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德妙闭目养神,看上去像是在等候天子的宝剑。
此时是天刚黑的时候,道场大案上燃着粗大的蜡烛,一片明晃晃。你道此时后花园里只有刘德妙和蓝继宗吗?其实就在不远一个隐蔽处,刘采苹和杨莺莺正悄不言声地关注着刘德妙究竟如何作法呢。
不一时,太监取来御剑,恭恭敬敬地捧到刘德妙面前。只见刘德妙起身挥剑,在空中舞弄了好一阵子,口中念叨的什么,刘采苹根本听不懂。耍够了,刘德妙把宝剑平置在案,又跪倒在蒲团上念诵神词。就这样待了许久,她突然大叫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这动作把刘采苹和杨莺莺吓得一激灵,更把伺候在道场上的蓝继宗吓得半死。
“仙姑!仙姑!”
无论蓝继宗怎么喊,刘德妙只是不醒,急得蓝继宗不知所以,不由失口喊道:
“皇后娘娘!”
刘采苹和杨莺莺双双从隐秘处起身朝道场走过来,还没到刘德妙跟前,刘德妙突然醒来,在蒲团上坐直了身子,显出一副受了伤的痛苦。刘采苹见状,问道:
“仙姑莫非遇到了邪祟?”
刘德妙一动不动,眼皮也不抬,闷闷地答道:
“小道刚才见到了皇上,可惜皇上正被宰相挟持。小道上前救时,被宰相猛击一掌,摔倒在地。天神降旨,让小道切勿莽撞,明日掘地若得神龟,则真宰已降,可敌宰相,救得皇上!”
“什么真宰呀故相的,本宫什么也没听明白!”刘采苹冲着刘德妙说道。
刘德妙的声音完全恢复了女声,身体也柔软起来。她轻快地从蒲团上一跃而起,答道:
“启禀皇后娘娘,天下宰相有两等,一等是皇上钦命的宰相,一等是天神所遣的宰相。小道所见挟持皇上的那位宰相,就是当今朝中的宰相;天神所遣的那位宰相,才是天人共戴的真宰相。今天法事已败,待明日小道在这道场边掘地一尺,若得神龟,便是真宰降临,皇上的身体即可大愈!若是不得神龟,那是天意,皇后娘娘切莫怪罪小道才是!”
这一回刘采苹听明白了:刘德妙说的挟持皇上卧病的宰相是寇准,那个降临的真宰,毫无疑问就是丁谓!刘采苹也是个快性子人,既然刘德妙说有神龟在此,索性命蓝继宗立即去取锨镐,当场验证,她倒要看看刘德妙是真有法术还是在欺蒙她!
道场处明如白昼,蓝继宗带着几个太监,按照刘德妙指点的地方东挖西掘,刘采苹和杨莺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德妙。大约挖了半个多时辰,刘德妙漫步走到一个坑边,叫道:
“皇后、懿妃娘娘请看,神龟在此!”
刘采苹和杨莺莺走过去看时,果见一只金甲神龟在坑中正向上爬着。这下子真把刘采苹镇唬住了,她可以证实,这只神龟肯定不是什么人丢在这里的,千真万确是掘出来的!她惊讶地望着刘德妙,问道:
“天帝派来的真宰下界了?是谁?”
“天帝真宰下界,已是千真万确。”刘德妙率然答道。“究竟是谁,小道不知。”
“皇上的病好了?”
“回娘娘,真宰刚刚降临人界,还没和妖魔斗法呢!小道明日在此再做一天道场,便见分晓。上天神明,七七四十九日之内,皇上圣体必然平康,皇后娘娘耐心等候吧!”刘德妙说得绘声绘色,把刘采苹说得不由她不相信。此时身为宰相的寇准更是焦急,他曾几日请求到大庆殿面见皇上,都被拦在外头。寇准情知刘采苹已经控制了后宫和皇上,一种不祥之兆掠上心头:刘采苹到底想干什么?越这么想就越焦急,近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在宫里转悠好几圈儿,希望有个偶然的机会碰见皇上,可惜莫说赵恒轻易不出大庆殿,就是真出来透透风,也未必就能让寇准碰上。就这么过了两个月光景,寇准原本花白的头发如今变得雪白了!
突然间他眼睛一亮,远远看见周怀政急匆匆地走出宫来,寇准甩开大步朝他跑去,不料周怀政脚也没停,压低声音对寇准说:
“宫中有变了,大人等微臣的话吧!”言罢头也不回,拐道而去。
寇准怔怔地站在那里,脑子里空了一阵子,才又想起周怀政的话。“宫中有变”,有什么变了?怎么变了?他觉得头发涨眼发黑,挪着沉重的步子往宰相府走,直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都没弄清楚是怎么走回来的。懵懂了好大一会儿,突然烦躁起来:周怀政既然说宫中有变,那就不是等闲之事,一定是天大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啊?这个周怀政,让本相等你的话,你他娘到底啥时候来呀!急死人了!
