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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室又涂饰金银,甚至以鎏金铸字,雕梁画栋,极尽奢靡,臣见了之后无比痛心。愿陛下以生民为意,停止修造,积聚钱财,以备灾祸不时之需,才是上上之策!”
“爱卿听朕说。”赵恒没有气恼。“虽说天道无言,可天神岂不时时关注着下方君臣?朕依照古礼敬事苍天鬼神,并没有错!朕还要告诉你,自从封禅之后,各地祥瑞纷至沓来,这难道不是天意愉悦的体现?还有更让朕高兴的事,朕封禅还封出子嗣来了呢!”
“陛下所说的各地祥瑞,什么紫芝玉竹稻麦多穗之类,自从盘古开天地便已有之,并非天书所致,算不得什么祥瑞之兆,不过是佞臣哄骗陛下玩弄手段罢了。皇统子嗣也是天命所归,怎么能说是封禅封出来的?”
这话赵恒不爱听了,满心的欢喜被扫掉了一半儿。问张齐贤道:
“你把天书降临说成是佞臣哄骗朕,玩弄手段,有何为证?难道满朝文武、满城百姓亲眼所见的神物,都是佞臣的手段?谁是佞臣?在你眼里,凡是为朕祈福的人都是佞臣,只有对朕吆五喝六的人才是忠臣?朕数年无子,偏偏封禅一年便有皇子降兆,难道这也是佞臣玩手段弄出来的?”
听罢赵恒这一大串质问,张齐贤还要强辩,被赵恒截住了:
“近日之内,皇子便要降生,朕刚刚卜测过。倘若真的生下皇子,朕还要去祭拜后土,祭拜老君!朕要报谢天地神明,爱卿不必阻拦!”
张齐贤见赵恒态度如此强硬,不由跌脚“唉”了一声:
“陛下刚刚即位时从谏如流,如今……”
“如今怎么样?朕不纳谏了?臣子们谏得有理,朕照样纳谏如流。爱卿总不能说一句话就让朕对你俯首帖耳吧?”赵恒寸步不让地说。
“陛下,玉清昭应宫修得如此奢靡,这不符合先祖皇帝崇尚节俭之心啊!”
“那是敬神之处嘛!”赵恒不耐烦地说。“你看朕的宫殿,朕并没有再兴土木嘛。朕从来是崇尚节俭的,但总不能对神灵还讲节俭吧?”
两人争来争去,各不相让。雷允恭兴冲冲地跑进来,凑近赵恒禀道:
“陛下!陛下!天大的喜事啊!李司寝生了!”
“生了?”赵恒霍地站起身,急急问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是是是个又白又胖的龙子啊!”
赵恒高兴得猛击一掌,对张齐贤道:“爱卿暂且退下,朕要去看看新降诞的皇子!”说着大步出了殿门,一路小跑直奔李静婵住处而来,还没进屋,便听见婴儿“啊啊”的啼哭声。他急不可待一脚跨进屋,见稳婆抱着一个锦被包裹的婴儿。他凑上前,想摸摸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儿,被稳婆拦住:
“恕老妪冲撞陛下,婴儿刚刚降生,太过娇嫩,陛下还是先退出去吧!”
“哦哦!”赵恒像个听话的孩子,立即缩回手就要往外走,却听见李静婵唤了一声:
“陛下!”
赵恒傻笑着看了看李静婵,见她一脸的幸福,一脸的满足,一脸的笑意。和赵恒对视片刻,静婵缓缓说道:
“陛下有龙子了!”
“啊啊!”赵恒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在李静婵床前站着没动。刘采苹走过来,对赵恒说:
“陛下没听见婆婆的话吗?产房里浊气重,陛下快回大庆殿吧,这里有臣妾呢!”
赵恒依依不舍地看了李静婵一眼,又伸长脖子望了望襁褓中的婴儿,出了屋门。这无疑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过七之后,赵恒立即命学士院草旨,向全国四夷宣告皇子的诞生。没过多久,河东士民百姓成群结队地来到汴京,请求皇上借皇子出生之吉,祭拜汾阴后土,造福天下之民,造福河东百姓。此事在朝堂议论时,王钦若力主让赵恒抓紧时间去祭后土,满朝文武都缄默不语,只有张齐贤极力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再靡费了!封泰山就耗去了百万之资,修建玉清昭应宫又耗去百万之资。如今再祭后土,靡费无算哪!长此以往,国库必然空虚,万一边事再起,陛下拿什么调兵打仗?万一水旱再起,陛下拿什么赈救灾民?”
“张爱卿!”赵恒不以为然地说道。“凡议事切不可耸人听闻,一次封禅,一个玉清昭应宫的区区之费,哪里就值得如此小题大做?众爱卿以为如何?但说无妨。”言罢瞅瞅王旦,又瞅瞅丁谓。王旦立即避开赵恒的目光低头不语。丁谓则明白自己必须要表态,于是走出官列,与张齐贤并排而立,秉笏说道:
“陛下敬天,皇子降诞,神灵应答如此之速!臣以为祭后土之大计应当早定,无须犹豫!”
张齐贤本以为丁谓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讲几句劝告赵恒的话,没想到他今天所言和前几日判若两人,惊得瞪大眼睛盯住丁谓,不知说什么才是:
“丁大人,你,你不是说……”
“本使什么也不曾说过!”丁谓不屑地斜了张齐贤一眼,继续奏道:“张参政阻止陛下畏天敬神,已是大逆之举!臣以为陛下对这样的人应该严加斥逐,否则无以肃静朝纲,无以表率众臣!”
