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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奇异壁画下面的暗处低语的吸血鬼们的静静关注。因为我从不需要问任何问题就能从
那些吸血鬼身上认识到很多东西,所以巴黎吸血鬼的生活正是我所害怕发生的一切,而
上面戏院中的那个小小舞台已经表明了这一切。
“屋子里那些暗淡的烛光让人无法回避,那些壁画完完全全地映入了人的眼帘,而
且几乎每个晚上,当某个吸血鬼带来一幅由当代艺术家创作的新的雕刻或绘画作品时,
就又多了一件。西莱斯特把她那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带着对那些绘画作者们的不
屑一顾说着什么,而埃斯特尔此刻正把克劳迪娅放在她的大腿面上。这些都在向我这个
天真的殖民地来的人强调这样一个事实:吸血鬼们自己并未制造这样的恐怖,他们仅仅
是在收集这些恐怖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人类可以远比吸血鬼们罪恶得多。
“‘画这样一些画是罪恶的吗?’克劳迪娅用一种平板的声调轻声问道。
“西莱斯特把她黑色的鬈发向后甩甩,笑了起来。‘能想得出就能做得出,’她很
快地答道,目光中暗含着某种敌意。‘当然,我们以各种形式的杀害来努力与人类竞争,
是不是?’她身子向前倾,拍了拍克劳迪娅的膝盖。但克劳迪娅只是看着她,看她神经
质地笑并继续说。圣地亚哥走近我们,提出了有关我们在圣加布里尔饭店的房间问题。
他用一种极夸张的舞台动作手势对我们说那里恐怕不安全。接着,他说了一个有关那些
房间令人吃惊的情况。他知道我们睡觉的那个箱子,在他看来那根粗俗。‘到这儿来!’
他站在楼梯上对我说,言语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近乎孩子气的天真。‘和我们住在一
起,不必这样假装了。我们有自己的守卫。告诉我,你们从哪儿来!’他说着,头低垂
到膝盖上面,手抓着我椅子的扶手。‘你的声音,我知道那种口音,再说说看。’
“想到自己带着口音的法语,我隐隐约约地恐慌起来,但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他
的主观意志很强,而且有着明显的占有欲。他仰头看着我,那种极具占有欲的形象每时
每刻都在我心中变得愈发丰满了。而这时候,我们周围的吸血鬼们谈了起来。埃斯特尔
说黑色是吸血鬼衣服的颜色,而克劳迪娅那色彩柔和的漂亮衣裙虽然好看却没品味。
‘我们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说道,‘我们有一种葬礼的光彩。’这时,她弯腰将脸颊
紧靠克劳迪娅的脸颊。为了使她的评论柔和一些,她笑了。接着,西莱斯特笑了,然后
圣地亚哥也笑了,整个房间似乎都充满了那叮当作响的超自然的笑声,那些超自然的声
音在涂满绘画的四壁间回荡着,震得那些脆弱的烛火晃动起来。‘啊,可要把这些头发
卷掩盖起来了,’西莱斯特抚弄着克劳迪娅的金发说道。这时我才意识到那早就很明显
的事实:他们全都将头发染成了黑色,除了阿尔芒。那黑发连同那黑衣服使我那纷乱的
印象加深了:我们全都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雕像。我已无法再更多地强调自己是怎样地
被那种印象搅乱了心绪的。那似乎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某种我无法完全捕捉
到的东西。
“我发觉自己离开了他们,走到了那些狭长镜子中的一面的面前,从镜子中我的肩
膀上面看着他们。克劳迪娅在他们中间就像颗闪光的宝石,在下面沉睡的那个凡人男孩
也会是这样的。我开始意识到,发觉他们在某种可怕的程度上很阴郁沉闷:我所看到的
地方都很阴郁沉闷。他们那发光的吸血鬼眼睛令人生厌的千篇一律,他们的智慧也如同
一只生锈的铜钟一般。
“使我从这些想法中分神的只有那我想要知道的情况。‘东欧的吸血鬼……’克劳
迪娅说着,‘那些可伯的怪物,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是些亡魂,’阿尔芒在隔得很远的地方轻声答道,他在用那准确无误的超自
然的耳朵听着那更多的是内心的沉思而不是低语的东西。屋子里静了下来。‘他们的血
不同,微不足道。他们像我们一样地繁衍,但毫无技巧或用心可言。在过去——’他突
然停住了。我能从镜子中看见他的脸。那张脸莫名其妙地僵硬。
“‘喔,告诉我们过去的事吧,’西莱斯特说道。她的声音尖厉,达到了凡人的音
高。她的语调中有某种邪恶的东西。
“而这时圣地亚哥又取而代之,摆出同样引诱人的姿态。‘对,给我们讲讲那些女
巫的聚会和那种能使我们隐形的药草吧,’他说道,‘还有那炮烙之刑!’
