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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呢,就不能直接点儿吗?比如说,你直接告诉我你要找简遇安,不就可以了?”
修猛然捏紧了拳头,骨节啪啦啪啦地爆响了数声后,他才开口说:
“我要找简遇安。”
方宁叔的口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不好意思,她死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表意更为清楚,又补充解释了一句:
“……嗯,应该说是自杀吧?就在她那间小公寓里。哎?今天早上你的那帮朋友不是去了那里吗?我还稍稍地围观了一下他们呢……”
修打断了方宁叔的话:
“那不是她。”
方宁叔淡定地反问:
“那为什么不会是她?”
修一下子被噎住了,半晌,才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的话:
“那肯定不是她,我对她很熟悉的。她……”
方宁叔此刻的声音没有了任何开玩笑的迹象,而是四平八稳,逻辑清楚地反问:
“是吗?对她很熟悉?熟悉到什么程度?你熟悉她的每一处骨骼每一处皮肤吗?你摸一把她的骨头,就能判断出是不是她吗?修,你行了吧,我还不清楚你吗?你绝对是连碰都没碰过她几下吧?”
修还想说什么,方宁叔却完全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别告诉我说你看那尸体眼熟。烧焦了的尸体,本来就会有变形,再者说,我似乎教过你,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即使是感觉认定的东西,有的时候也会出错,所以,直觉和眼睛都不可相信,而且,什么东西都不能轻易相信。你现在,明确地告诉我,你判断那具尸体不是简遇安的依据是什么?”
修的思路却完全没有被方宁叔牵着走,他提出了一个在方宁叔的话里提到的漏洞:
“你怎么知道那尸体是被烧死的?”
方宁叔咂咂嘴,说:
“修啊,你不会是现在还没搞清楚吧?她的真正死因是自缢而死。至于烈火焚身。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听老大说。她留下了一句口头遗言……”
见修沉默了,方宁叔缓缓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本来就该下地狱。如果我被烧成这个样子,那就更适合下地狱了。”
修的眼前不可抑地出现了一幅画面:安那张含着淡淡哀伤的脸,配合着方宁叔开合着的嘴唇,吐出了这样残酷的话语。
但是。尽管有这样的画面分散了修的部分精力,他还是发现了方宁叔所说出的话中,包含着的可怕的意思:
“你是说……老大去找了她?”
方宁叔说:
“嗯……准确地说,是这个样子的,你们老大今天早上返回学院的时候,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问了他,他就说。‘那玩具已经被销毁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修坐在电脑屏幕面前,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键盘,键盘的按钮被他抓得劈啪作响,有几个甚至直接崩裂了出来!
如果方宁叔没说老大曾去找过安的话,修还不相信安会死,但是,老大去找了安,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不会的……
他隐忍着胸口沸腾着的情绪,低声道:
“不会,那不是她。老大对她说了什么?”
方宁叔的声音含笑:
“我想你应该清楚。为什么要问我呢?”
