙丹”吃多了的缘故。
想到这里,钟道临干咳一声,怀着忐忑的心,出声提醒道:“咳……道友?”
“嗯?”秦始皇也被钟道临这嗓子拉回到了现实,唇角一掀,勉强挤出来个微笑问道:“小友要问什么?如果贫道能帮上忙,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道临暗说,你要是还算得上“贫道”,那我跟我师父早穷得当裤子了!
他忍着笑温言道:“不知道友怎么会到这个炼妖塔里面了?这炼妖塔又通向哪里呢?”
“炼妖塔?”
秦始皇闻言一愣,有些怀疑的盯着钟道临瞄了几眼,见那小子没有什么特别作贼心虚的神态,才疑惑道:“这里不是昆仑仙境么?什么时候又叫做炼妖塔了?”
“什么?”
钟道临闻言大吃一惊,按说秦始皇等人待在这里不会是一天两天,那是以千年计的一段悠久时光,怎么可能连这里是自己墓地里面的炼妖塔都不知道,还说是什么“昆仑仙境”!
这未免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他不由紧张的追问道:“那道友当年又是如何到得这里?”
秦始皇见钟道临不知为何听到自己几句话就会一连紧张,皱眉道:“当年孤……贫道在沙丘驾崩……呃……那个归真后,魂魄差点就被日光所融,幸亏昆仑山的仙师恰巧路过,不但将弟子的七魂六魄收其归拢,并且传授弟子一套功法用于修炼。
“这处仙境所在就是师尊特意让弟子用来修炼的所在,现在的这些人都是后来陪葬的甲士宫女跟无子嗣的嫔妃,师尊将他们的魂魄从地府要来,也算是陪伴弟子寥解寂寞。”
“奇怪……奇怪……奇怪!”
钟道临一连道出几个奇怪,低头冥思少许,眼中突然冒出一道精光,猛然抬头问道:“道友可知如今你我所在的地方,正是当年李斯给道友所造的陵墓中?”
“这……这又从何说起?”
秦始皇也被钟道临说愣了,想了想才大怒道:“李斯小儿篡改诏书,用计诛杀苏儿,让胡亥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篡位夺嫡,导致我大秦……唉,算了,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我确实选址在骊山等龙脉之地造了九十九处假陵墓。”
缓了缓,续道:“但也可以说这九十九处陵墓都是真的,我也只会在归天之前留遗诏确定究竟下柩何处。可笑如今连自己的尸骨都不知道被赵高跟李斯安放在了何处,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是不是我所下旨建造的其中一处呢?”
钟道临一听之下更是迷茫,秦始皇这么一说等于告诉他,这些年在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这里也同样能够知道,还有就是这个位于楼兰古城之下的陵墓,究竟是否是秦始皇真正的陵墓,连他本人都不清楚。
现在钟道临自然知道,就算不是真的也成为既成的事实了。但这里究竟是谁建造的,秦始皇的师父又是谁,他又是怎么得知外面的消息的,那个所谓的仙师为何要留住秦始皇的魂魄呢?
“敢问道友师从何人门下?”钟道临想不通便干脆不想了,问了句又赶忙追问道:“可知道这所谓的昆仑仙境又是通向哪里?”
秦始皇如此人物听到钟道临问师尊名讳,也不由得露出恭敬神态,恭声道:“贫道师父就是昆仑缥缈宫大长老,人称”梦剑“的凌浩然……从这里出去,自然就是昆仑山了!”
钟道临闻声毫不惊异,即使秦始皇再说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打动不了他了,只是心中默念了几遍“昆仑山,凌浩然”之后便不再多言,低头沉思着什么。
一旁的秦始皇见到钟道临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同样眉头紧缩,陷入了沉思。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根本就是发呆。
“嬴……嬴兄!”
钟道临失声惊呼一声,又猛的收住话头,眉头一紧道:“难道这千百年来你都没有出去过?”
秦始皇被钟道临一声惊叫从沉思中唤醒,茫然应道:“以我目前的情况,怎么能出去?出去又能做得了什么?更何况俗世凡尘到如今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钟道临颓然坐倒一旁,背靠土岩甩手摇了摇头,嘟囔道:“罢了,不说这个,嬴兄这些年是怎么得知外面发生的那些事?”
秦始皇也没什么架子,学着钟道临的样子坐倒一旁,悠然道:“还不是通过师门中人的走动,从交谈中得知一二?千年岁月如清风划过,没有一丝感觉就逝去了,什么大一统,千古一帝,现在看来笑笑罢了。”
“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的!”
钟道临听闻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