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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祎等都在康熙寝宫外等候。
巳刻(上午9~11点),雍正赶到,急入寝宫问安。康熙告诉雍正自己病情日增之故。雍正含泪劝慰老父。这天,雍正曾一连三次进见请安。
当晚戌刻(晚上7~9点),康熙驾崩。
正在雍正“哀恸号呼,实不欲生”之际,隆科多宣布康熙遗诏,胤禛承继大统。雍正“闻之惊恸,昏仆于地”,诚亲王等向雍正叩首,劝其节哀,雍正“始强起办理大事”。
大行皇帝康熙的遗体被连夜运回大内。先此一步,雍正已在隆科多的护佑下提前驰回紫禁城,以哭临大行皇帝梓宫。接着,皇城九门紧闭,隆科多亲守朝阙,非有旨令即亲王也不许入内,一直到二十日国丧。
十七日,谕皇四子雍亲王胤禛继位登极的康熙遗诏自宫中捧出。礼部堂官于乾清门外跪接,从中道捧至午门外,安于层台上,张黄盖。百官着素服,行三跪九叩礼,跪听宣诏。宣诏毕,百官起立默哀,再行三跪九叩礼。礼部堂官将诏奉放于安龙亭内,又从中道出大清门捧至礼部,由礼部派员颁布天下。
二十日,胤禛即位,免百官朝贺,诏告天下,以明年为雍正元年。
而各种指斥雍正以阴谋手段矫诏夺嫡、谋父篡位的谣言,几乎同时沸沸扬扬地传布开来,甚至远播海外。康熙六十一年朝鲜使臣李混等回国后,报告朝鲜国王康熙之死、雍正即位的情况时说:“或称秘不发丧,或称矫诏袭位。内间事秘,莫测端倪。而至于矫诏,则似是实状。”
在有关康熙之死、雍正即位的官方记载中,确有不能解释的很多疑点。
首先便是“八人同受遗诏”的说法。
官方记载,康熙临终有允祉、允祐、允禩、允禟、允礻我、允祹、允祥、隆科多八人,在病榻前同受命雍正继位的遗诏,另有允禄、允礼、允禓、允祎在寝宫外等候。这确是雍正即位名正言顺最有力的证据。然八人中,允禩、允禟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去;隆科多已经被禁锢而亡;允礻我正在禁锢中;允祉、允祹,一个被革亲王、一个被革郡王;允祐明哲保身唯求苟活;允祥正是雍正的心腹。没有一个人可能出来对证。
“八人同受遗诏”正是出自雍正本人之口,从雍正对八人同受遗诏的不同说法,可以看出某些蛛丝马迹。
“八人同受遗诏”,最早的版本是雍正七年(1729年)九月成书的《大义觉迷录》,在这以前,从没有过相同的记载。
雍正元年(1723年)八月,雍正在一篇上谕中说,康熙命他继位,是在病危之时仓促间“一言而定大计”,并没有一字提及“八人同受遗诏”的事。
在雍正五年十月的一篇上谕中,雍正才开始说到诸皇子同受遗诏的情节,但也只是说:“皇考升遐之日,召朕之诸兄弟及隆科多入见,面降谕旨,以大统付朕,是大臣之内承旨者惟隆科多一人。”并没有具体指明是哪些皇子入见。
即便是八人同受遗诏的说法出台之时,雍正仍一方面说,允禩、允禟久蓄邪谋、希图争位,若不是亲受传位遗诏,怎么肯“俯首臣服于朕之前”?一方面又说,“皇考升遐之日,朕在哀痛之时,塞思黑(允禟。按:允禟后被雍正改名为“塞思黑”。)突至朕前,箕踞而坐,傲慢无礼,其意大不可测,若非朕镇定隐忍,必至激成事端”,“圣祖仁皇帝宾天时,阿其那(允禩。按:允禩后被雍正改名为“阿其那”。)并不哀戚,乃于院外依柱,独立凝思,派办事物,全然不理,亦不回答,其怨愤可知”。这显然反映出他们对雍正继位全无思想准备,如已受遗诏,又如何会有此种表现?
当然,在雍正前后矛盾的叙述中,可能有两种谎言:八人同受遗诏可能是假的;雍正所述塞思黑(允禟)、阿其那(允禩)在康熙辞世之日的反常表现,也可能是假的。后者,也有可能是雍正捏造事实、夸大其词,以置塞思黑(允禟)、阿其那(允禩)于死地。
但又有以下疑点:
康熙病危之时,十万火急召雍正进见。雍正从天坛斋所赶赴畅春园,为什么竟用了五个时辰(九至十个小时)?
假如在雍正进见康熙之前,已有八人同受遗诏,为什么在他进见之后十个小时,包括一日三次的请安,康熙仅和他谈论病情缘起,并无一字提及传位大事,八人之中也并无一人向他透露传位遗诏之事,使他在康熙死后得知命他继位的遗诏时,竟至“惊恸昏仆于地”?
为什么宣布传位遗诏时,除皇子外,只有康熙并不欣赏、也并非唯一皇亲国戚及重臣的隆科多一人在场?
为什么雍正一即位,即迫不及待地杀掉康熙晚年经常传达康熙旨令的近侍赵昌,而使全国震惊(据当时在京的传教士马国贤言)?即下令收回康熙所有的朱批谕旨,声言“若抄写、存留、隐匿、焚弃,日后发现断不宽恕,定从重治罪”呢?