修清楚,他当然清楚,老大一直认为她是最好的玩具,可是,前一段时间,聂娜娜说过。老大已经玩腻了这个“玩具”了。
现在,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出现在了安的家里。
从木梨子拍摄的照片来看,那是一个绝对封闭的密室空间,门锁从内被蛮横破坏。
也就是说,那是个无法逃离的死亡之地。
木梨子说,那人是被烧死的,而据方宁叔所说,她被烧死的原因是“……如果我烧成这个样子,就更适合下地狱了。”
而且,在她家里的镜子上,还留下了这么一行字:
“wu:d。”
需要死亡才能洗清的罪孽……
不知道是因为隔夜的酒精作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修的头毫无预警地剧痛起来,可他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背挺得笔直,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不动,任头痛得翻江倒海,他仍丝毫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像。
见修长久地不说话,方宁叔也不介意,甩下一句“我走了”,就下了线。
修木然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神学院的网站页面从屏幕上消失,恢复了正常的网页,又看着右下角去交网费的提醒栏闪烁不停,直到电脑自动关机,再看着那些玩游戏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叫骂声更大,烟味更浓,可这些都不能丝毫地打扰到他。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因为他所在的角落偏僻,而这网吧又不是很显眼,来玩的人并不多,因此,就连网吧的工作人员,都没注意到这里有个人。
修就这样,笔直地从中午坐到下午,从下午坐到晚上,从晚上,坐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在他挺直着脊梁,从网吧脚步虚浮地走出去时,门口的网管被吓了一跳,他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客人,而且这个客人,感觉像是随时都能一头摔倒在地猝死的样子,脸色惨白,走路如同漂浮一样。
修就这样,在周围人奇怪的注视目光下,一直机械地走回了车场。
车场的队员,本来因为最近抽风得厉害的经理郭品骥今天破天荒地没来找麻烦而欢欣鼓舞,但等到他们看到,从车场门口双目放空、如幽魂一样飘进来的修的时候,全体惊得目瞪口呆,连上去都没敢上去问,集体默默地目送着他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才如梦初醒,惊慌而又有点儿激动地讨论起自己的队长是不是被女人甩了的问题来。
修根本没心思理会外面的喧闹。
此刻,对他来说,他的世界一片寂静,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安的半透明的影像浮现在他眼前,她的笑容,桃花眼,栗色的短发,满含光芒的眼睛,有时候含泪的双眼,狡黠的笑容,严肃认真起来的样子,敲着左眉骨若有所思的样子,从昨晚开始,就渐次交替浮现在他眼前,配合的还有她充满温柔魅力的声音,一切就如同电影放映一般。
而现在,这部电影接近了尾声。一切声音都失真了,一切影像都黯淡了,她已经被红色的火焰吞噬……
如果她知道了她自己的秘密,她一定是会这样做的吧?一定会去死的吧?
修这样疲倦而麻木地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脑中浮现的是个多么可怕的想法。
修渐渐闭上了眼睛,眼前再也看不到安的任何影像,耳中,安本来一直絮絮的温柔的说话声,也被彻底的静寂取代。
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十五节 自杀?
修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半个梦也没有做,而且是真正高质量的深度睡眠,不论外面担心的队员怎么砸门,修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让修苏醒的,是一通电话。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时空被拉扯回来的,只知道,耳边的手机铃声吵得他头疼,他眯着眼睛,用尽全力把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的习惯性动作,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完全出自于他的本能反应:
“喂?安?”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木梨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修?你在哪儿?”
修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长时间的睡眠,让他脑中一部分的功能暂时还无法恢复。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摸了摸被汗水沁透了的衣服,甩了甩僵硬发麻的胳膊,并不回答木梨子的问题。
木梨子见得不到回音,也不再多问,说:
“修,徐起阳叫我们去问话。好像那具尸体的dna检测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
修麻木地问:
“这么快?不是昨天才出的事吗?”
他现在连具体的时间都弄不清楚,这叫木梨子有点儿担心了:
“修,你没事吧?尸体被发现,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啊?”
修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抬手捂住满是虚汗的额头,回想了一下,脑中混沌的思绪终于被理出了基本的轮廓:
前天发生了那起事件,自己认为是神学院把安掳走了,就去和神学院取得了联系,方宁叔却告诉他,安的确是死了。那具尸体就是安。
然后呢……然后……
对了,然后他在网吧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才回到了车场,再然后,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理清楚思路后。他仍有些迷迷糊糊:
“叫我干什么?”
木梨子彻底不放心了:
“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了?”
修这才记起。木梨子刚才才说过,徐起阳联系他们,要让他们一起过去。还有,那具尸体的dna检测快要出来了……
他下了地,双脚却一阵发麻,险些没站稳,他扶着床沿,口气淡漠地对木梨子说:
“我知道了,哪个地方?我马上过去。”
木梨子迟疑了一下,报上了地址,她似乎还很在意修是否是知道了什么。可修很快地挂掉了电话。
他很平静,平静得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他平静地洗漱,给自己换上了另一件衣服,把床铺好,把凌乱的房间简单归置了一下,才走出了房门。
等他出门找自己的车的时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的摩托车,似乎还停在“而已”的门口没有开回来。
老黑正好从车场的小食堂叼着个包子走出来,看到修后,鬼哭狼嚎地跑过去。跟当年水深火热的老百姓看到红军一样,就差热泪盈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