“阿尔芒的眼睛盯着克劳迪娅。‘当心那些怪物,’他说着,眼睛故意先扫过圣地
亚哥,然后是西莱斯特,‘那些亡魂们,他们会当你们是凡人,会袭击你们。’
“西莱斯特一阵发抖,蔑视地嘟哝了几句,那神情像是个贵族在谈论与她同姓的庸
俗表亲。而我正在看克劳迪娅,因为她的双眼似乎又像刚才那样蒙眬起来了。她突然不
看阿尔芒了。
“其他一些吸血鬼的声音又大了起来,盖住了整个屋子里的声音。他们在交头接耳
地谈论夜晚杀人的事,没有丝毫感情地描述着这个或那个遭遇,其间他们对彼此残酷的
质疑声不时地如同雪亮的闪电般闪现着:有吸血鬼走向一个在角落里的又瘦又高的吸血
鬼,跟他讲不要把凡人的生命浪漫化,不要没精打采的,不必拒绝做现成的最有趣的事
情。他糊里糊涂耸耸肩,说话慢吞吞,然后又长时间呆乎乎地一言不发,他就像是被吸
的血噎住了,站在那儿就像是刚刚去棺材里睡过一样。然而,他仍待在那里,被这个长
生不死的邪恶团伙,一个遵奉者的俱乐部的压力操纵着。莱斯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来过这儿吗?是什么原因使他离开的呢?没有人支配过莱斯特——他是个小吸血鬼圈
子的头儿,但他们又会怎样夸赞他的别出心裁,他对受害者那像猫似的戏弄呢?而‘浪
费’……那个字眼,那对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吸血鬼很重要的评价,也常常能听到。你
‘浪费’了杀死这个孩子的机会,你‘浪费’了吓唬这个可怜女人或使那个男人发疯的
机会,而这些是只需一个小小的戏法就能办到的。
“我的头在发晕。一种常见的凡人的头痛。我渴望摆脱这些吸血鬼,只有远处阿尔
芒的影子吸引着我,尽管他曾多次警告过我。这时他似乎已疏远了其他的吸血鬼,虽然
他还常常和他们点头致意并到处招呼几句,看上去仍像是他们中的一分子;他的手只是
偶尔从座椅的狮爪扶手上抬起来。当我这样看着他,看见在这一小群吸血鬼中没有人像
我一样被注视,而且没有人像我一样能不时地吸引他的目光时,我的心情很兴奋。然而
他仍旧远离我,只是用眼睛在看我。他的警告在我耳畔回响,可我不管它了。我渴望彻
底离开这座戏院,我无精打采地站在那儿,终于得到了那无用而且无比乏味的消息。
“‘可你没什么罪行,没有重大的罪行,是吗?’克劳迪娅问道。当我背对她站着
时,她那紫色的眼睛似乎都在镜子中盯着我。
“‘罪行!讨厌!’埃斯特尔喊叫着并用一个苍白的手指指着阿尔芒。阿尔芒在远
处屋子尽头的地方和她一起轻声笑着。‘讨厌的是死亡!’她嚷着,露出了那吸血鬼的
尖牙,于是阿尔芒以一种表示害怕和要摔倒的舞台动作将一只无力的手放在前额上面。
“可两手背在后面观看着的圣地亚哥插嘴了。‘罪行!’他说,‘是的,有一种罪
行!一种我们对另一个吸血鬼穷追不舍直至将其摧毁的罪行。你们能猜出那是什么吗?’
他瞥了克劳迪娅一眼,然后看看我,接着又把目光投向她那张面具似的脸。‘你应该知
道的,你对创造你的那个吸血鬼如此守口如瓶。’
“‘可为什么呢?’她问道,眼睛是那样从未有过地眯缝着,两只手仍静静地放在
大腿上面。
“屋子里慢慢地、然后完全地沉寂下来,所有那些白白的脸都转向圣地亚哥。他站
在那儿,一只脚伸向前,两只手在背后紧握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克劳迪娅。当他看见自
己有发言权时,两眼炯炯有神。接着,他突然从站的地方走开,从我后面悄悄走来并拍
拍我的肩膀。‘你能猜出那种罪行是什么吗?难道你的吸血鬼头儿没告诉过你吗?’
“那伸过来的熟悉的手慢慢地牵引着我,随着那加快的心跳,他轻轻地敲打着我的
心。
“‘那是种无论哪个吸血克在哪儿犯下就意味着要死的罪行。那就是杀死你的同
类!’
“‘啊哈!’克劳迪娅喊叫起来,接着发出了一阵响亮的大笑。她正旋转着紫色的
丝裙并迈着轻脆响亮的步子穿过大厅。她抓住我的手说道:‘我真担心它要像来自泡沫
的维纳斯一样诞生,就像我们似的!吸血鬼头儿!来,路易,我们走!’她向我点点头,
拉着我走开。
“阿尔芒在笑。圣地亚哥一动不动。当我们走到门口时,阿尔芒站了起来。‘欢迎
你们明晚再来,还有后天晚上。’
“我觉得一直跑到街上才喘了口气。雨仍在下,而所有的街道似乎都被雨水浸湿了,
很凄凉,但却很美。几张散落的纸片在风中被吹刮着,一辆闪着微光的马车缓慢地经过,
马蹄声嘚嘚,沉闷而有节奏。天空里淡紫色。我向前飞奔着,克劳迪娅在旁边指路。我
大踏步向前,她终于坚持不住,让我抱了起来。
“‘我不喜欢他们。’当我们快到圣加布里尔饭店时,克劳迪娅满腔怒火地对我说。
在这拂晓前的时分,饭店那宽大而且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悄悄地从
那些在桌旁低头打盹的职员身边溜过去。‘为了寻找他们,我已经走遍了整个世界。我
看不起他们!’她甩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