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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言。
“咳。”
异口同声:“信了——”
“整天喊着叫着白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今一见,是不是得推翻你们那番说辞了?”
众人继续默。
“咳。”
“是——”
陆九侧头看向那杨小姐,眼底然是带笑,气势却不怒自威:“白夫人今日是来寻人的,你们所掳的那位实为白夫人的一位好友。现下,可以告知本阁主那位姑娘在何处了吧。”
杨小姐点了点头,领着我们踏上红木楼梯,在二楼柳暗花明地拐了好几处,直至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外。杨小姐解了锁,推开雕花木门,是一间女子闺房,处处雅致秀气,方一进门,就见琉连阖目躺在床上,似是在深睡。
我走至床边,喊了她两声,也未醒来,我问:“你们也未免太狠了,打晕了?”
那杨小姐很是委屈:“这位姑娘吃了些零嘴,当下真的只是睡下了。”
我道:“唉,也确实是她的性子。”
我凝眸看了下琉连的睡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想弯身凑近伸手轻拍她脸颊叫她醒来,忽的门外一声焦急女子叫唤:
“相爷~你莫要急!你家夫人确实无事,你不要再挨个踹房门了~”
什么?云深这种人居然还会踹房门?我回身向门口看去,果然,房门被人用脚踢开,云深整个人自一霎洞开的门外出现在我眼前,他修身长立,如墨竹典雅,似良木秀挺。只可惜平日一派春风和煦全无,徒留眉心紧拧,眸光凛冽如匕首一般射进来——我第一回在这样温和的人眼底看到这种光。
陆九也看到他了,晃着纱扇道:“哟~今日本阁真是来了不少贵客。”
云深不忙看他,在屋内扫了一圈,目光触及我后,原先紧缩的神情微微松动了些。
下一刻,我却见他脸上展露出更为惊异而急切的神情,他大声叫道:“阿珩小心!”,边极快地冲进房内,俯冲过来抱着我转了半圈。于此间,也不过须臾片刻,我能清晰听到刀尖划过血肉的声音,放佛近在耳畔,又放佛曾在梦中听过——
紧随其后,便是陆九极快地给一个人点穴的声响,骂了句“敢在老娘的地盘动人,活得不耐烦了”。
饶是再紧急的关头,他都不忘扮好身份。
我抵在云深怀里,鼻腔里嗅得淡淡血腥味。事发过于突然,有点恍惚,直至他焦急地问我道:“阿珩,有没有地方伤到?”
陆九在他身后提醒:“隽之,受伤的是你。”
我一听,顿得醒神,回道:“无碍,你伤到哪了?”
他突然不再言语,我只得就着他后背肩头手臂胡乱来回摸了好几遍,终于在左肩后头触到一片温湿。
幸好只是那里,幸亏只是那里……
云深面上惨淡苍白,听我话后才松懈眉心,他溢出一丝笑:“那便好,我也无碍。”
他话完,环抱我的手臂愈发收拢,不知是因疼痛还是紧张,也许是喜悦的……至少他面上是喜悦的……
陆九“啧”了一声,直接掰开他挟在我身侧的臂弯,道:“丞相大人莫再抱了,再抱就该失血过多而亡了。”
云深随即被陆九拉到一边凳子上查探伤势。
少了云深身体的阻挡,先进入我眼底的是受到惊吓后失魂,颓唐坐于地面的杨小姐,再朝上头看,终是叫我看清了欲要袭击我,却被云深快一步挡下的那个凶手——
竟然会是她……
……阿连……
她被陆九点了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神情又急又气,直勾勾瞪着我,却不见常人因过度焦躁而涨到面颊通红的模样。我突然间明白过来了,床上的这位,根本不是琉连,或者说,只是易容成了琉连的模样。
难怪方才看到她会感觉不对劲,多年相处的好姐妹,气息怎么会那么陌生。
此刻,已被陆九止上血的云深扶着左肩走至床边,伸手就着‘琉连’颊后耳下的位置,好不留情的揭下一张面皮,他垂眸盯着床上人,嗓音隐隐透着怒意:
“公主,闹够了没有?”
圈一一(小修)
【圈一一】
公主为云深当场揭穿,挺在床上,动弹不得。却又不敢再同云深对视,急的面红耳赤:“陆九,好大的胆子,还不快解了本公主的穴!”
陆九抚了抚额,幽幽轻叹一声,才走至床边,解了她穴道。
公主腾一下坐起身来,绯红的面颊蹭得转白,急急要去看云深的伤势:“云相可是伤到哪里了?给华仪看看可好?”
“微臣无碍。”云深边这般答道,边顺势别开身子,躲避她的视线。
她见状,眼眶里头随即开始盈泪。颜色楚楚,如娇荷之上新露一颗。
陆九将药箱搁回,问道:“公主殿下,我当真是不明白,为何要做这种事?就算真的想做这事,为何要亲自动手?”
