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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慢慢变虚弱的。我不记得当其他任何人的力量征服我自身力
量时的任何一个转折点。我只记得自己寡不敌众。令人绝望的是我被那绝对的数量和固
执止住了、包围了,而且被赶出了那些房问。在一堆拥挤的吸血鬼中间,我被迫沿着走
廊向前走,接着便跌下了楼梯。我刚想在饭店那狭窄的后门前面喘口气,却又一次被包
围而且被牢牢捉住了。我能看见西莱斯特的脸离我很近,我想,如果能抓住她,我肯定
会用牙咬伤她的。我的血流得很多,一只手腕被勒得发麻。马德琳在我旁边,一动不动
地啜泣着。我们全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里。我不停地被他们打,但仍然没有糊涂。我记得
自己顽强地保持着清醒。当我躺在马车的地板上时,我仍感觉到这些落在我后脑勺的重
击,仍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血浸湿并旦鲜血还在顺着我的脖颈慢慢往下流淌。我只是
在想,我能感觉到马车在动,我还活着,我还清醒。
“当我们刚被拖进吸血鬼剧院时,我就大声呼叫阿尔芒的名字。
“我被放开了,只是为了让我在地下室的阶梯上蹒跚行走,前后都拥着一群吸血鬼,
他们用那些令人恐怖的手推搡着我。突然,我抓住了西莱斯特,她尖叫起来。有人从背
后打了我一下。
“后来我看见了莱斯特——那一击比任何的打击都沉重。莱斯特站在舞厅的中央,
笔直地,那灰色的眼睛目光锐利而且专注,嘴咧得很大,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像往常
那样穿得完美得体,披着黑亮的斗篷,穿着漂亮的内衣,像过去一样,很潇洒。可那些
伤疤仍刻满了他那白色的肌肤。又细又硬的疤痕划破了他唇上、眼睑上还有光滑的额头
上的细嫩肌肤,使他那光洁英俊的脸扭曲变了形。他那双被一种无声的狂怒燃烧的眼睛
充满了自负的神情,一种可伯残酷的自负眼神,仿佛在说:‘看看我是谁。’
“‘这就是那个家伙吗?’圣地亚哥猛地把我向前一推。
“可莱斯特却猛地把身子转向他,用一种刺耳的声音低低地说:‘我告诉过你,我
要的是克劳迪娅,那个孩子!她才是那个家伙!’这时我看见他的头随着他的情绪发作
而不自觉地晃动起来,他的手伸了出来,仿佛要去抓那椅于的扶手。当他又站直起来时,
闭上了看我的眼睛。
“‘莱斯特,’我开口说道,看见了一线生机,‘你还活着!你没有死!告诉他们
你是怎么欺骗我们的……’
“‘不,’他拼命地摇着头。‘是你回到我身边来了,路易。’他说。
“一时间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即便我在恶狠狠地放声大笑时说:‘你疯
了!’内心某种更加清醒、更加愤怒的意识却对自己说:‘同他理论。’
“‘我会救你一命!’他说着,眼皮随着加重的语气在颤动。他的胸部在上下起伏,
那只手又伸了出来,无力地在黑暗中抓握着。‘你答应过我,’他对圣地亚哥说,‘我
可以把他带回新奥尔良去的。’然后,当他把我们周围的吸血鬼们挨个看了一遍后,他
气喘吁吁,变得疯狂起来,接着他突然吼道:‘克劳迪娅,她在哪儿?我告诉你们,她
就是那个曾杀过我的人!’
“‘迟早会抓到的,’圣地亚哥说。当他伸手去抓莱斯特时,莱斯特向后一缩,几
乎失去了平衡。他找到了自己所要的那个椅子扶手,站在那儿紧紧抓着它,闭上双眼,
重新控制住了自己。
“‘可他帮助她,成全了她……’圣地亚哥走近他。莱斯特抬起头来。
“‘不,’他说,‘路易,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来。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关于
那天晚上在沼泽地的事。’可后来他又停住了并且又环顾了四周,仿佛他被囚禁了,受
了伤,而且很绝望。
“‘听我说,莱斯特,’这时我开始说话了,‘你放过她,让她自由吧……我会……
我会回到你身边的。’我说着,那金属似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洞。我想向前跨一步,靠近
他,想使我的目光变得冷酷而难以捉摸,想感觉我那从双眼中射出的两道光束似的力量。
他在看着我,仔细打量我,内心始终在同他自己的脆弱作斗争。西莱斯特用手抓住了我
的手腕。‘你必须告诉他们,’我接着说,‘你是怎样欺骗我们的,所以我们不知道那
些法则,她也不知道其他的吸血鬼,我说。我在冷静地思考着,那机械的声音便脱口而
出:阿尔芒今晚必须回来,阿尔芒一定要回来。他会阻止这一切,他不会让这种事继续
下去的。
“后来我听到一种什么东西被拖过地板的声音。我能听见马德琳那已精疲力竭的哭
喊。我四下看看,发现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当她看见我在注视她时,她的恐惧似乎加剧
了。她想站起来但被他们阻止了。‘莱斯特,’我说,‘你想要我的什么?我会给你
的……’
“接着,我看见了那发出噪音的东西,而莱斯特也已经看见了。那是一口正被拖进
屋子的棺材,棺材上有把大铁锁。我立刻明白了。‘阿尔芒在哪儿?’我绝望地说。
“‘是她杀我的,路易。她干的。你没干!她得死!’莱斯特说着,声音变得细而
刺耳起来,仿佛是费劲挤出来的似的。‘把那东西从这儿拿走,他要和我一起回家,’
他狂怒地对圣地亚哥说着。而圣地亚哥只是笑,西莱斯特也在笑,他们的笑声似乎要感
染所有的人。
“‘你答应过我的,’莱斯特对他们说。
“‘我什么也没答应过你,’圣地亚哥说。
“‘他们捉弄了你,’当他们打开那个棺材时,我痛苦地对他说。‘你这个傻瓜!