天黑下来,中书省里大小官吏几乎都走光了,寇准才骑上马回到家里。茜桃命婢女把酒菜给寇准摆好,寇准却摆了摆手,颓唐地坐在案边,叹了口气。
“大人今天情绪格外不好,究竟是怎么了?”茜桃关切地问。
“怎么了怎么了!本相要是知道怎么了,还至于着这么大急吗?”寇准没好气地冲了茜桃一句。茜桃也没答话,因为近些日子寇准一直不痛快,脾气也躁,可都比不得今天厉害。大概寇准也自感这火气发得没来由,放缓声音又道:
“本相是个糊涂蛋!”
“大人有事说事,何必骂了茜桃又骂自己?”
“我是个糊涂蛋,糊涂蛋!我真后悔在大名府的时候没听你的话,不该来当这个宰相!”寇准这话是发自肺腑的,连茜桃都感到他此时是何等的痛心疾首。越是这样,茜桃越劝他:
“好汉做事好汉当,既做了,就用不着后悔!大人不是总说人活一口气吗?只要争到了你想争的那口气,受些委屈也值得了!”
“我的好茜桃!”寇准被茜桃的话深深感动,紧紧地握住茜桃的纤手,叫了一声。茜桃一笑,说道:
“大人不必烦恼,天塌下来地接着!”
“此话讲得有气概!本相有你这个知己,死无憾矣!”寇准的情绪好了些,打开了话匣子:“今天周怀政告诉本相宫中有变,又没说怎么变,故而本相着急,究竟是皇上不好了?还是刘采苹又出了什么鬼点子?本相这回可真是受命于危难之中啊!”
茜桃不停地劝慰寇准,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寇准知道她的老病犯了,内疚地说道:
“寇某终日忙于王事,不但不能再和你对弈共舞,连伺候你治病都顾不上了。看来当宰相还真不如做个知州知府省心啊!”
“大人别这么说,大人能了却做大官的心愿就行了,奴婢自己会照顾自己!”
夜将深了,寇准刚想和茜桃出厅休寝,门吏报道:
“老爷,宫里周公公来见。”
“快请进来!”寇准一听,像被蝎子蜇了一样噌地站起身,又对茜桃说:“你先去睡,不必等我!”
周怀政唧溜溜跑进厅中,来不及问候行礼,直截了当地对寇准说道:
“寇丞相,昨天皇上枕在微臣大腿上休息,微臣趁机劝皇上说:应该让太子监国,寇丞相辅政,以安人心。皇上马上就答应了,到晚上微臣伺候在大庆殿外,皇后到了大庆殿,请求皇上罢免丞相之职,让丁谓当宰相。皇上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皇后还说丁谓请了个仙姑作法,能治好皇上的病。皇上问皇后说:‘寇准又没有过犯,以什么理由罢他?’皇后不再说话。”
“就这些?”
“就这些。”周怀政答道。“这还不够吗?丞相有所不知,那丁谓和刘皇后一旦勾结起来,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大人已经岌岌可危了,快想办法吧!”
寇准蛮有自信地捋了捋胡须,说道:
“周公公一句‘宫中有变’,真把本相吓得不轻,本相还以为是皇上不好了呢!皇上不是好好的吗?皇上不是还坚持让本相辅政吗?她刘采苹和丁谓能把本相怎么样?这一回本相倒是抓住了丁谓的尾巴,他居然敢装神弄鬼欺蒙皇上,这是死罪!他敢私自勾结内宫图谋不轨,这又是死罪!”
“寇大人,微臣冷眼看去,丁谓可是来者不善啊。万一他真当了宰相,将置寇大人于何地?将置太子于何地?大人不得不慎重考虑!”
“万一他当宰相?呵呵!”寇准轻蔑地笑道。“皇上无旨,他怎么当宰相?”
“寇大人太规矩了,万一皇后矫诏下到翰林院呢?”
这句话让寇准心中震了一下:刘采苹是个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如果真出现这种局面,还就麻烦大了。见寇准迟疑,周怀政继续说道:
“寇大人,依微臣看,眼下必须要果断动手了,大人不动手,别人抢了先,大人必会大祸临头啊!皇后对丞相咬牙切齿,丞相是知道的。丁谓为了当宰相,不置大人于死地他能安心吗?微臣以为寇大人必须快刀斩乱麻,奉皇上为太上皇帝,让皇太子即位,把皇后限制起来,绝不能让她再干预朝政!至于丁谓,必须杀掉,否则大宋朝永无宁日!”
寇准心里也很明白:自己回朝这段时间,本想贬窜丁谓,可这么久过去了,丁谓不但没贬掉,竟然想把自己贬了他做宰相了!刘采苹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不但没人能遏制她,她倒对皇上指手画脚,仿佛她才是真正的皇上!赵恒又得了病,如果再犹豫,怕是真要落到这两个人的魔掌之中,到那时候呼天抢地也晚了!周怀政是后宫大太监,他对后宫秘事的了解比自己更多,他的话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此人一向与自己交好,今天冒着巨大风险前来劝告,看得出他的一片真心!也罢,就按周怀政的思路做,奉赵恒为太上皇,命太子受益即皇帝位,宣布自己辅政,这些都可以以圣旨的形式传告中外!皇上有病,宰相代为传谕,翰林院只管草拟圣旨就是了,不难。难的是怎么把丁谓控制起来甚至就地杀掉!此人在朝中有相当的势力,命谁去抓捕他?这可是要皇上亲手签发的圣旨啊!手中握有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