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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齐贤终于明白:此战宋朝以失败而告结束,自己远赴河东,也不过是去支撑支撑门面,阻截契丹南下,真正的进攻已经不可能有了!“陛下,臣明日就出发!”
赵光义点头应允。望着张齐贤退去,不无感慨地对张洎说道:
“曹彬太辜负朕的信任了!还有那个潘美,朕也真是把他看得太高了,经此一战,才知道他是个没用的老东西!唉!朕的信臣,越来越少了!”
“陛下不必如此忧烦,老将去了,自然会有新秀脱颖而出。臣听说这一次李继隆、荆嗣、郭守文等将军打得都非常出色嘛!”张洎安慰赵光义道。
“你说人老了会不会糊涂?”赵光义的语调有些凄凉。张洎谄媚一笑,答道:“陛下这话问得可真巧,以臣看来,有的人老了会糊涂,有的人没老也糊涂,譬如潘美、曹彬,还有,还有……”
“痛痛快快地说嘛!”
张洎觑了赵光义一眼,见他已经从暴怒转为凄凉,鼓起勇气奏道:
“还有李丞相,臣以为多少也有点儿糊涂了!”
“你是说李昉?”
“臣本不该对李丞相说长论短,因为陛下问到人老了是否糊涂,才偶然想到李丞相也老迈了。陛下有所不知,这一次三路出兵连连失利,李丞相可算抓住理了,埋怨陛下不听他的劝阻,致此大败,损兵折将不说,还弄得生灵涂炭!其实陛下光复河山的决策丝毫也没有错,只是将帅争功失利罢了,哪里就值得李丞相如此大做文章?臣以为李丞相把咎责一股脑儿推在陛下身上,实在是有点儿糊涂了!”
“他真的这样说朕?”赵光义很警觉地又问了一句。
“此等事臣敢胡说吗?不过陛下也无须在意,李丞相的书生气太浓,这是谁都知道的。”张洎把赵光义的火顶起来又往下按。
“朕本来是看中了他做事四平八稳,现在看来,书生治国,除了空谈是非,还能有什么
起色?”
一句话说得张洎心里嘭嘭乱跳,他没料到仅仅这么几句话,就把李昉晃悠动了。自己谋了很久的参政之位,会不会因此而出现希望呢?赵光义不是不打算再用老人了吗?他也不可能都用新人吧?像自己这种不新不老的人,不敢觊觎宰相之位,攀个副相参政,总该到时候了吧?既然今天皇上高兴,不妨再多说几句。
“陛下,刚才张齐贤请求捍边,陛下欣然同意,枢密院可一下子空出好几个位置。臣私下里听得有人传言说,侯莫陈利用自以为当升枢密院的副使,此事当真吗?”
赵光义轻蔑地笑了一声:“让他想去吧!”
“陛下圣明!”张洎高声颂道。“所以臣说有的人没老,也会糊涂,看来侯莫陈利用即属此类。刑部的崔仁冀曾对臣说,此人近来十分张狂,又是扩建府第,又是置办车马,又是拉拢官员,好像他已经是枢密使了一样。”
“拉拢官员?他拉拢谁?”赵光义不相信侯莫陈利用有这样的本事。
“户部判官袁廓,两个人打得火热呢。”
“噢,那倒算不得拉拢,他们都是蜀中人嘛!”赵光义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对侯莫陈利用这个人,虽然根本看不起他,但此人有他特殊的用场,而且已经派过特殊的用场,只不过这些话不可能对臣僚们说透罢了。曹彬归朝请罪,赵光义手下留情,免去了他的枢密使之职,贬为右骁卫将军,居家待罪。没过多久,徐州知州病逝,赵光义又命曹彬去知徐州,特授武宁军节度使。不久潘美也回到了汴京,待罪数月。潘美遭贬,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抓住了理,此人是谁呢?原来是韩王赵德昌。
原来赵德昌把刘采苹寄在王府指挥使张耆家之后,难以割舍,时常到张耆家与刘采苹相见。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后来又被莒国夫人潘蕾儿知道了。蕾儿心里不痛快,但还是隐忍下来。不想赵德昌越来越放肆,经常三天两天地不回府。吕妈妈好几次要到皇帝那儿去告状,蕾儿都把她劝住。有一次蕾儿好意劝德昌,德昌怕父皇知道此事再加训斥,老实了一阵。蕾儿正欣慰时,张耆又捎话给德昌,还给他送来刘采苹作的一首小诗,这下子又把德昌的心激活了,三天两头儿出府不归。此时正是潘美出征的前后,蕾儿正颜厉色地对德昌说:“想我老父年过六旬,还在为你们赵家打江山,你如此待我,对得起良心吗?”赵德昌被骂得哑口无言,但对蕾儿的怨恨却记在心里了。如今潘美打了大败仗,贬官三等,赵德昌终于找到了反唇相讥的由头儿。
“夫人以后不要在本王面前摆架子了,国老这一仗可够不光彩的了!照这样为赵家打江山,非把江山打空了不成!”