你得去找阿尔芒,阿尔芒是这儿的头,’我突然大声喊起来。可他似乎一点也不明白。
“后来发生的一切很令人绝望、忧郁而且痛苦。我踢他们,拼命挣脱双臂,怒斥他
们说阿尔芒会阻止他们的行为,说他们不敢伤害克劳迪娅。然而,他们强迫我进了棺材,
我疯狂的挣扎对他们毫无作用,只是使我远离了马德琳的哭喊,那可怕的嚎啕痛哭声。
我害怕随时都会听到克劳迪娅的哭喊声加入其中。我记得自己曾在走投无路时顶着压倒
的盖板站起来,撑了一会儿,然后又被他们强行关压了进去,并且随着金属和钥匙的吱
吱嘎嘎声,被他们锁了起来。我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话,那时莱斯特在我们三人曾
争吵过的很远的无忧无虑的地方微笑着尖叫:‘一个快饿死的孩子很可怕……而一个快
要饿死的吸血鬼更加可怕。他们在巴黎就能听见她的尖叫声。’我又湿又抖的身体在令
人窒息的棺材里瘫软下来,心里在说,阿尔芒不会让它发生的,他们还没有一个足够安
全的地方来安置我们。
“棺材被抬了起来,外面有皮靴的嚓嚓声。棺材从这边晃到那边,我紧抱着双臂,
抵着棺材两边。我可能闭了一会儿眼睛,我说不准。我对自己说,不要伸手碰棺材两边,
不要去触摸那棺盖和脸之间的薄薄空隙里的空气。当他们上楼梯时,我感觉棺材在摇晃
而倾斜。我徒劳地想听出马德琳的哭声,因为她似乎在哭叫克劳迪娅,在呼唤她,仿佛
她能来拯救我们大家似的。喊阿尔芒来,他今晚必须回来,我绝望地想。然而只要想到
这种自己的喊叫和自己一样被关在里面,锁在里面,只会充斥自己的耳朵的可怕而羞辱
的想法,我就喊不出来了。
“可即便在我想到下面的话时,另一种想法已又涌上了心头:如果他不来呢?如果
他在那幢房子的某个地方有个可以藏身的棺材可睡呢……这时,身体受到思想的控制,
我突然垮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我敲打着四周的木板,拼命想翻过身来,用后背的力
量去撞棺盖。然而我不行:棺盖太紧了。我仰面躺倒在棺板上,汗顺着我的背和身体两
侧直流下来。
“马德琳的哭喊声消失了,我所听到的只有皮靴的嚓嚓响和我自己的喘息。那么,
明天晚上他会来——是的,明天晚上——他们会告诉他,而他会找到我们并把我们放掉。
棺材倾斜了。我的鼻孔中充满了水的味道,水的凉意明显地透过了棺材里的闷热。接着,
随着水的味道而来的便是深层地下土的气息。棺材被重重地扔下了,我的四肢被撞得很
疼。我用手摩擦着两个上臂,努力不去碰到棺盖,不去感觉它有多紧,唯恐我自己的害
怕上升为惊慌、恐怖。
“我以为这时他们会离开我了,可他们没有。他们就在附近忙碌着,接着,另一种
陌生的味道又钻进了鼻孔里。可后来,当我一动不动地躺着时,我才意识到他们在砌砖,
而那种味道是从砂浆中散发出来的。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把脸擦干净。即便在
我的双肩似乎被那棺材板磨肿的时候,我仍在心里劝自己,好的,那么就等明天晚上吧,
那么,好吧,明天晚上他会来的。然而直到那时我才发觉,自己仍只是困在自己的那个
棺材里,我已为这一切付出了夜复一夜的代价。
“然而我却泪如泉涌,不知不觉地又在不停地敲打着棺木板,头从这边转到那边,
思绪冲向明天、后天的晚上,还有再后天的晚上。后来,仿佛是为了从这种疯狂状态中
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想到了克劳迪娅——只想感受一下在圣加布里尔饭店那些房间的
阴暗灯光中,她搂着我的感觉,只想再看一眼灯光下她面额的柔美曲线,她那眼睫毛懒
散温柔的颤动,她那很具丝绸感的光滑的嘴唇。我浑身僵硬,双脚蹬踢着棺板。砌砖的
声音以及纷乱的脚步声都消失了。我大声喊叫着:‘克劳迪娅。’直到我翻来覆去,脖
子被疼痛扭曲为止。我的手指甲掐入了手掌心,渐渐地,睡意像股寒流似的向我袭来,
我快要失去知觉了。我想喊阿尔芒——愚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