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拔出了剑,银光灿烂一瞬,公孙静的暗器便似被剑光吞噬了,他丝毫未理会身边其他人的攻击,下一剑到处,已是公孙静的胸膛。
公孙静似乎没料到这个结局,他脸色惨白的低头一望,长生剑已穿透了他的心脏。在他蓝衫下那件保命的宝衣已被黄珊在耳鬓厮磨间震断了经络,这是他再死十次也想不到的了。
而白玉京也没料到这个结局,因为苗烧天的金环,朱少爷的珍珠已重击在了他身上。他微笑的脸庞苍白了一瞬,长生剑借日光一耀,先是铛的一声脆响,又仿佛同时刺入了人的血肉。
白玉京先挡住了方龙香的铁钩,又一剑刺死了白马张三。张三雪亮的长刀还未及白玉京的身体,便死不瞑目的仰面倒在了地上。
血腥味缠绕在了风中,压过树木的春香。
院中如今只剩下了三个半活人,中央的白玉京,乌檐阴影下的方龙香,仍木呆呆的站着的黑衣保镖,还有快要死了的公孙静。
白玉京没有与方龙香说话,连看也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只是重复问公孙静:“她人呢?黄珊在哪里?”
公孙静躺在地上面如金纸,但他目眦欲裂,此刻发狂般的大笑了起来,声嘶力竭道:“早晚有一天……你也同我一样!”
白玉京的剑像春风般掠过他的手脚,四蓬血雾花一般绽开来,他继续问公孙静:“她人在哪里?”
公孙静在血泊中抽搐了片刻,狰狞的微笑起来,断断续续的嘶声漏出几个字:“……我要杀你,岂会留她?”
他终于才知道所有人都被一个叫黄珊的女人骗了,但是此刻他已快死了,为何要将真话说出来呢?
公孙静脸上仍带着恶毒之极的神色,无声无息的死了。
白玉京提着剑,一动不动的站在中庭。
方龙香对白玉京究竟是为了哪个女人自投罗网不感兴趣,他只对孔雀翎图,对真金白银,对他在青龙会的地位感兴趣。
从他向白玉京出手那刻起,他就不能再回头了。
方龙香忽而望向那个黑衣保镖,后者只用无措的表情看向地上朱少爷的死尸:“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似乎再没人能替你养活家里的人。”
保镖枯黄的脸孔抽搐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方龙香。
方龙香道:“白玉京的右手已不能再拿剑。只要杀了他,那么你今后都不需要再为钱财发愁了。青龙会说到做到。”
保镖的眼睛已死死望向了白玉京。
白玉京仍恍若无觉的站在原处,像是失神般的凝视着公孙静的尸体。
下一刻保镖腰间的弧形长刀,方龙香右手的铁钩已电光火石间击向了他。
但是方龙香没想到,那把弧形长刀竟中途诡异调转,雪白的光在他眼前刺目的晃过,瞬间他颈间一凉,身体停滞在了原地。
又是一蓬血雾自人的身体中绽出。
方龙香喉咙赫赫作声,却已经无法说出一个字,只是双目充血的瞪着黑衣保镖。
那个黑衣人忽而就笑了起来:“你没想到我并非一个三流高手,也没想到我为什么会杀你。”
方龙香仍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即使死了也不肯倒下。
黑衣人叹了口气:“今天着实死了很多人。”
白玉京此刻终于动了动。他像是同拂过的春风一样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缓缓望向黑衣人:“听闻卫天鹰曾远赴东瀛避祸,其间刀法精进,又习得了一种忍术。”
黑衣人仍笑着,他那双深凹的双目兀鹰般盯住白玉京:“不错,易容也是忍术的一种。”他看了看白玉京,似乎言谈间染上了一丝恶毒的怜悯,“袁紫霞与我定下了这条孔雀翎图的计,后续虽然情况有所变动,但总归还是达成了目的。”
白玉京微笑着轻声借口:“哦?想来袁紫霞本想引诱我保护她,借我的手除掉方龙香和公孙静,以便买家自相残杀,最后你二人坐收渔翁之利?”
卫天鹰笑道:“长生剑的确是聪明绝顶,不过聪明的却太晚了。”
白玉京也不动怒,他好像平静的置身事外一般:“没想到小方也是青龙会的人。”他似乎只是随便一提,转而又道,“既然公孙静也不过是枚棋子,那么他临死前说的话就不做准了。”
卫天鹰见他深受重伤,也不着急,还很耐心的聆听着。
白玉京右肩已被血染红,一股细细的血线顺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流下剑身,无声的滴在地上。他整个人仿佛也变成了庭中的一棵绿树,静又从容到有些古怪,卫天鹰听到他声音很缓很轻的说:“那么我身边那个女孩,大概是在袁紫霞的手中。”
卫天鹰的表情忽而变得有些微妙,他像是陌生般的打量着白玉京,开口道:“长生剑竟然是个情种?”
