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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兄为何而笑?”陈知隆的声音突然响起,桃姑抬头看着他:“也没什么,不过是知道了些家乡的事,明白了些道理。”
陈知隆已经自行坐下,春花送上茶,陈知隆的手在桌上轻敲两下:“想是知道了有人过的不好,心里有些高兴吧。”这话说的实在太那什么,无礼了,桃姑却反觉得有些羞涩:“张大叔说的很好,有些事放开了就放开了,还是好生修现在的福报。”
哦?陈知隆眉一挑,他的胡子这些日子又长出一圈来,一挑眉毛的时候有些凶煞之气带出来,不过桃姑这时半点也不怕了,只是笑道:“当日初见陈爷时候,还当是个十分难讲话的,日后才知道陈爷为人极好,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知道,也不知要修多久,才能像陈爷一样。”
自己为人极好?陈知隆不由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走海路的,要不就被海盗抢,要不就要和海盗在一条船上,自己虽没入了海盗团伙,但这双手上并不是没有沾过血腥的,怎能谈的上一个好字,至于信用,走江湖的若不讲信用,真是不用出来走了。
想到这里,陈知隆只是一笑:“楚爷过奖,在下其实并没那么好。”桃姑微笑,那笑容里全是对陈知隆的肯定:“陈爷休要如此,别个不敢说,似陈爷这样,就算手上有过几条人命,也是不得以的,哪能损半点陈爷的为人?”
这话说的真中听,虽然也曾有别人说过,但总是没有桃姑话语里这样的诚恳,陈知隆不由觉得心里似有熨斗熨过一般平展,刚要说话,林二爷就冲了进来:“陈兄你果然在这里,大哥找你商量事情。”
商量事情,难道说要去海龙寨那里拿回自己的东西?陈知隆眼里顿时闪出光,腾的一声站起来:“可是说的那事?”林二爷笑的一口白牙晃啊晃:“这眼看就要二月二龙抬头,弟兄们都三个月没出去过,自然要去松松筋骨。”
陈知隆的脚步都已经跟了林二爷出去,又回身对着桃姑行了一礼:“在下先行别过,回来再叙。”说着匆匆走了。
桃姑站在那里半响才坐了下来,方才自己的话,还真是让人误解,不过自己现是是男装,也不过是知己之叹。春花已端茶进来:“楚爷,听的大爷要和陈爷一起去海龙寨寻什么东西,也不知这去有没有什么风险,听的秋老大是个极鲁莽的人。”
桃姑接过茶:“这有什么,秋老大为人直爽,做强盗的不鲁莽,难道还要似文弱书生?”春花忙用指遮住口,闭嘴不说。
当春风开始吹拂着这个岛的时候,林大爷带了一艘船,和陈知隆往海龙寨去了,那日出发时候,并不似往日那么热闹,桃姑坐在望海亭上,看着船慢慢的驶离岛,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连求保佑他们的神佛都找不到,桃姑往海神庙的方向合十拜了拜,保佑他们平安归来。
艾丽莎
林大爷一走,宅中全剩下女眷,桃姑初时还当该避嫌搬出内宅,谁知林大奶奶并不提这事,每日依旧遣婆子来问要些什么,春花的服侍也一样细心,客随主便,桃姑也就继续在内宅住着。
只是这一走初时还不觉得,后面就慢慢有些孤寂,原来和陈知隆虽说没多大往来,但每日读书写字间隙,听听曲,也能舒畅些,这陈知隆一走,院里只剩得桃姑和春花两人,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桃姑读书时候,偶尔也有心神不宁,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只是面上还是和平时一样,这日刚拿出书本,春花进来倒茶见到,有些忍不住的笑:“楚爷用功也是知道的,只是也该出外走走,省的大奶奶总说奴婢不劝着楚爷出去走走。”既这样说,桃姑把手里的书合上道:“那我也就出去走走。”
春花还跟在后面想伺候,桃姑挥手笑道:“你难得歇息,也就歇息一会吧。”春花脸一红道:“奴婢并不是偷懒。”桃姑已经走出院子,本想去望海亭,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当日在望海亭遇到过刘夫人,现在林大爷出门去了,不定林大奶奶或者林大爷的哪个妾要去望海亭守一守林大爷的,还是去海边走走。
桃姑转身往大门这里走,还没走到大门边,就听到震天的吼声,桃姑被吓了一跳,紧走几步出门,见门前那块场子上,正有一群人在上面操练,领头的是林二爷,看见桃姑,他笑着抱拳:“在下还当楚爷是要考状元的,这才日日在屋里用功,怎的这时出来了?”
