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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刚刚还处于奄奄一息状态的野兽,受到了某种刺激,渐渐觉醒了一般!
方宁叔悠哉乐哉地继续添油加醋:
“你现在真可怜,想死死不了,哪像你的小甜心一样,想死就死,也不管别人的感受,最惨的是,她还不让你跟着死,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自私?”
修的眼睛猛然抬起,一股凌厉的寒光从他眸间狂暴地奔涌出来,直射方宁叔所在的位置,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汹涌澎湃的怒意:
“你没资格说她!”
看到气场全开的修,卓格格又往后退了几步,把匕首悄悄抓在手里,警惕心再度升到顶点。
她可不能保证,修在气怒至极的情况下,不会拿自己出气!
方宁叔晃荡着脚,又点燃了一支烟,修的愤怒,在他眼里看来完全不算什么,他居高临下的轻蔑神态,就好像是人类在看着一条脖子上系着锁链、狂吠不止的狗,有嘲弄,也有深深的优越感:
“哦?我没资格?你不是也没资格吗?修,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这个人做得太失败了,想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可你做出那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想做一个正常人,你又融入不进去,甚至从来没对你所谓心爱的人真真正正地表白一次。你说,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很可笑?”
修的面部肌肉轻轻痉挛了几下,眼中的杀意渐渐褪去,但取代了那蓬勃的杀意的,是让卓格格怎么也看不懂的坚毅神情:
“我的确有错,但是我不打算再错下去了。那个新的任务,我绝对不会去执行的。”
卓格格吓了一跳,马上把视线转移到方宁叔身上,想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修和卓格格都直视着方宁叔,可方宁叔却根本不看他们,淡淡地抽了几口烟。把烟灰顺手掸了掸,轻描淡写地问:
“你的意思是你要违反神学院的指示,或者说……你要脱离神学院?”
修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朝废旧工地外走去。
那个任务,需要他把神学院的秘密尽数告诉木梨子他们,这就意味着,他们的黑暗历史,他们过往的伤疤。会被全然揭开。
而修清楚,安的死已经让他们很伤心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如果再去揭他们的伤疤,完全没有意义。与其让他们再痛苦一次,还不如叫他们一辈子不知道这些事,反倒能过得愉快一些。
其实。自始至终,修都没有真正打算要把神学院的秘密告诉木梨子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刚才跟卓格格说自己即使没有接到任务也会叛离神学院。都是为了显示自己背叛的决心,从而让老大向自己下杀手。
没想到,老大布置下来的任务,却是让他说出神学院的秘密。
而且,在说出这个秘密之后,他还要和木梨子他们一起调查安的死所谓的“背后的真相”,而且,一周之内调查不出来,还会连累他们和自己一起死。
修不想冒这个险,他宁肯拒绝执行任务。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死。
他这辈子犯过的错,做下的孽太多。除了死,修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救赎自己。
或许,现在作为神学院的人的方宁叔,能够让自己解脱吧?
谁料到,修抱着必死之志,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硬物破空的声响,紧接着,一个小东西狠狠地砸到了修左腿后侧的一个穴位,修顿时感觉左腿一阵酥麻,趔趄了好几下,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跪下去。
可立刻,又一个小东西朝修的右腿同一个穴位奔袭而来!
如果修的左腿没有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话,他是能躲避得开的,但因为左腿中了招,他再也闪避不开,右腿瞬间传来和左腿同样的酥麻感,他控制不住,猛地跪倒在地!
他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两枚硬物,仅仅是两粒金属质地的小纽扣!
修正全力抵抗着腿部剧烈的酸胀麻木感,试图站起来时,便听方宁叔在他身后慢慢地道:
“你还记得那个混血小姑娘,叫的那个,被绑架的那回事吗?”
修听到方宁叔提到的名字,撑在地上的双手猛地用上了力,死死地抓紧了地上的泥土。
他居然忘了,学院最擅长的,就是这一手!
见修没有反应,方宁叔便自顾自地道: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对不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也不知道那些虐待她的人是怎么想的,手段也太低劣了。”
方宁叔的语速渐渐加快了,听起来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狂热感:
“对待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应该竭尽地虐待她身上每一处皮肤,让她痛苦,让她尖叫……不,这样的手段还是太低等了,应该拿她最重要的东西威胁她,叫她干她平时绝对不会去干的事情,kill her world,让她在极端的心理痛苦中死去,才是最高的艺术,你不这么觉得吗?”
修猛地回过头去,双腿还是用不上力气,但跪姿被他强撑着改变成了蹲姿,他抬头望向处在高位的方宁叔,咬着牙问:
“你什么意思?”
