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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是多么婉转,没想到自己和她在绝情谷见了一面,她居然会对自己情有所钟,如此的始终不忘。
黄古陵越听越是感动,禁不住泪水涔涔而下。
只听韩芝香轻轻说道:“黄相公,无论你是在人间,或阴世,你都不会寂寞、孤单的,人间有李姊姊等人服侍你,阴间却有我服侍你、体贴你,黄相公,我问你一句话,你要正确的告诉我,黄相公,你喜欢我吗?”
在她心目中黄古陵已在阴世为鬼。
她伤中昏迷,这般和一个鬼魅温柔软语,荒山溪水,静夜风声,听来实是十分的凄迷、幽伤。
韩芝香说过这一段话之后,接下去的话,却是东一言西一言的不成连贯,有时惊叫,有时怒骂。
这少女年轻纪轻轻,但心中却已压抑了无尽的愁苦。
这样乱叫乱喊叫一阵……
终于——
她的声音渐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黄古陵呆呆望着夜空沉思,夜风轻啸……
只觉清风明月,万古常存,人生优患,实是无穷。
忽然之间——
—声极温柔、极细微的歌声散在天空: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百岁光阴,七十者稀。
急急流水,滔滔逝水。”
却是蓝衣少女缓缓在溪畔走着,口中低声唱着小曲。
曲声入耳,黄古陵心中一凛!
蓝衣少女——蓝星唱了几句小曲,接着又唱起歌来。
她的歌声,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给人听来,竟如闻到玄钟三使,手中金钟轻响时,震人心弦的声音。
仔细辨她的歌声,唱道:“来如流水呀——
逝如风!
不知何处来哟!
何处终!”
她翻翻覆覆地唱着这两句曲子,越唱越低。
终于,歌声随着溪流水声风声,消没无踪。
黄古陵被她那歌声所感染,想到一个人生的无常,一个人飘飘在世,实不知来自何处?
不论你如何的英雄豪杰,到头来总是免不了一死,飘飘出世,又如消风、流水,不知吹向何处,流向何方。
黄古陵觉得一双纤如莹玉的手指,微微颤动的握住自己,抬眼一望,蓝星那双美眸正自痴痴瞧着自己。
她的眸子,是那么深情,令人头昏目眩,就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见了她的眸光,也要被她柔情所化了。
黄古陵一和她的目光相对,立时转头避开。
蓝衣少女突然轻哼了一声,她抓着黄古陵的手掌,忽地紧了一紧,双目凝视着黄古陵。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又是怨毒、愤恨的神色。
猛然之间——
蓝星抓起黄古陵的手来,放在口边,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黄古陵手背上登时鲜血迸流。
黄古陵眼望着蓝衣少女,不知她为何突然咬自己一口。
却见她眼中的怨恨之光,已经消逝,代表的是充满着笑意,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娇美艳绝。
蓝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很痛吗?”
她说着,已从怀中取出药,在他手背的伤口上敷了一层,用自己手帕替他轻轻包扎起来。
黄古陵深知她的性格怪异,虽然他被她咬一口疼痛入骨,但见她温柔已极的替他包扎伤口,摇摇头说道:“不痛!”
蓝星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知道这一口咬得不深,不会很痛,所以我又在你手背上敷了毒药——“去腐消肌膏”,使齿痕深—点。”
黄古陵闻言心头一惊,急忙撕下手帕,伸手背到鼻端一嗅,只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正是“去腐消肌膏”味道。
这去腐肉的消炎药膏,给她涂在手背之上,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但她牙齿咬出的齿痕,却烂得更深了。
他啊哟一叫,急忙奔到溪畔,以溪水擦洗个干净。
蓝衣少女跟在身后,笑吟吟的助他擦洗。
黄古陵在她肩头上一推,恼道:“你别走近我,这般恶作剧干嘛?难道人家不痛么?”
蓝衣少女被他一推,格格笑了起来。
黄古陵心中有气,喝道:“你笑什么?”
蓝星轻声笑道:“我咬你一口,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黄古陵听得一呆,随即明白她的深意,心中一动,竟然说不出话来。
蓝衣少女又道:“我知道你深深忌惮我心地险恶,终有一日会远远避开我,到那时你有李媚虹、西门玉兰、当然会忘掉我。”
她顿了一顿又道:“所以呀,我想在你手背上咬一口,咬很深,你以后愈记得深,我本想重重咬你一口,却狠不下这个心,因此我先咬你一口,再涂些‘去腐消肌散’,把那些牙齿印儿烂得深些,这样一来,到你将要老去时也不会忘记我。”
黄古陵暗自摇头,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心性真是邪得紧,但想到她此举,究竟是对自己一番深情,叹口气道:“其实,你不要如此咬我,我也决不会忘掉你。”
蓝星眼中放出狡猾之意,笑道:“天下深情的女子,当然相信你这句话,但我却不信你,所以我至今还没给你做出一件好事情来。”
黄古陵觉得这位红粉佳人,真是令人爱,又令人受气,他陡然握住她的左手,放到自己口边,笑道:“我也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蓝星急忙缩回了手……
蓦然,那边溪流突传出一声娇叱,怒喝!