白玉京听他这话,似乎自己也不禁笑了一声。
卫天鹰的眼神显得愈发高高在上了,他笑着道:“袁紫霞为了勾引你,怎么可能留着别的女孩在你身边碍事?原本她便已计划杀了那个女孩,不然也不会托我故意引你离开。”
白玉京漆黑的眼睛安静的凝视着卫天鹰,笑意渐渐在他脸上干涸了。
卫天鹰仍笑,他又握住了腰间的刀,表情已与看死物毫无区别:“白公子自己上路,还是卫某送你一程?”
白玉京面容漠然的望着他,像是思绪已飘远了,但继而他嘴角一弯,似乎轻松之极的笑了。
卫天鹰看着他把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他原本轻松靠近的步伐停住了。
两人在中庭静默的对峙,卫天鹰的脸容从微笑变成了麻木冰冷:“原来你左手也会用剑。”
白玉京此刻反而成了庭中唯一微笑着的人。
春风仍簌簌的吹拂着白果树的绿叶,日光碎成羽状洒落一地,他穿着雪白的衣衫,站在鲜血中,看上去仍然动人极了。
白玉京声音很轻很稳,但像是再说给什么看不见的人听:“我说过,长生剑永远不会死。”
下一瞬,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两道冷光,在庭下风中交错而过。
冲天的火光在风云客栈后熊熊燃起,烧天蔽日。
白玉京站在一地死人的院子里,循着烟气向远方目光淡然的遥遥一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便从小方的家中摸出一只火折子,静静的点燃了正堂的帘幔。
火舌舔过丝绸,爬过栏杆立柱,顺风烈烈作声,呼地腾上乌漆的牌匾。
白玉京望了眼渐渐起火的小楼,终于想起了廊下已死的方龙香。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姗姗来迟的触及了他的内心。
这痛楚像是大火一样,无声无息的扩散,越烧越烈,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看下去,转身要弃之而走,然而他刚迈出一步,院外的林径中,一阵急促如雨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白玉京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下一刻从他面前的大门外,一个白衫少女步履轻盈的闯了进来。
黄珊一眼就望见了正站在小楼前的白玉京,她倏尔停住脚步,有些惊惧似的望了望起火的阁楼和满地鲜血死尸,讷讷道:“……这……这是怎么啦?”
她又重新看向白玉京,像是放了心又像是更不放心了,最后只稍显迟疑的走近一步:“……白玉京?你怎么在这里?”
白玉京只是用一种仿佛从没见过她的眼神盯着她,表情古怪极了。
黄珊一副奓着胆子的样子,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一步:“喂?!”
白玉京喉咙微微动了动,他张开口,声音竟然还很冷静:“……你去哪了?”
黄珊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似与往常无异,清澈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放松了一些,开口道:“你还说呢!当天那个袁紫霞跑来说可以放我走,我一时高兴,就跑了。……”她说到这里,看着面无表情的白玉京,有点心虚似的加快语速,“但是后来……我,我想我这么走了,也不太好……”
白玉京道:“哪里不好了?你不是总想跑的远远的吗?”
黄珊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更心虚了,但是又像只是在着恼,她的面庞被火光映亮,看不出是不是脸红了,只是美丽的惊心动魄。她支吾半晌,大声道:“还不是想着好歹你对我还算不错,我走了你会担心?!”她说完这句话,顿时底气足了,“我就又偷偷跑回客栈了,可是当时袁紫霞和你都不见了,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心想你要是想找我,大概会从池州找起,就……就又来了池州啦。”
白玉京听着,半晌才“嗯”了一声。
黄珊又皱起眉头:“结果到了池州,到处都在说你抢了青龙会的货。我……我觉得有点害怕,就没敢去风云客栈,这几天都在池州乱转,今天刚刚突然见到风云客栈起火了,我抓住一个小厮一问,听说公孙静在方家客栈,又急匆匆的跑来这边,谁知在林子外就看见这边也起火了……”她说到这里,似乎才再次意识到自己身边全是死人,而身前小楼的大火越烧越盛,人站在附近已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抬手去抓白玉京的衣袖,“我们先走罢!”
然而出乎她意料,白玉京竟然顺着她的力气,像是有些支撑不住般的朝她倒了过来。
黄珊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白玉京迎面靠在了她身上,一手轻轻环过她的脊背,落在她的肩头。
在这个又像拥抱又不像拥抱的姿势里,他身上的血腥味终于在烟火气里扑面而来。
黄珊有点惊慌似的,轻轻把手落在他的腰背之际,在热气回荡的空气里摸到一手湿粘,顿时“啊”了一声,她惊声结巴道:“……你,你背上都是血……”
白玉京的下颔轻轻搭在她的颈窝里,闻言不由苦笑了一声,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现简直无话可说,不由又苦笑了一声,他这么笑着笑着,忽而在这已仿佛炼狱般的客栈中,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和悦然。
最终他只是道:“算了,走罢。”
黄珊却仍惊慌失措,她的声音在火焰蒸腾之中像是要哭了一样无措:“去哪儿啊?”
白玉京道:“我真是怕了你了。先找个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