方宁叔淡淡的微笑,此刻看起来无比危险:
“不就是字面意思嘛。不过我得澄清一下,这不是我的原话,是你们老大让我按照原话转达给你的另一段信息。他特意交代我,如果你不肯执行任务,坚持要走的话,我就把这段信息转达给你。孰轻孰重,你自己判断。”
说着,方宁叔叼着烟,歪着脑袋打量着修发白的脸,颇玩味地问:
“你们老大说,他想知道,你会选择让他们痛苦地知道那一切,还是选择让他们痛苦地去死?”
第二十九节 郭思谕,greece
选择?
又是选择?
说是选择,可他根本没得选!
修闭上了眼睛,用力咬着牙,牙床都被咬得酸涩了起来。双腿的麻木感渐弱,可是从心口传来的隐隐的闷痛,叫他的身形有些摇晃起来。
偏偏这时候,方宁叔还在喋喋不休地继续对修加以打击:
“修,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个样子,坚守那些完全没意义的事情。可你那廉价的保护最后保护到谁了呢?你……”
而这句话,却似乎是彻底触到了修的逆鳞,他腿上的肌肉颤动了两下,终于能用上力气了。
他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背对着方宁叔,口吻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淡漠然:
“保护?廉价?你是这么想的吗?”
方宁叔耸耸肩膀:
“难道不是的吗?”
修深深呼吸一口,建筑工地独有的沙土腥味和建材的古怪气味钻入他的鼻腔,他正在借助这种气味,刺激着自己行将麻木的思维重新复活过来。
半分钟的沉默,已经足够修做出那个艰难的决定了。
他再度拖着麻木的双腿,朝废弃建筑工地外走去。
卓格格下意识地冲着修的背影紧追了两步,但她马上发现自己的举动是不适宜的,立即刹住了脚步,只静静地注视着修的背影。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修低沉性感的声线,在此刻响了起来,在空荡的建筑工地内,形成了一片悦耳的回音:
“那好,我就拿这廉价的保护保护给你看。你们从我这里。再也拿不走任何东西了。”
对于修慢慢移动的、一瘸一拐的滑稽姿势,方宁叔不屑一顾地把手中燃尽的烟头丢下了楼,冲他喊:
“你不愿执行任务,就是要他们死,你说说看,这算是保护他们吗?还是……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修的步子停滞了一下,偏过半张脸来,说:
“你想多了。我会执行老大交给我的任务的。所以。用不着你动手。”
方宁叔若有所思地看着修,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
“但是我得提醒你,你们可是有一周的期限的,到时候。简遇安租住的房子就会拆迁,一切的证据都将都湮灭。如果你们那时候没有调查出来简遇安死亡的真相的话……”
修猛地转过身来,直面着方宁叔。冷冷地问他:
“你明确告诉我,简遇安的死,和学院到底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方宁叔微笑着,摇了摇头。
修还是不敢完全确定: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调查方向。学院真的从头到尾没有对她耍什么手段?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学院的秘密和她自己的秘密了吗?”
方宁叔开口道:
“我可没说学院没在其中做了些什么,她的确是知道了学院的秘密和她自己的事情,可是,我明确告诉你,这些都不是简遇安自杀的真实原因。”
修用力抿了一下嘴唇,转身欲走。
方宁叔再度发声叫住他:
“喂,别怪我啰嗦啊。我再提醒你一遍,任务时间是从明天开始计算的。一共是七天。七天之后,如果你们没有调查出简遇安的真实死因,你们都会死哦。”
修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是在想方宁叔话里的深意,半晌。他扬起了头,背对着方宁叔,冷冷地抛出一句:
“她的死因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而他们会不会死,不是你操心的事情。我只把话放在这儿,我身边的六个人,她是你们能拿走的最后一个,其他的五个,你有本事拿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
方宁叔盯着修的眼中顿时闪出了异样的光彩,直到目送着修走出废旧工地,他还沉吟着坐在二楼的边沿,也没去点下一支烟。
卓格格知道自己没资格去问他在想什么,便走向了刚才分别打向修两腿的、现在还躺在地上的两颗铜纽扣。
这两颗纽扣已经沾了灰,可等卓格格把上面附着的灰尘拂去后,她马上辨认出来,这两颗纽扣是属于谁的。
果然,在建造了一半的建筑物内部,响起了高跟鞋的鞋跟轻轻叩击地面的响动。
少顷,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从肮脏的建筑物里走出。
她的装束相当时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