公主垂眸坐在床边,嗫嚅了半晌都未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陆九大概是顾念云深的伤口,打算出门叫两位下人带云深去医方好好处理,云深推脱道:“我过会带阿珩回府后处理即可。”
我看向他,道:“别,陆阁主也只是简易地处理了一番,你还是先去这里医房给大夫瞅瞅,我有几句话同公主说说,片刻便去那跟你会合。”
云深允了我,跟着两位下人走出房。
他一走,一边坐在地上的杨小姐终是回神了,她似乎对替人揽罪担责有非常大的喜好,飞快地改坐为跪,颔首低眉:
“阁主,丞相夫人,此事与公主无关。”
我叹为观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第一回见到如此睁眼说瞎话的姑娘。
陆九冷笑道:“这里还有你说话的资格吗?你既然这般喜欢跪,就先跪着吧,我要听听公主怎么说。”
那杨小姐身形抖都未抖,稳稳跪着,果真不敢再发一言。
气氛凝入一片僵持的静谧。
“是我做的!又如何?!”公主翻脸较翻书还快,顷刻理直气壮打破沉默,眼眸瞪得黑亮,大声道:“我就是不喜欢白珩,我就是想杀了她又如何?我是公主!愚蠢的庶民,你们敢奈我何?”
陆九掩唇打了声哈欠:“啊……是是,你是公主,我们是愚蠢的庶民。”
我接了陆九的话茬:“嗯,我们不敢如何你。但是吧,还请公主殿下下回看准了砍,莫要再手滑了,没砍着民女,砍着你心上人了。”
“白珩……”公主咬牙,仿若我就在她口里,要将我千撕百咬,不留全尸。
陆九一派循循善诱的模样:“你再想杀了白珩也莫要亲自动手嘛,就算恨到想要亲自手刃她也莫要在丞相跟前呀。下次找几个人,蹲在巷子口,麻袋一套,直接拖走做了即可,一刀痛快砍死,还是各种刑具架起慢慢折磨均随你,而后随意找处地方埋了尸体,再放话说丞相夫人抛弃丞相跟别人私奔了,你说还有谁知道呢。”
他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看看公主,又笑盈盈来瞅我一眼。
你娘亲的……不见陆九的这些年,我就该明白他的欠揍程度正与日俱增。
公主非常之苟同他的话:“是,本公主确实打算如此!”
她站起身,一脚踹在沉寂跪于地面的那位杨小姐的腰上,力道极大,杨小姐整个人被踹得快面色痛苦扭曲,只听公主冷笑一声:
“可是吧,陆九,你好好看看你经营从云阁多年培育出的废物们,抓个人都能抓错。当真是办事不利,本公主见到她们抓来的那人,气得几乎吐血。这群废物能叫本公主指望得上吗?好吧,本公主只能亲自上阵,未料唯一的时机就是云相到来之时。本公主心想,既然易成琉连的模样,现下做最后一搏兴许能杀了白珩,到时你们定会以为是琉连所为,将我抓走的途中再吩咐他人把琉连顶上将我换下以作退路,结果……”
华仪公主未说完,又背过头将地上那张面皮捡起,狠狠掷在杨小姐脸上:“废物,你不是说深谙阁主所传授的易容之术的吗?这张破脸,叫人一眼就识别出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她:“不是脸。”
“什么,轮到你开口了吗?贱民俗妇!”
“不是脸的关系,”轮不到我开口,我一样要开口:“公主可想知道为何民女察觉到公主的真实身份?”
公主“呵呵”笑了声:“本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来便站自高处,为何要你们这些生在底层的贱民来教导本公主?”
我道:“其实是你胸脯太小了。”
公主:“……嗯?”
我咳了声:“为何能轻易认出公主,只因阿连的胸,较之公主要大得多。”
公主总算是冷静了些:“……本公主当时盖着被子,这都能看得出?”
我点头认真答:“是的,阿连盖着被子都能在外头看到山峦起伏,公主则是一马平川。”
噗,陆九在一边讥嘲地笑了。
公主面上一红,气势还是不肯有丝毫忍让,目光在我前头逡了一圈,冷嘲热讽:“白珩,你的也没多大。”
不知为何对话变得这般诡异,我实诚道:“民女深知。不过,有道是,上天赐予我彪悍的血肉,同时为我节省了肚兜。”
我真的未曾料到这最终的结局,我俩的话题走向到达了更为诡异的程度——
只因公主忽的想起一事似的,拧眉问:“那云相是如何看出的?”
我:“不知。”
公主想了想,一锤手问:“莫不是,同你一样的方法?”
我沉默了一会,答道:“也许,可能,约莫,大概,估计,指不定……是的吧。”
我与公主同时摸了摸下巴,开始深思,我直觉过会要去好好问问云深了……
(画外音:阿连:深思泥煤啊,老娘还被关着呢,羡慕老娘胸大也不要这般报复啊。)
××××
咱们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终还是被宫里来的马车给接走了,她对外声称“受惊”,要在宫中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可能近日都不能再来这从云阁。
逃避事实也不带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