蕾儿处在这种境地,本身就感到很屈辱,如今又受了丈夫一顿奚落,一口气憋在心里,索性再不与德昌说话。吕妈妈不知道二人吵架闹气的事儿,一味劝蕾儿想开一点儿。蕾儿心里有苦无处诉,渐渐地身体消瘦起来。德昌的心思已不在她身上,凭她怎么着也不多问。转眼间过了年节,到了春天,蕾儿实在闷得难受,打听得父母仍在汴京,对吕妈妈说道:
“趁着父母在汴京,我想归宁数日散散心。”
“那好哇!”吕妈妈一脸的兴奋。“可夫人是皇家的人,这事儿总该皇上恩准才是。”
“那就烦妈妈替我与韩王和皇上说说吧,我现在心绪不好,又怕说错话做错事。”蕾儿恳求吕妈妈。
“夫人放心吧,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吕妈妈一口答应。
没过多久,吕妈妈果然把事情说妥。蕾儿也没让府上过多备办,只乘了一顶小轿回到家里。此时潘美在家中闲居,萼娘、蕊儿陪伴着他。听说蕾儿要回来,一家人早就收拾齐整在等她了。见了宝贝女儿,萼娘忍不住泪如珠落,母女二人相拥大哭。
“怎么这么消瘦?为娘都快认不出你了!”萼娘揩干眼泪,心疼地打量着蕾儿。自从蕾儿成婚后,她还一直没有见过呢,才两三年,原来花枝般的娇嫩好像被西风吹走了一样。“受委屈了?”
蕾儿怕惹母亲伤心,勉强露出笑容,说道:“看母亲说到哪儿去了,给韩王做夫人,还能受什么委屈?”又转向潘美说道:“孩儿看父亲倒是苍老了许多!”
潘美没说话,萼娘接口道:“你父亲辛辛苦苦打了一辈子仗,如今总该休息休息了!”
“休息?”蕾儿心里有气。“打一百仗胜了九十九,有一点儿疏失,功劳就全抹煞了!母亲,给皇家当差做事真是太难了!父亲一辈子出生入死,到老来就该这样被冷落吗?”
萼娘是个心很细的人,一听蕾儿这话,就感到女儿心里肯定也有不痛快,问了一句:
“蕾儿,告诉为娘,你是不是也受了冷落?”
蕾儿再也忍不住,扑在萼娘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这一晚说了很多话。蕊儿见妹妹心中委屈,也陪着流了不少的眼泪。直到二鼓,潘美才说:“请莒国夫人安歇吧!”
蕊儿立即把蕾儿搀起来,陪她到厢房安歇去了。潘美闷声不响地回到卧处。萼娘张罗完蕾儿,也回到卧房,对着灯烛凝神许久,才开口道:
“天下女人都这么苦,比起来我算是最幸福的!”
“夫人又在想什么呢!”
“蕊儿寡居了这么多年,她心里的苦我能不知道吗?如今蕾儿又在皇家遭受冷落,这滋味儿比蕊儿还难过!我能陪伴着将军,还不算是大福气吗?”
“知足常乐!夫人说得对!”潘美赞成萼娘的说法,应道。
“将军,不要多想了,贬官就让他贬去吧。我现在需要的是将军这个人,不再需要什么荣华显贵了。如果蕾儿能回到我身边,我情愿把那顶莒国夫人的桂冠还给皇上!”
“夫人这么说就不对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要讲个为国尽忠才是。潘某虽然戎马一生,也着实过于鲁莽了。每当后悔的时候我就想起李超来,那孩子在我身边,总能帮我出主意,压火气!”潘美非常遗憾地说道。又转个话题:“李超的儿子也不小了,这孩子像李超,心很灵,我倒是赞成让他不再做武夫,考个进士,去做文官吧!”
“听蕊儿说,先生对小李俊十分满意,劝蕊儿把他送到太学去。”萼娘很赞同潘美不让李超的儿子再去打仗。
“这点儿面子,皇上总该给的吧!过几天我就去找皇上说一说,顺便再问问他还打算让我做点儿什么。”
“将军还不死心吗?”萼娘听潘美说还想做官,颇不以为然。“我们或是住在京师,或是住在大名府,我陪着将军写写字,下下棋,乐在其中,不是很好吗?”
潘美笑了:“我既不会写字又不会下棋。契丹人不会就此甘休,还会发兵来攻,夫人让我去写字下棋,我能静下心来吗?”
萼娘有些不高兴,赌气说道:“那将军一个人去打仗吧,我带着蕊儿回老家太原去!”
“夫人差矣!”潘美劝道。“国家有难之时,身为将军,岂能坐视不顾?”
“我真为将军心寒啊!”萼娘长叹了一声。“你帮着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可是赵家人怎么对待你?他赵家人个个儿都想做皇帝,自己争还争不过来呢,死的死,亡的亡,今皇上一枝独秀,把将军你用尽榨干了。将军还没有悟出来吗?如今连蕾儿也没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蕾儿就不再是莒国夫人了!皇家人的心,可跟将军这颗心不是一个颜色啊!”
“夫人不要想那么多,潘某还有用呢!”潘美没有理解萼娘的意思,因为他最不愿听自己没用之类的话。再说张洎在赵光义面前说李昉的坏话,本来是为自己拨拉如意算盘,不料他的算盘落了空。赵光义有些嫌弃李昉不假,但绝没有想让张洎跻身参政的念头,只给了他一个翰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