黄古陵怔了一怔,忽听—个呵呵笑声,道:“女娃儿,你快跑,前面大概有人,这几个鬼东西让我打好了!”
黄古陵听到那笑声,耳熟得很,心头微震。
突然一条人影,已经疾驰而来!
黄古陵惊啊一声,叫道:“虹妹,是你?”
那个人闻声,喜极叫道:“陵哥……是我!你还活着……”
叫声中,她的身子突然一阵摇晃,跌倒了下去。
黄古陵的身形已经如强弓般的射了出去,扶起她的娇躯,泪水涔涔地落了下来,颤声道:“虹妹,你……你受了多少折磨……”
只见此人正是离别数十日的李媚虹,只见她罗衫褴褛,秀发披散,脸容涂满泥污,显然她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李媚虹见了黄古陵,泣声道:“陵哥,我找的你好苦,韩姑娘说你死去,但我永远不会相信,因为你答应等我的……我为着寻你,被玄钟教的人骗到西域……童圣古一风也被捉去……在七日前我们才逃了出来……”
她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寻到了母亲一般,投入黄古陵的怀中,诉出她的遭遇,她的声音虽然带着泣声,但那是多么的欣喜。
一声笑声道:“玄钟妖孽,看我宝贝。”
黄古陵抬头望去,只见古一风和三位黑袍人,打得连翻筋斗,跳起来时的笑叫着,手臂随之一扬。
那三位黑袍人,好像颇为忌惮古一风的暗器,童圣手一扬,他们人以迅速散开,身法诡绝快疾至极。
那知古一风并无打出暗器,他手一扬之时,人已转身跃后三四丈,两个起落到黄古陵身边。
童圣古一风全身衣衫也是破碎不堪,满头满脸皆是尘土,可见这位武林奇人也吃了大亏。
三位黑袍人受了古一风之骗,怪叫一声,三人同时逼了过来,黄古陵双目望去,心底不禁打了一寒栗。
只见这三位黑袍人,脸容丑怪至极,真是酷似地狱厉鬼幽魅,当中那人脸色惨白阴森森的,尤其那双眸子更令人心寒胆战。
左面那位脸似吸血鬼的黑袍人,手握一双青钢轮,嘿嘿怪笑二声,道:“咱们不伤你们的命,识相的赶紧拿出杀人指来。”
黄古陵突然撤出背后的长剑,向前走了两步,指着三位黑袍人道:“你们要杀人指便一起上吧!”
童圣古一风等众人,见了黄古陵手中宝剑,心中各自一震。
古一风突然笑道:“娃儿,这三个妖魅,乃是玄钟教的三令、五钟、七魅中的三位妖魅,你要注意了。”
黄古陵微然一笑,道:“我手的宝剑专是降妖斩鬼,你老且放心。”
蓝衣少女缓缓的走了过来,沉声道:“玄钟教三令、五钟、七魅,这十五人乃是教中最厉害的人物,你自信有能力胜过他们吗?”
黄古陵听得一震,脱口道:“那么你要我服输?”
李媚虹突然叫道:“陵哥!我……我有杀人指。”
黄古陵突然仰天一阵呵呵大笑,道:“虹妹,你放心,我不信我们四人无法胜得他们三人。”
蓝衣少女突然接口道:“我不参加你们行列。”
黄古陵道:“你不参加也可以,但愿你不要跟我作对就好了。”
蓝衣少女冷然道:“当然我不会在此刻和你作对。”
脸色惨白的黑袍人,冷笑一声,喝道:“好狂傲的小子,你以为手中那柄剑便能赫倒人?”
黄古陵怒道:“你敢出口伤人!”
长剑一招“笑指天南”,疾刺过去。
左边那手握青钢的厉七魅,欺进二步左手中青钢斜出一封,反向长剑上面迎去,他这双青钢轮,本是专门锁拿敌人的外门兵刃,一封之势,暗含真力,想一举震开,或夺下黄古陵长剑。
同时右手的青钢轮一招“毒蟒出穴”,反向黄古陵前胸击去。
黄古陵一见厉七魅但觉人影一闪,左轮压力一轻,两招全落了空。
黄古陵闪开厉七魅的一招攻势,却不还击,滑步欺身,人已到了脸色惨白的三魅之身侧,道:“你怎么不还手,当真想看热闹不成?”
要知黄古陵乃是极端聪明之人,他自从和玄钟三使搏斗以来,深自体会得知玄钟教出奇的是在身法,所以他在残阳十七式中体悟出一种身法,以自己之长处克制对方之短处。
白三魅没想到黄古陵步法之快,竟胜过自己等人,而且奇奥难测,在与人拼斗的时候,竟能分身闪到自己面前,是以他一听黄古陵之言,不由心头一凛,暗道:“看情形今日之战,倒真不可轻敌了。”
白三魅心念虽在转动,人却绝不迟疑,一怔之间,人已向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