桃姑忙着还礼:“这不在屋里嫌闷,想出来走走,二爷这是操练下他们?”林二爷想是练的热,上身光着,下面只穿一条扎腿裤子,别看林二爷这么文弱,却也是膀大腰圆,桃姑虽说日日告诉自己,自己现时是男人,要学男人样子,但看见这满场的都是光着上身的壮年男人,那眼还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二爷只当她原来是读书人,看不上自己这样粗鲁样子,拿过一条手巾擦着上身:“楚爷肯来行走江湖,想必也有几把拳脚,何不下来练练?”说着就做个请的手势,这把桃姑唬了一跳,自己这要真脱了衣服下去练练,底全都露了。
定一定心,桃姑双手乱摆:“二爷,在下不过读书未成才走了这路,并不是懂什么拳脚,怎敢和二爷下去练练。”
她这连连推脱,倒激起林二爷的性子了,他嘴一咧笑道:“楚爷说什么笑话,再说就算原先没有拳脚,这行走江湖总要练几手,陈兄身边的张大叔,朱三不都是好拳棒?”说着就伸手要拉桃姑下场。
桃姑脸上的红色涨的更加通红:“楚爷,在下确只是文弱书生。”这下面练着的见林二爷有兴,也跟着起哄道:“楚爷就亮几手让我们开开眼。”
桃姑急得都要掉下泪,这些人怎的这样,林二爷拉住桃姑的手越拉越紧,桃姑此时已经是顾不上羞涩,而要想着如何脱身,身后已经响起笑声:“二叔这是怎么了?难得操练小的们,怎么在这拉扯楚爷来?”
听到林大奶奶的笑声,林二爷也没放开手,只是笑着道:“大嫂,难得见到楚爷出门,这才想请楚爷下场练练,给我们开开眼。”
哦?林大奶奶的眼一转,笑的依旧甜美的道:“二叔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楚爷原本是个读书人,这是人人皆知的?你倒把他当成你这样的粗鲁汉子?”
林二爷忙流水放手,对桃姑行礼道:“这是在下的不是,楚爷见谅。”林大奶奶身后的丫鬟把提着的桶放下,林大奶奶从里面打了一碗东西,先递于桃姑,次才拿给林二爷,脸上的笑依旧那样温柔:“不是人人都喜欢舞拳弄棍,二叔总是这样不小心。”
林二爷接过碗,只是连声称是,桃姑手里拿着碗,突然看到林大奶奶看向自己的眼里,虽是笑吟吟的,但总是觉得有些不对,想起刘夫人和林大奶奶是闺中好友,难道说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再加上朱三,张大叔等人,那这岂不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自己再着男装,岂不变成矫揉造作,端着碗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大奶□微微一扬:“难道说这酸梅汤不入楚爷的口?这可是刘姐姐传的方子,我又加了些这里特有的料,虽没有冰,比起原来的可是更香。”
难怪林二爷喝完一碗还要再打,那些提下场的也早被瓜分完了,桃姑急忙一口饮尽,却似猪八戒吃人参果样,什么味都尝不出,嘴里只是连连称赞:“的确好味。”
林大奶奶还是一笑,林二爷已预备再带着那些人操练,桃姑胡乱行了一礼,就往山下走,走了许久还觉得身后有人看着自己,回身看时,见林大奶奶早带着丫鬟进去了,依旧是林二爷在那里,专心致志的看着那些人操练。
桃姑忙擦擦额头上的汗,自己定是疑心生暗鬼,不过这地方可真热,过年时候总算凉快几日,这才刚过二月二,地气又热腾腾起来,就似在家时候的盛暑日子,算来,今日已经是二月初十,陈知隆他们已经走了八日,桃姑走到海边,看着远方的海面,再过几日也该回来了。
远处传来女子的笑声,桃姑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女子在远方嬉闹,旁边还跟着丫鬟模样的,离得远,桃姑并不能看出她是谁,不过这能带丫鬟的,除了林家的女眷就不是别人,桃姑刚想要回避,那女子已经往这方向跑来,丫鬟追的气喘吁吁:“艾姨奶奶,你跑慢点。”
不过一时那女子已经到了桃姑面前,她高鼻深目,皮肤雪白,不是那个佛朗机女人还是谁?见到桃姑,她也不行礼,只是抬起头问桃姑:“你来海边做什么?难道也是在等你的情人?”
这女子每次说话都能噎到桃姑,桃姑胡乱行了一礼:“在下,在下不过是来看看海景。”女子叹了声气,眼转向海面:“可是,我在想我的情人。”
这样的话,桃姑不知该说她是热情大方还是该说她是不知廉耻?丫鬟已经过来,见到桃姑,忙道万福,口称:“楚爷,艾姨奶奶不是中国人,有些冲撞之处,还请楚爷谅解。”
艾姨奶奶脸上一变,轻哧道:“都说过多少回,我不是艾姨奶奶。”说着艾姨奶奶把手伸到桃姑面前:“我叫艾丽莎·里森,你叫我艾丽莎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称呼出嫁女子的闺名,这就算同为女子也是失礼之举,桃姑镇在那里,丫鬟一脸急的要哭出来:“艾姨奶奶,这不是在你们本国,中国有男女大防。”艾丽莎沉下脸对那丫鬟:“你若不耐在我这里,依旧回大奶奶那边去。”
丫鬟吓得急忙跪倒,谁都知道这艾姨奶奶是最难伺候的,最恨别人称她为艾姨奶奶,要叫她为里森姑娘,偏生大爷一听见,就说这些下人没规矩,一个个都送去打板子,前后也换了十多个丫鬟,自己到她身边不过三个月,要真是回去,定要被大奶奶胡乱配了人。
见丫鬟在那里哭起来,艾丽莎哼了一声:“好了,你起来吧,什么男女大防?若真是有男女大防,怎么大爷又能娶那么多妻子?”
丫鬟又想开口解释,但知道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