这些似乎都隐示雍正即位的不合法性,都隐示雍正的即位是一个阴谋。
那么,雍正既背叛其父康熙的意志阴谋篡位、做了亏心事,便似乎埋下了他日后犯发心病的病根。
一辈子要强的雍正,不会将内心深处的“病根”告诉任何人。持有雍正篡位观点的人,是从一些反常事件中,强烈感到了这一铮铮铁汉内心中无可名状的虚弱和恐怖,特别是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强忍独担的那种无助的虚弱和恐怖。
康熙生前居住的畅春园,是规模最大、最为富丽堂皇的皇家园林。雍正即位后弃而不居,另拨巨款营建圆明园,作为自己经常居住的行宫。
热河(今承德)避暑山庄,是北京以外、清朝的第二个政治中心,自康熙开始,几乎所有的清帝,每年平均约有一半时间在那里处理朝政,接受各少数民族王公贵族的朝觐,在那里行围打猎、摔跤较射、赛马火戏。雍正为皇子时也经常陪侍康熙前往避暑山庄。然他即位后直至去世的13年间,却再也没有去过一次避暑山庄。
京东马兰峪,是清入关后帝陵陵区所在,雍正祖、父——顺治、康熙均葬于此。雍正则一反常规,不入祖坟,将自己的陵寝建在了数百里以外的京西易县。这给他的子孙出了个难题——死后归葬何处?最后乾隆帝立了隔代间葬两陵的规矩,才有了后来“清东陵”、“清西陵”之分。
雍正远远地避开了他的父亲康熙。
雍正相信世上有鬼。他曾说:“鬼神之事即天地之理,不可以偶忽也。”“朕于天人感应之间,信之甚笃,知之甚明。”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鬼,在心中,按照“雍正夺嫡”的观点,他正是做了亏心事,心中有鬼,方才不敢也不能面对父亲的亡魂。
与之对立的一种观点,则认为雍正并非“篡位夺嫡”,而是正常承继大统。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包括持有相反观点的人),很轻易地批驳了以下数种雍正“篡位夺嫡”的说法:
一是改诏说。关于雍正即位,民间有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康熙传位遗诏上原来写的是“传位十四子”,雍正与隆科多勾结,将“十”字,改为“于”字,成为“传位于四子”。经考证,此说属明显讹传。清朝诏书向来用满汉两种文本,康熙辞世,事起仓促,遗诏用一种文本亦可理解,但这一文本恰恰是满文。为此,宣读遗诏的鸿胪寺官员,还受过御史汤保等人参劾。满文无法以上述说法进行更改,即算有汉文遗诏,改诏也不容易。清制,称诸皇子时,一定要有一个“皇” 字,如“皇长子”、“皇二子”、“皇十三子”,不能称为“长子”、“二子”、“十三子”。若将“十四子”的“十”,改为“于”,则成为“传位皇于四子”,于理不通。况且清代“于”、“於”并不通用,“传位于四子”当时应为“传位於四子”,以“十”字为基础,难以改成“於”字。后来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之弟溥杰也曾说过:“从当时情形看来,康熙即便有遗诏,也是用满文写的,不可能用汉文书写。因此,所谓雍正把‘十’字改成‘于’字的说法是靠不住的。”
一是矫诏说。关于雍正即位,民间有另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康熙临终之时召哪一位皇子前来,便意味着将传位于他。康熙本来是想降旨召十四阿哥允禵前来——当时十四阿哥允禵以大将军王的身份,正在西部领军进行平定准噶尔之战,但这道圣旨被隆科多藏起来了,没有发往西线。隆科多另拟了一道圣旨,即所谓“矫诏”,将四阿哥雍亲王胤禛召到了康熙御榻之前,康熙一看来的是四阿哥,再召十四阿哥已来不及,生米做成熟饭,没有办法,只得将皇位传给了雍正。经考证,此说法也属明显讹传。清帝下旨有一套固定程式,康熙若想召皇十四子前来,应由内阁承办,撰写诏书,再由兵部经驿站发送至西线。隆科多既不是内阁学士,又不是兵部尚书,没有可能隐瞒这一圣旨,矫旨召雍正前来。
一是下毒说。关于雍正即位,民间还有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雍正毒杀了其父康熙。康熙本来已经痊愈,雍正进了一碗参汤,康熙喝完就死了。经考证,此说法仍属明显讹传。康熙从不喝参汤,也从不赞成喝参汤。
持雍正正常即位观点的人们认为:
康熙病危,事起突然。即使他本来想传位十四阿哥,但十四阿哥远在数千里之外,传诏、来京需二十八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况诸皇子激烈纷争,势同水火,若康熙已逝而新君不至,天下岂不要大乱!以康熙的圣明,没有可能在此时传位十四子。于是,康熙十一月十三日病危时,仓促之间“一言而定大计”。
康熙偶感风寒,当日即发透了汗,病情确属不重,然这并不能说明他一定死于非命。六十九岁高龄,久病之身的康熙,完全有可能因感冒引起其他病症,突然诸疾并发,不治而亡。
雍正斋戒期间,康熙将其召至寝宫。当天雍正三