丁谓为什么要对张齐贤突然下手呢?原来自从那日怂恿张齐贤攻击王钦若之后,他一直在冷眼旁观。等了这么久,王钦若的地位没有丝毫动摇,他便估计到张齐贤根本不是王钦若的对手。如今朝堂之上,又听赵恒对张齐贤十分不满,料他必输无疑,也就不对他抱什么希望。他冷不防给张齐贤一闷棍,还有个想法,就是要在百官面前表现得比王钦若更为激烈。如今张齐贤肯定是只死老虎,不在话下了,要拼的是王钦若,不能总让他占上风了!自己的表现越是超常,就越能引起赵恒、刘采苹和百官的关注;自己的话说得越狠,就越能使百官对自己畏惧,由跟着王钦若附会转到自己这边来喝彩!
张齐贤像在隆冬三九天吞下一串冰葫芦,从心里凉到心外,凉得两腿直发抖!一双愤怒而绝望的眼睛瞅着赵恒,赵恒却像在幸灾乐祸;他又瞅瞅丁谓,似乎在问:你究竟是个什么人?是人还是鬼?他本想缄口退下,可是怒火上冲,实在忍不住,嘲讽地说道:“丁大人,用心太过了吧?”
“王事靡盬,为臣者岂能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丁谓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张大人,下官如此用心,有什么错吗?”说罢,得意地瞟了张齐贤一眼。
半天没开口的王钦若一直在咀嚼丁谓的话。丁谓今天用语如此凶狠凌厉,也着实出乎他
的意料。看来这家伙一直是深藏不露啊!今天他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过激?王钦若本能地感到丁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把张齐贤挤出中书省已成定局,随之而来的是:他会不会借此挤进中书省谋个副相,要和自己平起平坐,分庭抗礼呢?此人心计太深,比寇准、张齐贤这些憨老头儿难对付多了!自己应该怎么办?最简单的一条就是全力保住王旦这个宰相,与他联合起来,拒丁谓于中书省大门之外,让他死在三司里别动弹!
如果没有新情况出现,接下来应该是王钦若和丁谓两人的较量,偏偏此时又站出一个不要命的,在朝堂之上大声疾呼,把王钦若和丁谓挤到同一条船上去了。此人是谁?就是刚从蜀中回朝担任御史中丞的张咏。
“陛下,臣有话要奏!”
“张爱卿请讲!”
张咏跨步站到张齐贤身边,先自说道:
“听刚才丁大人的意思,是要把张参政置之重罪了?”
赵恒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敷衍道:
“言者无罪,闻者为戒嘛!”
“不对!”张咏提高了嗓门儿,情绪骤然激越起来。“言者无罪,要看言的是人话还是鬼话!闻者为戒,要看他所言当不当戒!臣数年不在京城,大鬼小鬼见了不少,却从没见过丁谓、王钦若这样的巨鬼!臣身为御史中丞,职在为陛下纠弹过恶。百官衣帽不整尚且要受到弹劾,如今丁谓、王钦若之流,心都放在肠子底下熏臭了,臣不弹劾,就是臣的失职!”
满朝文武立时像傻了一样,被张咏这席话震得目瞪口呆。张咏正说到得意处,旁若无人地哼了一声,接着又道:
“臣自知今天犯了为官的大忌,在劫难逃,索性也就不逃了!丁谓和王钦若连张参政这样的直臣都要置之死地,臣还能逃到哪里去?不过臣死之前,还是要把话讲完,否则死了也闭上眼!臣以为天降符瑞本来就是极为荒唐的事,为什么天书早不降晚不降,偏偏在丁谓、王钦若这两个佞臣得势的时候从天而降?胡乱造个天书倒也无妨,还怂恿陛下千里迢迢去封泰山,又建什么玉清昭应宫,耗费无算。如今皇子降生本是件好事,却又要借此为由再祭后土!天下鬼神无数,陛下祭一个神花百万之金,祭得过来吗?紫芝玉竹,那算什么祥瑞?陛下走出皇城去听一听,看一看,如今街市上的紫芝,一钱一株都没人买了!连市井小民都大呼上当,陛下还信誓旦旦要把那些破烂杂草供奉在玉清昭应宫里,供奉在太祖太宗神位之前,这不太滑稽了吗?太祖太宗若有神知,他们会怎样地嗤之以鼻!”
这番铮铮之言,莫说百官个个股栗,王钦若头上开始冒汗,连赵恒都呆住了,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张咏的脸。只有丁谓神色自若,刚叫了一声“陛下”想出列奏事,被张咏喝住:“你先等等,本官还没说完呢!”他并不在意赵恒的态度,执意要把话都倒出来。
“陛下!”张咏把官帽摘下来捧在胸前,侃侃说道:“臣有两个请求!”
“讲!”赵恒连忙应允。
“第一,臣请先诛佞臣之头!”他用犀利如剑的目光盯住王钦若的脸,又移向丁谓。“臣请先诛王钦若、丁谓二人之头!”转身又朝赵恒拱手。“第二,诛张咏之头,悬于国门之上。臣要亲眼见到这两个乱臣贼子怎样受到国人的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